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浑身一震，看着秦龙，并没有消除警惕，不过，族长的命令，根本就不容他有丝毫质疑，更不容违抗，意味深长地盯了秦龙一眼，终于还是道，“好了，你进去吧，”

　　“轩辕，你进来吧。”那一声声音，带着些许苍老。

　　秦龙进入庄园内部，不由为之一怔。那是一间甚至看上去有些灰暗的屋子，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靠在躺椅上的老者，那个老者，看上去是那样的苍老，仿佛时刻都会因为生命力的丧失而停止运转，而且，这是秦龙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样级别的修真强者。

　　“这个老者，一定曾经受过极重的伤，这种伤势，根本就无法恢复。所以，他才会一步步走向末路，并且他一定挨过了无数纪元了。”看着这个甚至连移动都有些困难的老者，秦龙不由闪过一丝怜悯，人之将死，可是他却生生将这一过程，给延续了无数年，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悲哀。

　　“‘所向披靡’，‘万夫莫敌’，‘改天换地’，是我托加利尼家族的传承三式，无数纪元以来，也正是因为这三式，才让我的家族，跻身在一流的行列，”座椅上的苍老的老者，此刻，更不似一个修真者，望着秦龙，发出沙哑的声音，“然而，无数纪元以来，我却连传承者都没有找到，我的嫡系，终究还是令我是失望了。”

　　秦龙淡淡道，“所以，直到现在，你才终于醒悟到，既然无法从家族中传承下去，那么，就寻找一个值得传承的人？菲比先生。”

　　“年轻人，你很聪明。”菲比掠过一道精芒，但仅仅是这一举动，却让他甚至大声咳嗽，几乎将内脏都吐了出来。

　　秦龙皱了皱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传承三式，却要让那些被传承人，从此背负着你们家族兴衰这一个重担，这样的交易，会有谁接受呢？”

　　“所以，我才会和你谈下去。”菲比很认真地看着秦龙，似乎想要从对方眼中看到什么他所希冀的东西。

　　然而，他失望了。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了无欲无求。

　　“菲比先生，你是修真者，而我是异能者，我们的立场不同，而且，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够成为接受传承的那个人呢？”秦龙缓缓道，“修真联盟，应该有许多能够接受传承而又有能力，帮你完成心愿的天才。”

　　“不。”菲比却是摇了摇头，“不然，你以为我的无法挽回的伤势，是如何来的呢？修真联盟？这些道貌岸然的修真者，他们的外表，看起来是那样的飘逸，但有谁知道，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肮脏！”

　　“可是，与肮脏为伍，总好过你的家族从此烟消云散，被吞噬成为废渣。”秦龙接口道，“世界上，有许多种人，有人为了信仰，有人为了尊严，然而有更多的人，是为了生存下去。苟延残喘，隐忍，在生存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我，并不是那种人。”菲比道，“如果我想要以这种方式活下去，我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而且，若不是这些年，我苦苦支撑，我的家族，早已不在。就连我都有些不可思议，我居然撑了这么久。”

　　“我知道，但你却仍然想要将家族传承下去。这是一个两难，你既想保持独善其身，不至于违背你的意志，你又想让家族长久不衰，能够在某一日发展到一个足够的境界，即使你看不到。可是两者，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秦龙的声音显得异常平淡，“不能两全，始终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内容却是跳跃性极广，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听来，更像是天书一般深奥。

　　终于，菲比像是做出了决定，“轩辕，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在我陨落之前，我依然想去做一件事，尽管，我知道，那件事目前阶段根本不可能完成。但正如你所说，既然不能两全，那我就只能牺牲其中一样，来成全另外一样。轩辕，我希望，在我最终绽放以前，你能够做一次见证，将当做是我为你准备的仪式吧！”

　　秦龙缓缓点了点头，脸色终于夹带了一丝凝重。

　　“族长大人。。。”当菲比从那暗黑的屋子内走出，处在外围等候的中年男子面色一步，急速步了上去，“你。。。”

　　“不用说了。”菲比摆了摆手，虚弱道，“我意已决。孩子，该说的，我已经储存好了图像，待到轩辕回来后，他自然会交给你。现在，我只有一句话，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以你的平庸天赋，能够撑到现在，也实在是不容易的了。”

