在民国时期,天津因为临海设港,西方国家在此设立租界,使天津成为北方开放的前沿和近代洋务运动的基地。天津工业、商业和金融业快速发展成为中国仅次于上海的中国第二大城市。就经济地位来说远高于北平,每年仅是工商税收就达到两千万大洋,顶半个河北省。所以,张学良可以将北平交给朱启铃这样的社会名流担任市长,但是一早就确定让自己的嫡系张振鹭从辽北郡调任卢龙郡太守兼任天津市长,为的就是控制这一北方最重要的城市。除了行政,最主要的就是驻军问题了。
1860年之后,英法德俄美日等九国通过不平等条约相继在天津设立租界,拥有行政自治权和治外法权。1901年签订的《辛丑条约》规定,列强可以在北京和北京到山海关沿线的十二个战略要地驻扎军队,反而中国政府不得在天津驻军。
由此,各列强纷纷在天津驻军,日本也趁势成立中国驻屯军,司令部设在天津海光寺,虽然兵力不过一千七百人但是司令官是少将级别。虽然时间过去三十年,清朝都亡了国,民国也成立快二十年了,但是中国军队仍然不得进入天津。
不过幸好,当年的直隶总督袁世凯想了个好办法,将三千精锐北洋军改换警察制服以维持治安名义调进天津,之后的历任政府都采用这一方法。张学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遂命令第八旅抽调一个步兵团编入天津保安总队,同时抽调大批东北军军官到保安总队担任各级军官,任命心腹杜长龄少将担任总队长,杜长龄与杨正治是同学,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十二期,之后在保定军校担任教官,之后投奔奉系一直在讲武堂和张学良的卫队旅任职。
张学良的专车抵达天津车站,天津各界政商学名流在张振鹭和刘翼飞的带领下在车站迎接,西洋军乐队奏响进行曲,市政府还组织学生举锦旗鲜花热烈欢迎。张学良在北平的各项举措和多次讲话充分展现了他作为一个年轻的爱国军人,绝不同于以往穷兵黩武的各路军阀,他关心民生,重视教育,帮扶工商,最重要的是他拥有强大的武力能够稳定北方的局势,让自直皖之战之后战乱不断的北方能够安静下来。所以此次闻听张学良即将抵达天津,天津各界自发组织到车站迎接。
没有身穿大红军官礼服,张学良只是穿着普通的军官常服没有戴军衔领章。张学良微笑着从火车上下来,唇上特意修饰的一撇小胡子让他看起来成熟稳重。与迎接人群一一握手之后像往常一样,张学良又在火车站发表了一番演讲,阐述了自己对于北方晋冀鲁平津和东北发展的规划,对交通、工商、教育、农业等各个方面的规划,呼吁各界放下成见和矛盾,全心全意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为建设一个富强的中国而努力奋斗。演讲持续近一个小时,张学良举足轻重的地位、科学严谨条理清晰符合实际的内容、感情充沛激情四射的演讲风格让火车站数百名欢迎的人群如痴如醉,仿佛是在听佛祖讲经,句句都是真理。这也是张学良这一两年来不断练习的结果。
坐上随火车运来的反伏击车,张学良摘下帽子,接过张振鹭递过来的果汁大喝一口,讲了一个小时真是口干舌燥。“总司令的演讲真是振奋人心啊!虽然我已经多次听过总司令相关的演讲,但是每一次听都有新的想法都有新的感悟都有新的触动!”
张学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这两年练习演讲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一个人偷偷地学习杨琨传过来的演讲书籍和视频,一个人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语调和动作,然后在大姐和小妹面前演讲听取反馈,再到政委会等各种会议上用简练的语言诚挚的语气说服有不同意见的人,最后到各种集会、东大和讲武堂毕业典礼上当着成千上万人发表长篇演说。现在张学良的演讲水平越来越高,每次演讲都能带动全场最热烈的气氛,洗脑的效果越来越好。如果搁在后世那妥妥的就是一个传销大师。
“总司令,我军轻松消灭阎锡山、韩复渠和石友三,不到一个月就占领了山西山东和河北,士气高昂军心可用。相比之下,常凯申军苦战半年,师老兵疲,而且背后还有红军和桂军。我们大可趁势南下,一举消灭常凯申,重新取得全国政权啊!我东北军将士竭诚拥戴总司令成为国家最高领袖!”这已经不是第一个提出趁势南下主张的高级干部了,进关前还有些战战兢兢的东北军政高层在东北军迸发出强大战斗力半个月即横扫山西之后都有些野心膨胀了。
张学良摇摇头,断然拒绝道:“风险太大,收益太小!”
“可是一山难容二虎,我们和常凯申迟早会有一战的,晚打不如早打,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时间在我们这一边,随着我们工业企业的逐步建成投产,我们将会把常凯申越甩越远,或许过几年,仗都不用打,他们自己都举手投降了!”
