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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 小五, 你说就说,扯我做什么啊!”
一听弟弟这话,秦子墨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直起身子便怒目而视,两颊都有些发红, 心里更是不好意思极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他这边好好的坐着, 怎么就突然被弟弟给揭了短呢,虽然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他也不是很在意了, 可被人这么当面说起, 他也是会害臊的好不好。
被自家三哥瞪了一眼,秦子轩嘿嘿一笑, 装作一副很是憨厚老实的模样, 挠了挠头并没有理会,只是靠在老妖婆的身上,等着对方给他讲故事。
“要说你们父皇啊,那小时候也是淘气的很,可一点都不比小三要来得听话, 想当年,不过十几岁大的小人,就敢私自出宫狩猎……”
瞅着几个孙子, 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楚玉那感性的一面又再次的压过了理智,她清了清嗓子,便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那些,让她到现在为止都记忆犹新的事情。
说着说着,楚玉自己仿佛都回到了那青春年少的时光,只可惜,刚起了个开头,还没等楚玉说道后面的关键地方,就被一句突然出现的喊话,给惊的咽了回去,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皇上驾到!”
眼瞅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那拳头都攥得快要咯吱作响了,似乎随时都要发火揍人,德公公连忙上前两步,深吸了一口气,便大声的喊道,稳准狠的正好打断了屋内太后的话语。
虽然皇上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但作为御前总管的德公公心里很清楚,这若是真让太后把皇上昔年的窘事都给几位小皇子说了,他却站在这里无动于衷,那这个总管太监,他便是做到头了。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身为皇帝,似乎心胸更应该无比宽大,但德公公却很清楚,他伺候的这位君王,在某些时候,那心眼真是不比针尖大多少。
而西暖阁之内的那副场景,即便德公公现在还没有亲眼见到,但只是听着,他就知道,不管是太后,还是几位皇子,至少这几个月内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听着那似乎近在咫尺的通报声,秦子轩吓得手一抖索,整个人都条件反射的坐直了,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画卷差点没掉在地上。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那还没被掀开的帘子,连忙把手中的画卷塞到那软枕之下藏好。
见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从软塌上跳了下去,别看一连串的动作甚是干净利落,但秦子轩自己却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甚至就连手心里都冒出了层虚汗,一颗红彤彤的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颇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给当场抓住的心虚,还有一股子莫名的胆怯。
别看秦子轩这几个月行事都挺大胆的,好像丝毫都不怕这位父皇,连奏折都敢毁,但其实打心眼里,秦子轩还是有些畏惧的,只不过是他会看眼色,知道什么时候闹,不会让对方真的发火罢了。
其实秦子轩远没有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肆无忌惮,与真正称得上是无所畏惧的三哥,他差得委实不要太远。
没办法,秦子轩虽然不怕失宠,也不稀罕那所谓的父爱,但他却是千真万确的怕疼啊,上次围猎时,对方下得那狠手,他可是一时半刻都不敢忘记。
这世上的事有一就有二,打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秦子轩可不会认为,皇上这么个严厉的父亲,到了他这就能变成慈父,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秦君之所以只打过秦子轩一次,就再没动过手,一是因为秦子轩自己聪明,就算是作也都是踩在对方的底线上作,二来也是因为兰嫔的那件事情,让秦君难得的对儿子有一些愧疚,自然不忍责备。
可今天这事那就不一样了,别看只是瞅了眼画像,听太后老妖婆讲一讲故事,但事情的严重程度,那比秦子轩大闹十次崇华殿还要厉害,由不得秦子轩不心惊胆颤。
说是不怕父皇秋后算账,但要说真的完全不怕,又怎么可能呢,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啊,不过要是让秦子轩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大概还是会重新拉开那副画像,毕竟实在是机会难得啊o(?□?)o
