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鸦雀声。.org最刘温的话,虽然是说给李任听,但是,众人不感觉心情的沉重,事到如今,任谁也没有当初的那么乐观了。
此仗,凶险至极啊!弄不好,不只这壶关不保,上党、太原一带,怕也将再添战火!这一仗,胜则好说,若败,至此,怕是联合了匈奴人,也不足以对抗张燕的黑山贼了吧!
黑山贼,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头,都冒出了如此的念头。
……
“什么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陡然传来一声士兵的喝声,随之,一声声擎枪抽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是……难道黑山贼攻进壶关了不成?一喝声,顿时将众人自沉思中惊醒,面面相觑,却也想不出这是闹的哪一出!
“放肆!某家乃是奋武中郎将裴喜,哪个敢拦我?尔等小卒也敢对某家妄动刀枪,还不退下!”
正这时,一声甚是耳熟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裴喜?!
众人忍不住互相看看,莫非,计划并不曾被黑山贼识破,裴喜他得胜回来了不成?这时,刘温对自己先前的推测,也不禁有了三分的怀疑,难道,是我多想了不成?
可是,为什么士兵会不认识裴喜?
不可能啊!
“裴将军!”别人会听错裴喜的声音,但是。李任总在裴喜的身边,耳濡目染,朝夕相处。自然不会听错,大喜着扑到门外,然而,当他看清门外的事情后,也是一愣,然后就见他四下张望着,口中连连急声问道:“将军。你在哪里?”
……
士兵认错也就罢了,怎么连李任也会认错了不成?众人一个个很是莫名其妙,揣着好奇。跟着李任的身后来到了门外,这才看清,院内被士兵包围着一个人,浑身上下邋遢至极。盔甲。比之乞丐都不如。
这人是……
裴喜呢?
张翻面色为之一红,这士兵是怎么搞的,竟然将乞丐都放进来了!
正这时,却见那乞丐模样的人语气败坏的喝道:“李任,本将军在此!莫非,汝不认识乎?”
“啊?!”.
......
“就是这样,我蒙蔽了贼人的双眼,这才得以脱身。”
人可以变。但是,声音却是难变的。众人都听得出来。这乞丐一般的人,正是裴喜!张翻令人带着裴喜下去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众人再度来到屋内,这才问起了裴喜劫营的经过。
其实,不用裴喜说,众人早已是心知肚明,他们此行的计划,完完全全的被敌军识破,这一仗,除了有数的几个将领归来,士兵,几乎一人脱身!至于裴喜带去的孙荣,还有后派去支援的蒋廉,怕也是已身陨了!不过,究竟是怎么败的,众人却想弄个明白。
裴喜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感受着劫后的庆幸,慢慢的将此行的经过详细的讲与众人。当然了,对敌将下跪、磕头的事情,他是只字不提,即便如此,他那因失血而发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不健康的红色,这一仗,打的却是太过丢人,割须弃袍这一说,就永远让他裴喜在并州难以抬起头来!
不过,裴喜素有小聪明,这口才还是不错的,言简意赅,割须弃袍,一语带过。不过,在座的多是精明之人,又哪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只是,一个个在心中强憋着笑意,缄默不语罢了。毕竟,眼下,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没谁好看喽!
笑?有什么可笑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脱身后,在路上,裴某侥幸碰到了一匹落荒的战马,这才及时赶得回壶关。一路上,身后隐隐传来马嘶之音,依韩某猜测,想必是那贼人后来看出什么破绽,谴人来追拿于我,此番能脱险,真乃万幸也!”
“裴将军能安然脱身,实在可喜可贺,不过......”刘温本不愿意参合进去,但是,张翻对自己不错,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只见他面色凝重,沉着声音道:“不过,黑山贼的实力也实在是非同小可,有能人相助,如今之际,只能收拢兵员,借助关隘之险固守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再出战,那……”
再出战,我还是先潜走吧,这地方不安全了!你们愿意去死,我刘温还没活够呢!张翻是对我不错,但犯不上把自己的老命搭进去。
这一次,倒是再没有任何人来反对刘温的意见了,即便是先前屡屡向刘温叫嚣的裴喜,此刻,也如同斗败的公鸡——蔫了。
再出战,那不成了找死的行径了吗!斗将,人家黑山贼猛将如云,自己这一方……斗兵?本就不如黑山贼大军来的精锐,眼下兼士气低靡、军战心,还斗什么兵啊!斗……
忽然,裴喜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对了,你们猜,我在两军阵前遇见了谁!”
“谁?!”
众人都是一愣,煞是费解的问道。
“高顺!”
