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嘉茂,一家连锁湘菜馆。
陈一鸣和苏莱相对而坐,比起李嫣然来,杨宁真的瓦数到底还是低一些。
不像李嫣然那种自燃型的,杨家大小姐可以算做是声控的。
苏莱夹起一筷子,递入嘴里,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某种程度上,这种连锁餐厅对她相对更不友好一些。
味道不独特,档次又上不去,图哪一头都没个好。
好在对面还坐着个能够让她容忍这一切的男人,她开口道:“忙完采访了?”
“嗯,还挺累。”
“累了就歇歇,没必要那么拼。”
陈一鸣摇了摇头,“那不行,不拼一点给你买花都买不起。”
苏莱笑眯眯地道:“那你猜如果这么一盒永生花该多少钱?”
陈一鸣如果没钱,她是断然不会这样说的,反倒是现在陈一鸣的事业有了些起色,她才会说这些话让自己的男人冷静冷静。
陈一鸣想了想,“那我换个说法吧。在爬上你的床之前,不拼不行啊!”
看着苏莱柳眉一竖,陈一鸣一摊手,“是你先不好好说话的。”
苏莱哼了一声,没有发作,陈一鸣知道这个“宽宏大量”的女人肯定又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了。
不过明天的惨剧是明天的,今天的世界和平就好好珍惜。
吃过了饭,二人在商场里闲逛着。
苏莱道:“人大也有你的曹操快送了,我的舍友经常点。”
“感觉服务怎么样?”陈一鸣微微有些好奇。
“还行吧,舍友说光是统一的制服就赢了别人一大截,至于送餐速度、质量这些,她觉得也不错。”
陈一鸣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自己之前干的拜纯哥的傻事。
苏莱听了咯咯直笑,好一会儿才道:“这个我知道,都上新加坡联合早报了,你这名都出到国外去了。”
陈一鸣一脸的悔不当初,整个是痛心疾首,“我当时哪儿想到学校给找了媒体啊,还琢磨着自己弄个噱头,走沙雕路线把名气炒起来呢!”
“哈哈哈哈。”苏莱幸灾乐祸地偷笑着,瞧见陈一鸣面色不善,笑得更起劲了!
陈一鸣......毫无办法。
像苏莱这种,长得又漂亮,家世又好,能力又强,关键还记仇的女人,除了今后坦诚相见时,仗着自己的优势长处朝着她的漏洞猛攻,还有什么办法能制得住?
苏莱笑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尽快把名气炒起来?”
华生......哦不,老婆,你终于发现了盲点了啊!
陈一鸣看着苏莱的眼睛,这双眼睛是真好看,啊呸,现在是想那些的时候嘛!
他收敛了神色,沉声道:“市场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苏莱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想扩大先发优势,形成马太效应?”
“在网站那边是,在曹操快送这边还真不是。”
陈一鸣对苏莱没有隐瞒,直接开口说了,“我想钓鱼。”
~~
深夜,崇文区的一个高档茶室,陈一鸣和杨志宏相对而坐。
一根细细的香点燃,青烟一缕,直直向上,飘荡弥散,二人一个从容,一个温和,却把各自的心机和骄傲都刻在了骨子里。
桌上摆着烟,二人却都没有抽,只是默默地喝茶。
陈一鸣打破沉默,“杨总越来越有丁.元英的风采了。”
虽然已经完成了PY交易,还是偷摸的,但二人并没有整那些大哥小弟的言语,依旧互相尊
称着,或许彼此都更适应这种不远不近的疏离感。
杨志宏笑着道:“陈总这么晚了大老远过来,不会只为了夸我这一句吧?”
“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你做不出来,我也受不起。”
陈一鸣默默给杨志宏续了一杯,“曹操快送已经将整个燕京的高校市场都拿下了。”
杨志宏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恭喜。”
陈一鸣举起茶杯,和杨志宏轻轻一碰,“就在今天,燕京电视台给我做了个专访,内容是曹操快送。刚接到电话,甚至有可能在卫视频道播出。”
杨志宏默默把自己的烟点上,“恭喜。”
陈一鸣点点头,“最多半个月,曹操快送和我就应该会在小范围内出名了。”
烟丝燃烧出轻微的过火声,烟雾锁紧了杨志宏的川字眉,他沉声道:“所以,陈总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陈一鸣深夜造访,定有急事,从这个结论去推导,很容易得出他是心忧曹操快送声名鹊起之后,外部竞争者注意过来挤占市场,所以过来商量的。
陈一鸣笑着道:“我原以为等不到现在的,可惜这些资本的反应速度是着实有些令人头疼,比杨总差远了。”
一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眉心的锁,杨志宏的脸上也多了笑容,“既然早有预料,那我还真猜不到陈总跑这一趟的意思了。”
“我想杨总在投资圈怎么也有些人脉吧?”
本来这事儿想找苏莱的,但想想这种脏心眼的事情还是来跟老杨说比较好,毕竟自己在苏莱面前的形象是特别帅,特别有趣,然后最多带着一点污,而不是脏。
更何况,对一个目不识丁的美女污一点勉强也算是阴语启蒙了。
杨志宏点点头,“人脉自然是有的。”
陈一鸣盯着杨志宏的双眼,低声开口,“开门揖盗如何?”