皇上的威慑力放在那里,不管是秦子轩秦子墨,还是秦子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这一声通报,给吓得浑身都抖索了一下,齐刷刷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连本不用起身迎接的太后娘娘,都被惊得站起了身子,眼神闪烁的看着那处帘子,脸上带着些惊慌,似乎那后面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所有人的反应不过都是一刹那的功夫,德公公那声通报过后,秦君没有任何耽误,甚至都没用宫女伺候,自己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凌厉冰寒的眸子,扫视了一圈,秦君一言不发的走到软塌上坐下,把已经捏碎的荷包随手撇在地上,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背后仿佛带着已经成了形的煞气。
见儿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连自己这个做母后的都不理会了,楚玉也不禁觉得有些腿软,这倒不是害怕儿子会把她怎么样,主要是心里面发虚。
这真不是她怂,实在是儿子太吓人了,这从儿子进来以后,本来如夏日般暖洋洋的西暖阁,瞬间像是进入了冬天一般,冻得人浑身发寒,都快打喷嚏了。
太后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刚刚拍着胸脯,说根本就不怕皇上的几个小皇子,都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花纹,规规矩矩的小身板站得笔直,生怕被对方给挑出毛病来。
“皇上怎么有空来慈宁宫了,今儿不需要在崇华殿议事嘛!”
瞅着几个吓得跟个小鹦鹉一样的孙子,楚玉咽了口吐沫,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脸上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意,壮着胆子说道。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慈宁宫呢,她这个太后最大,即便是再不情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总不能一直让儿子在这里放冷气吧,这气氛可是已经够压抑的了。
“母后刚刚在给五皇子讲故事嘛,那正好,也讲给朕听听……”
撇了眼母后那带着讨好的面容,秦君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深深的看了几个儿子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他最近脾气似乎真的是太好了呢,连几个儿子都不怕他了,不仅要看他小时候的画像,竟然还敢撺掇着太后讲他小时候的故事,一个个的胆子都快能包天了啊。
最让他觉得愤怒的,几个儿子这么不懂事也就罢了,还可以说一声年纪小。
可自己这位母后呢,头发都白了,竟然也由得他们胡来,平日里不着调也就算了,面对这么大的事情,也敢随性而为,简直是不成体统。
“不是什么故事,就是昔日皇上狩猎了一只白虎的事,哀家给小五讲讲皇儿那时候的威风,好让他多学一学!”
一听皇上这语气不对,楚玉顿时更加小心了一些,她挪了两步拉着小孙子在软塌的另一侧坐下,笑容满面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心里其实已经紧张的快揪了起来。
这皇上平日里可都是亲切的称呼小孙子为小五,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过就是喊个名字,现在连五皇子的称呼都出来了,显然心里已是气极。
那画像已经拿了出来是改变不了的了,可这讲故事嘛,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完全可以换个画风,转换一下角度,多夸一夸儿子,兴许还能往回补救几分。
“是吗?”
看着面前神色如常,拼命往回补救的母后,秦君勾了勾唇角,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嘲讽之色。
别说他刚刚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就算是他什么都没听到,这样的话他也是不会信的,母后这是当他,还是昔日那个好哄骗的三岁小孩嘛。
“当然,皇儿忘了嘛,当年你私自带人出宫狩猎,在那林子里头,可是遇到了一头刚从御兽苑内跑出去的白色大虎,还是皇儿你亲自把那只老虎打死的,那虎皮现在还留着呢!”
见儿子面露嘲讽之色,回想起儿子那喜好听墙角的习惯,楚玉也是明白了些什么,心中不禁有些尴尬,不过一转念间,便又完美的把自己话中的漏洞给填补上了。
虽然她刚刚想跟小孙子说得,并不是这件事情,但反正两者之间也是有相似之处的,拿来应应急却也没什么,总好过儿子用那犀利的眼神盯着她看,弄得她心里发慌。
楚玉说得这件事并不是假得,秦君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外出狩猎,偏偏先皇总是不许,他便只能私自出去,为此还曾经受过先皇的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