“高顺?哪一个高顺?”众人懵了。
裴喜语气有些急,“就是那个高顺!并州高顺!当年在丁原的麾下为将,后又跟了吕布的那个高顺!”
“什么?”众人愕然,刘温是满眼不信的问道:“裴将军,你是说那个高顺?他在黑山贼中?怎么可能!”
高顺成了黑山贼?
笑话!
别说刘温不信了,厅堂内,有一个算一个,就是裴喜的部将李任、方盛,都是一脸的不信。
这——怎么可能嘛!
“什么黑山贼?根本就不是黑山贼。我们都上当了!”裴喜说着,愤愤的一拍桌子,“诸位可能还不知道。裴某也是听主公从洛阳归来说过,这才知道那高顺现如今已经投靠了韩非,龙骧将军韩非!我当年曾见过高顺几面,虽是谈不上熟悉,但也绝认错的可能!关外,根本就不是什么黑山贼,而是韩非的兵马!”
“什么?!”
所有人。都傻眼了。
好半晌,还是刘温先缓过神来,只见他满是凝重的道:“裴将军。军中戏言,此事非同小可,裴将军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军机大事,裴某怎敢妄言?”裴喜反问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其实,在敌军营中时,某家就发现了不对之处,现在想想看,敌军营中的那支用弩的精锐,甚是像冀州麴义的‘先登死士’......而且,现在回想起来,那员老将裴某还不知道是谁。但那一员年轻的敌将,甚是像主公曾说过的那个河间张郃张儁乂。使用的兵器同样是烂银矟!”
“末将倒是也有点印象了,一直我就觉得那年轻敌将的相貌好似在哪里听说过,听裴将军这么一说,现在回想起来,那人的相貌,和那张儁乂还真是非常的相似!”这时,于则也有些恍然,猛醒道。
“对......”
一时间,七嘴八舌,纷纷说着自己心中的疑惑之处,蓦地,集体止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那一份的肯定。
关外敌军,不是黑山贼,乃是韩非!
“可恶!”张翻怒声跳起,咆哮道:“好一个韩非,竟伪装黑山贼图谋我壶关,当真是,当真是......不行,此一事,我要速速禀报兄长,倒是要向冀州,向那韩馥讨要一个说法,呀韩非何来缘故攻打我壶关!”
“对!讨要个说法!”
“为杨将军、成将军他们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昂,只有刘温,一言不发,身子缩在阴暗处,与众人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伯俭,你认为如何?”好半晌,众人的热情才见了冷却,张翻这时才想起了刘温的存在,对刘温的智谋,他向来倚重,当下随口一问。
只是随口一问,不过是习惯罢了。
“没用的。”见张翻问到了自己,刘温也不好再作哑巴了。
张翻一愣,不解地道:“伯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敢问一声,我军的粮草,大多来源于哪里?”刘温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
“当然是冀州了。”张翻想也不想的回道。
刘温点点头,口中一叹,“是啊,大半是来自冀州,可以说,一旦失去了冀州的粮草供应,等待着我大军,也只有饿死的一条路了。诚然,众位将军推断的有理,对此,末将也很是赞成,但是,冀州韩馥会承认吗?毕竟,我们手中有证据在。”
“若谈的好还好,若一个不好,谈崩了,韩馥断去了我军的粮草供应,那......”刘温说着,看了看众将,又道:“非是末将泼大家的冷水,实在是主公若是知道其中的厉害,怕是也不会去找冀州的麻烦,只能是打碎了牙再咽回肚子中。”
“这......”众人傻眼了。
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刘将军这话,虽然裴某不甘,却不得不说,这是实情。”裴喜嘶哑着声音,声音中,满是不甘。刚才他只是一时的火大,冲昏了理智,这会儿听刘温这么一说,顿时惊醒了过来,能被称为“黑妖狐”,脑袋瓜子又怎会简单。
“难道......就这么算了?”
裴喜不甘心,于则、方盛他们又岂能甘心。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裴喜苦笑。
是啊,不算了,还能怎么样?人家可是管着你的胃,有脾气,你也只能忍着!
“那我们......”张翻也是好不头疼。
厅堂内,一片的死寂,蓦地,裴喜眼前一亮。一扭头,死死的盯着刘温,跨步走到了近前。恭敬的一礼问道:“刘将军,却不知将军阵法所学如何?”
“略知一二!”刘温都不用去想,哪还不明白裴喜打的是什么主意,笑着问道:“莫非,裴将军想要与韩非斗阵不成?”
“正是如此!”裴喜听到贾诩懂得阵法,眉毛顿时扬了起来,连连问道:“如若斗阵的话。不知裴先生能有几成的胜算?”