杨志宏瞳孔微缩,“怎么说?”
“开门揖盗,自然是要找个盗。杨总的圈子里,有没有那种公认做事没什么底线,又比较贪婪的?”陈一鸣微笑道:“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主动。”
~~
贺胜,福德资本的一个投资经理。
人在燕京,刚下飞机。
一开机就收到了总公司李总的一条短信,“速回电。”
按照公司架构,贺胜的顶头上司是福德资本的投资部总经理,再往上是合伙人,然后合伙人的老大是福德资本的董事长李总,同时也是福德资本的母公司福德集团的董事长。
连忙找了个洗手间放了水,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贺胜就近找了个椅子,从拉杆箱里取出一个小本子和笔,深吸口气,回了电话过去。
十分钟后,贺胜看着手中小本本上记得密密麻麻的一堆资料,又将那口气叹了出来,打车回家收拾。
两个小时后,在家吃过午饭,换了身休闲装扮的他走下了楼,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电大。”
“电大?成人电大?”
“燕京农学院。”
“哦,农学院啊!知道!”
车子缓缓驶向八达岭高速,贺胜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风景倒退,大脑不住地飘飞着念头。
昨晚人还在沪州,纸醉金迷,春风一度,今天一早就不得不从芙蓉春帐里匆匆起身返程。
以至于坐在飞机上看那飞过的云,都是记忆中又白又大又软的样子。
没想到才刚踏上燕京的土地,就又有事情安排了下来。
有人说生命像是一场正在燃烧的火
灾,一个人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从这场火灾中多抢救出点什么东西来。
自己这是当上了消防员吗?
不带歇口气的?
忙过这阵就好了,果然TM的是职场上最大的骗局!
贺胜的面容逐渐扭曲,然后猛地一叹气,释然了。
就像有句话说得好,一切都是生活所迫,但生活从没被抓住过。
不过这次的任务倒是有点特别,是去学校里面调查一家企业,听李总说这个企业还是个学生创办的。
他不知道这个企业是怎么传进李总的耳朵的,他只知道但凡被李总亲自看上的项目,尤其是这种小项目,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而为了对付那些体量大点,不是那么好收拾的,李总还专门在福德集团外成立一个福德资本来慢慢蚕食。
他也没心思为了这些发际线比东方明珠还高的创业者报以没什么卵用的怜悯,李总吃肉,高管喝汤,自己跟在后面舔舔碗闻闻味儿就够了。
如此这般想着,很快就抵达了电大的北门。
以贺胜这种穿着打扮,去往绝大多数场所都是不会被门卫或者保安拦下来的,在电大自然也不例外。
走过了门岗,他却没有继续朝里走,而是回转到保安身前,从烟盒里轻巧地挑出一支昂贵的香烟,笑问道:“朋友,打听个事儿,我来找我一个亲戚,他说他在曹操快送上班,我想问问曹操快送在哪个方位?”
保安显然很少能抽到这个档次的烟,连忙接过,想顺势夹在耳边,又怕影响形象,想放进兜里,又怕弄皱了弄坏了,只好小心地捏在手里,然后指了指南边,“就那边小南门。门边有一排店铺,你看招牌就行了。”
贺胜笑着说了声多谢,然后又开口道:“多问一句,那个公司怎么样啊?我有点担心我那亲戚在那儿受了苦。”
保安猛地点头,“那是相当不错!一个月能挣不少呢!”
“哦?能挣多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
贺胜没再多说,转身朝南面走去,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
他没瞧见的是,当他稍微走远,刚才那个保安便跑进了岗亭,抓起了对讲机。
通知了小南门那边的同事过后,他才舒坦地坐下,美美地点上,深吸一口,纯!醇!不辣嗓子!
就是劲儿有点不够大,不过也不影响。
那小子虽然穿得人模狗样的像个奸细,但烟还是真不错。
陈一鸣正抱着手机和楚夏发着短信,在电子时代的侵蚀下,楚夏这个细眉大眼的小妮子也被腐蚀得学会在课堂上发短信了。
虽然她很想跟陈一鸣说一声我还在上课,但又不忍心打扰男朋友难得的兴致。
更何况前天下午那一盒精美的花,让她开心了整整一晚上,大半夜了还抱着被子在床上扭来扭去,最后不知什么时候才在幸福和感动的泪水中悄然入眠。
第二天还忍受了李嫣然一整天羡慕嫉妒的“嘲讽”。
陈一鸣听了这事儿哈哈大笑,手指飞动回道:“幸好嫣然学姐没有男朋友,要不然他男朋友肯定很痛苦。”
楚夏:为什么啊?
陈一鸣:因为你男朋友太优秀了啊!幸福都是来源于比较,不幸也是。
楚夏:嗯,你真的很优秀。
陈一鸣挠了挠头,怎么听着像是周超在回我......
正想着,单勇的电话打了进来,“老大,刚保卫处的来说,有个人穿得人五人六的在打听曹操快送的事情。”
陈一鸣双眼一亮,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