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颜因为聂夭所说的话而愣了一下，随即拽着顾长留就要回到审讯室去，然而后者早已跌坐在地上，她拖了一下没有拖动之后，立刻果断的撇下累赘，一个人冲回了审讯室去。
聂夭在门口将她拦下，似警告似劝诫，“不要对与你无关的事情抱持这么大的好奇心。”
安以颜没有理会，绕过聂夭走了进去，聂夭没再拦她。
审讯室里的几个黑衣卫脸上都还带着或多或少的猜疑，而被拷在墙上的人，神态安详，只在紧闭的双眸中流出两道血泪。
安以颜凑近他，把手指探向他的鼻息，停留了很久，以确定他并不是暂时性的屏住了呼吸。
聂夭走进来，看见她的样子，竟然真心的失笑，“他死了，黑衣卫不会连屏息和真的没了呼吸都分不出来。”
安以颜还是无法置信的回头，“可他是怎么死的？”
聂夭收起笑意，“死，难道还不简单吗？”
“自杀的？”安以颜确认。
聂夭走到安以颜身边，“带他来的时候，她们检查过，他的嘴里，包括舌下和牙齿中都没有毒药。可他是刚刚很突然的，流下两行血泪之后就停止了呼吸，表面上没有什么致命的损伤，似乎也只能说是毒死的了。”
“哦。”安以颜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那……这……就这样了吗？”
聂夭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没有把握到她是在问些什么。
“我是说，这件事啊，你被行刺，唯一的抓到的人已经死了……”安以颜解释。
聂夭静默了一下，“人死了，还有尸体。我本来也就没有指望过会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不过好在，身体永远都会比嘴更为诚实。”
“呃……”安以颜稍稍的想偏了一下，“你是指什么？”
聂夭无比纯洁而认真，“就算他死了，他的尸体也会告诉我们很多事情。比如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中的是什么毒，他生前可能有些什么嗜好，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等等等等。”
安以颜恍然，“你说的是这些啊……”那就是要解剖嘛……她又看了那刺客一眼，可就算真的可以通过解剖而知道很多事情，那仵作却也一定不知道他所解剖的这人曾有过一双多么锐利的眼睛了。谁说的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呢？一个人的出生会带来无数种可能，而死去则会带走一份独有的记忆。
安以颜自我放松似的把手往身体的两侧拍了拍，“那……你继续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我很怕解着解着再来个尸变什么的，穿尸穿床反正最近都挺流行的，你们自己小心吧，要是真出了什么诈尸啊之类的，最先记得别惊慌，一定第一时间去告诉王上，我想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不过万一要是在切得都差不多了的时候醒过来，那就干脆心狠一定了结了吧，知道吗？”
聂夭无语的看了安以颜半晌，没有回答。
安以颜自顾的点了点头，算是给自己解了冷场，随即就要离开。
聂夭却突然出言询问，“为什么你觉得要是尸变了，王上会高兴？”
“嗯？”安以颜倒是没想到聂夭疑惑的竟只是这个，“嗯，王上很喜欢稀奇古怪的事情啊，你不知道吗？”
聂夭想了一下，突然恍然似的自语道：“原来这样啊，我说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安以颜小小的囧然了一下，然后伸手拍着聂夭的肩膀解嘲道：“是啊，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比你受宠了吧，因为你还不够怪。”
聂夭直视着安以颜，表情认真，“我又不需要靠王上的宠爱活下去，我只要办好自己的事情，自然就可以安身立命。想方设法的讨王上欢心，不要让她厌倦，那是你们才需要去做的事情吧。”
安以颜被打击了，“妖妖，我觉得你很有毒舌的潜质……”
聂夭的神色是一贯的木然和平静，“我是属蛇的。”
安以颜无语的傻笑。
笑到一半突然发现顾长留正扶着门框站在审讯室的门口，脸色虽然仍旧苍白，表情却已恢复了平静。
安以颜奔过去，“呀呀，顾兄长留，你没事吧？”
聂夭突然插话，“在别人明显情绪不佳的时候，你不该用这样戏谑的口气说话，很不礼貌。”
安以颜转头瞪了聂夭一眼，“你这样故意纠正别人的语气，也不是什么礼貌的表现！”
聂夭垂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也心情不好。”
安以颜咧嘴，“你有什么好心情不好的？”
聂夭微笑，“因为顾公子再一次进来的时候，我突然有预感我会失去些什么。”
顾长留看向聂夭，沉默了片刻后才道：“聂大人，顾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聂夭继续微笑，“‘不情之请’的背后似乎永远都还附带着‘希望你不要拒绝’，明知是在为难别人，却还是要做，这要被请求的人说些什么呢？”
顾长留嗫嚅了一下，随即却还是坚定的道：“我希望大人能把那具尸体给我。”
聂夭回头瞅了尸体一眼，想了片刻，道：“好，不过聂夭从来都不白给人东西，所以你要拿一样东西来换。”
顾长留毫不犹豫，“聂大人想要什么。”
聂夭微笑，“我既送你一具尸体，那你自然也要回我一具。”
安以颜插嘴，“你们俩的喜好可真古怪……”
没人理她。
顾长留问：“聂大人的意思是……”
“将来……”聂夭停顿了一下，“帮我杀一个人。”
顾长留应，“好。”
聂夭微微的挑眉，“你不问我要杀谁？”
顾长留坚决的，“顾某若做不到，便将自己的命给你。”
聂夭微笑，挥挥手示意黑衣卫将刺客的尸体解下来。
顾长留上前接住尸体，背在背上，缓慢的走了出去。
安以颜忍不住看着他的背影感叹，“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一具尸体……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恋尸吧……”她碰了聂夭一下，“你说呢？”
聂夭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喃喃的道：“这是第一次，黑衣卫抓来的人被从这里放出去……”
安以颜无法理解的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死人……”
聂夭认真的，“死人也是人。”
安以颜再一次被噎到了一下，“太人道主义了您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