“不超过六成,大概在五五之间!”刘温连思考都不曾思考,甚是爽的回答道。
“不超过六成?莫非刘将军对自己所学甚信心不成?”裴喜一皱眉。才不超过六成的胜算,那……危险性忒大了点啊!
“行兵打仗,讲究的是未料胜先料败,战场。瞬息万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我军一方,只占地利,如若与韩非硬碰硬,那断难讨得什么好处,就像这两次出兵一般。”刘温也不客气,直接指责道:“如果。我军士气能达到一定的地步,由我布阵。应该能超过六成的把握。但是,断难超过八成!先前也说了,敌军中尚有能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年轻人,相比就是颖川‘小太公’郭嘉了,而且还不知韩非的去向,他本人就不是易于之辈,就阵法来说,虽然不知道他有涉猎,但为将为帅,想来也不至于一所知,何况还有那个郭嘉。郭嘉素有才名就连荀家的那几位都是称赞不已,怕是也非同小可!”
“咝……”裴喜虽然被刘温说的面红耳赤,但是,经此一战,却是也知晓了刘温的才智,再没有了半点的轻视之心,反多了丝尊重。裴喜再行一礼问道:“那不知依刘将军来看,我军若是固守的话,又有几成退敌的把握?”
“固守么……”刘温微一沉吟,方道:“初战前,八成以上,现在嘛,不超过五成!甚至,低!”
“怎么会这样!?”
众人闻言俱是大惊,失声问道。到现在,再没一人敢小看刘温了。能以一人之智,同名声如此的韩非军周旋如此,虽然败了,但是,全军上下,一人不心中称服!
毕竟,刘温虽然有出谋,但众将的执行,却有所偏离,这一仗,说败,也怪不到刘温的头上,若按刘温本来的计划,即便是败,也断这么大的损失。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经过这一次的惨败,士气已然是降到了最低谷,关内剩余军马,能抵平时一半的战力已是大限,指望这样的士兵守城,呵呵……”刘温摇摇头,接着说道:“何况,我军损失的不止是士气,有两三万大军的伤亡溃散,而韩非大军,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有大量的战俘,此消彼涨,我军却是大大的落了下风。若不是壶关关险城深,想要抵抗韩非大军的强攻,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之所以说能有五成之下的把握,那还是因为末将听说那韩非素来善待降兵,而如此一来,其本来充足的粮草肯定不能足够,而我军,失去了一些士兵,本来见紧的粮草却是得到缓解,这才为我军多了几成的把握!”
刘温端起面前的酒水,轻抿了两口,看看认真听着的众人,道:“现在,唯一怕的就是韩非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潼关,如果这样,那壶关真的就危险了!不过,依韩非的为人,其应该不会不念士兵的伤亡,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谁又能料得周全呢?”
“至于出战......”刘温略一沉吟,道:“若前番还有胜算,可如今,兵力相差几,以敌军之精锐,败的,只能是我们。我明白裴将军心中所想,非就是想报今日之仇,雪今日之恨,但是......”
想找冀州讨要说法是不可能了,那只能是装着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把之当成黑山贼,狠狠地击败,这样一来,一能解气报仇雪恨,二来,就算是真把敌军打垮打残,甚至就是把韩非杀了,韩馥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杀的是黑山贼!
谁让你好死不死的装成了黑山贼,误杀了,谁能说什么?
不要说你韩非平白故的来攻打壶关了!
不单是裴喜这么想,厅堂内战败的几员将领,又何尝不是藏了这样的心思。
“果然瞒不过刘将军的慧眼。”被看破了心思,裴喜也没有不好意思,话音一转,语带着一点的不解与奇怪,问道:“如此说来,固守还不如斗阵把握来的大一些,刘将军你何不选择斗阵,焉何只求固守?”
“呵呵,刘将军,我刘温不过一战外之人,又怎好插手军中之事?蒙张将军盛情,温多多提点意见就是了。”刘温轻轻的一笑,摇着头说道。笑话,让我去摆阵,军中士卒又有哪一个是听我刘温指挥的?如果是张翻一人的军队倒也罢了,现在还有你裴喜以及诸路的人马在,你们又能否舍得手中的大军?万一败了,我姓刘可不是里外不是人!还有你裴喜,既然处处想要争功,触霉头的事,还是别来找我姓刘的好!
刘温这话,也没人能挑出什么来,虽然他挂了一个武职,也有两下子,但平时,论是张翻还是壶关的将士,都是将之当成一谋士智囊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带过兵。
“呵呵,伯俭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此,岂不是看轻我张翻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