张振鹭见张学良意志坚决,也无可奈何,转而说起此次天津之行的安排。按照张学良与王树翰等人商议安排,河北省和平津两市被分拆成三个郡,以保定为郡治的魏郡,辖制河北省的中南部地区。河北北部地区包括察哈尔和北平地区组成燕云郡,以北平为郡治,在张学良的规划里,北平主要作为文化教育中心。而河北东部地区包括唐山、天津一带组成卢龙郡以天津为郡治,将会成为规划中的第二重工业基地,将会吸引东北和美国、德国资本的大量投资。
所以卢龙郡将会是东北所辖二十多个郡中除了重工业基地东北军的兵工厂—辽北郡之外最重要的一个郡。张学良在北平公布了美国白银借款的使用规划,将会在天津唐山一带的曹妃甸建立起规模庞大的重工业基地,包括超大型钢铁厂、卡车制造厂、水泥厂等大型工厂,预计总投资超过两亿大洋。天津、华北乃至全中国的有钱人都闻风而动,希望能够参与进来分一杯羹。所以,此行天津最重要的就是会见来自全国各地的工商翘楚。
“总司令,上海的刘鸿生、荣宗敬和荣德生、包达三、胡厥文等一行三十多人已经到达天津多日,原准备赶赴北平拜见你,听说你今天就到才一直在天津等待,刚才也在迎接人群中。天津本地的周学熙、范旭东等,还有来自武汉、广州等地的十多人,还有来自南洋的陈嘉庚、黄宗孝、陆运涛和胡文虎四大天王,来自香港澳门的十数位商人,总计上百人,都是在当地打个喷嚏就能下雨的大商人。他们都是想参与曹妃甸工业区的项目。都期望能与你会面共商大计!”
由于在规划公布时,张学良就已经指出作为中国的工业基地,曹妃甸工业区欢迎各地华人投资建厂,外国资本只能与政府合资建厂。所以,全国各地的华人巨富都想过来看看有没有投资的机会,同时也是实践实业救国的最好机会,而洋人就只能干看着,当然不影响他们酸溜溜的说着不看好中国人搞重工业的话。张学良还有些奇怪,东北搞重工业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引起众多华商更大的关注,怎么现在搞个曹妃甸突然全世界都把目光投过来呢?他却是没想到,东北的重工业建设以东北政府为主导,自力更生闷头苦干,在这个消息传递很慢的年代自然关注的人少。而曹妃甸工业区则是张学良在入主北平城后,以美国白银贷款为依托完整规划的工业区,而且在各大报纸上广为宣传,自然受到全世界的瞩目。
“这样吧,在君先生准备了一个曹妃甸工业区发布会,将会向与会各界讲解我们的规划和理念,我跟他们的会面安排在发布会之后吧!他们明白了我们的死路,结合他们自己的投资规划,我们也好深入的谈!”张学良以前在IT公司的时候,也跟着老总去各地参加过两次招商引资会,所以这次听闻全国各地的工商巨头都有意投资,就安排丁文江在天津按照招商引资会的模式搞一次发布会。
车队一路开进租界,虽然租界不允许中国军队进入,但是张学良的卫队自然不在此列,在租界内畅通无阻。天津作为中国北方最早的开放港口城市,美英法日各列强纷纷在天津设立租界,修建教堂、商店、旅馆、赛马场等各种建筑。近代中国政治局势纷乱,义和团、辛亥革命在加上北洋军阀混战,北方一直动荡不安,于是清室的遗老遗少、北洋的失意政客、受不了盘剥的工商业人士纷纷迁移到由列强保护的相对安全的天津租界,他们到来之后纷纷在五大道附近新建花园别墅和西式住宅,观望北平的局势变幻。
最典型的就是居住在静园的溥仪,一直力图恢复大清的花花江山,失意政客和失败军阀纷至沓来,溥仪也大撒金钱四处笼络。更令张学良不安的是,溥仪与日本人来往甚密,据闻溥仪:“深信日本军队的强大,深信日本军人对我的支持!”
张学良在天津的住所位于法租界三十二号,这里所在的赤峰道又被称为督军街,大批在野下野的军阀在这里建房居住,所以张学良决定此行仍然住在这里。这座宅子占地一千四百余平方米,主体建筑是前后两座小楼,前楼三层带回廊地下室,后楼两层。
安顿下来,稍事休整之后,张学良带着张振鹭、刘翼飞和杜长龄走进办公室,先对刘翼飞说道:“辅庭兄,军政部已经从晋军西北军俘虏中挑选了一万人,其中三千多人就补给你重建一个团,另外的送到山西补充第一师。等十六旅补充完成后我打算任命你为魏郡司马兼郡保安旅旅长,魏郡地域广大人口众多,民国以来屡经战乱,溃兵、土匪、会道门为祸乡里,正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又有行政经验的干部去治理,还百姓以安宁。另外,我想以魏郡作为征兵制的试点郡,试验全面义务兵役制。当然,这个得等魏郡全部扫荡了一遍,完成居民等级再说。”刘翼飞虽有些不情愿的,他主力旅旅长干的好好地,好像着多立战功升个军长干干呢,但是张学良命令他无论如何不能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