　　中年男子眼眶一热，就差那几颗晶莹落下，多年来，围困在他心头的几乎凝结成阻截在他面前的一座山岳，他甚至不能自由呼吸，而眼下，族长的一句话，却让他是如此的感动。。。

　　菲比又将目光看向那一个略显惊愕的少年，慈爱地微笑，道，“今后，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吧。不必强求自己，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你们两个的人生，都匡扶在牢不可破的囚笼中。”

　　菲比的声音，无比的轻松，他的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若非是他那苍老虚弱的模样，单单是这心态和表情，有谁能够想到，这是一个决意惨烈赴死，也要缅怀一下他曾经的辉煌和梦想呢？

　　看到那已经猜测到什么而有些哽咽的少年，还有那因为沧桑因为压力而折磨无数年的中年男子，秦龙不由缓缓道，“他们，还有托加利尼，都终将会是自由的。”

　　听到这句话，菲比的脸色，最后紧绷的那一丝阴云，终于祛除，“好吧，轩辕，‘改天换地’，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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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联盟苍穹之巅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建筑，无数纪元以来，它屹立着永不磨灭，不仅仅是因为建造当初，它被无数强者给经过了阵法的加固，不是因为他雄踞在一座雄城之上，更是因为它一直代表着修真联盟最高的地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存在。

　　长老会，便是在苍穹之巅之中。

　　这一日，在苍穹之巅面前的庞大平台上，出现了一个行将就木脸上却是柔和非常的老者，在老者的身侧，是一个冷峻的青年。

　　老者来到台阶前，盯着前方那直刺苍穹的建筑，一道悠远的声音，忽然从他的口中长啸而出，瞬间透过建筑屏障，向着四周缓缓蔓延开来。

　　“鲲鹏何在，与我一战！”

　　瞬间，苍穹之巅内的所有修真者都被惊醒。

　　“有谁，居然胆大妄为到，敢于直呼鲲鹏大人的名号！”

　　“而且，他居然敢挑战鲲鹏大人！虽然说他具有无比的勇气，但这无疑是愚蠢至极的！”

　　修真者们很快就看到了那一个老者，和那一个青年，却是久久没有言语。

　　菲比这一个老者，新生的修真者自然没有见过，但至少听说过，更不用说是苍穹之巅前，经过了无数纪元磨砺的长老们。

　　“居然是他！他当年不是受伤极为严重，被迫回去休养吗？按说他早就应该油尽灯枯而亡，可他，居然挺了这么久！”

　　“岁月催人老，当年的一霸，居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前来，难道他不知道，鲲鹏大人，如今的强大，已经不是当年可比的了！”

　　震撼一个接一个，但这些修真者们见到秦龙时，不由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轩辕？修真联盟的宿敌，他居然敢出现在这里？来到敌手的腹地？难道他不怕遭到狙杀吗？”

　　不过，这里的至强者，自然是鲲鹏，鲲鹏一定感应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那么，他都没有下手，长老们又何须操那闲心？

　　果然，过了一会儿，修真联盟的最高巅峰，鲲鹏，现身了！

　　鲲鹏是一个真身有着十万公里、翅展甚至有百万公里的金翅大鹏，只不过，他已经有太久太久不曾显露真身，而是化形成为一名人类。

　　“菲比，”鲲鹏看到惨无人色的菲比，也为之一怔，随即带着一丝冷漠道，“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菲比缓缓道，“之前的许多年，我的确不敢来找你。但今天，我改变了主意。”

　　“是因为他？”鲲鹏盯了秦龙一眼，朝着菲比冷声道，“莫非你认为，我不敢杀你？”

　　“你的确敢杀我。”菲比道，“而且，我是来求死的。”

　　“疯子！我会成全你的。”鲲鹏道了一声后，便直视着秦龙，“轩辕，没想到，我曾经想过我们见面的方式，但我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秦龙叹道，“鲲鹏，今日，你的目标，并不是我，我也一样。我想，你还是将你的目光，移到你的对手吧！”

　　“他不是我的对手。”鲲鹏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你不能逃避这一战！”菲比忽然眼神锐利起来，他全身的生命力，仿佛在瞬间变得夺目起来，形成了一个炽烈的火球，“鲲鹏，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