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到底要不要跟着炮灰团的队伍一起上路,安以颜、乐小白、秦络以及随日四人其实曾有过激烈的讨论。安以颜因为耐不住想凑热闹,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想要跟着炮灰团一路晃到宝藏地去。可乐小白和随日却都已太过危险为由反对如此。一张嘴总敌不过两张嘴,秦络对这个问题又很无所谓的不设立场,安以颜只得勉强同意了还按照原本的计划,跟在队伍之后伺机而动。
以上,是在见过寻宝队诸人之前的决定。
在那之后,不管随日和乐小白再怎么反对,安以颜最终都一意孤行的决定要与炮灰团同行。
安以颜有预感,能不能找到宝藏还在其次,这次出行却一定会非常热闹。
临离普庆之前,公主韩嬴又再寻了安以颜一次。如果不是因为雁翎此刻的境况尴尬,说不定连她都会想要同行。
从韩嬴的话里听出这样的意思的安以颜,实在不由从心底里面开始对雁翎被参一事心存感激。而据韩嬴所说,雁翎之所以被参通敌,似是因为她在任东篌国督军其间,多次过西硫探查敌情。这倒没有什么,可问题却在她去西硫的时候,无意中结识了西硫主将白绮,并与之结为了好友。本来这件事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可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壁,没有过上多久,西硫方面就已经首先知道了此事,甚至也还有人向楚宁据此向楚宁参了白绮一本。然而参白绮的本子被送到楚宁那里之后,却没有任何回音的被楚宁压了下来,并暗示不必再追查此事。这件事情经由东篌在西硫的密探查知,回来上报,这才有了又来参雁翎的本子。
韩嬴将事情讲给安以颜的时候,后者也只是当故事听听,没有过多的在意。虽然找雁翎的麻烦,将她从督军的位置上调下来是安以颜的期望,可毕竟这些朝廷上的事情,安以颜顶多是耍耍小计谋,再多的却是无力控制。
而韩嬴不知安以颜在这中间所起的作用,将事情告诉她也不过是找个人在心里上分担一下,并不真的指望她做些什么。
一番说话之后,两人便再不提此事,只等炮灰团约定的出发日子到了,韩嬴又出宫亲自送安以颜一行人出了普庆的城门。
对于安以颜的同行,炮灰团诸人持了保留意见。
于是安以颜、乐小白、秦络、随日以及苏无休连同炮灰团八人,共十三个人就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寻宝之路。
出城行了约有半日,十三人的队伍来到一处黄土漫天的地方。因为并没有走正常的官道,周围放眼望去没有一丝绿色,都是光秃秃的土道。
一行人骑马而来,本是一路畅通,没有丝毫阻隔。
可就在将近中午的时候,队伍前百余里的地方却在逆光中立了一道笔直的身影。
众人赶马到那人近前停下,走在队伍最前的展翼首先开口道:“前面仁兄可是在等我们吗?”
逆光中的人影看不清眉目,只能看见他穿着一身土色的长袍,一柄长刀直直的插在地上。风吹过,长袍随风摇荡,长刀则纹丝不动。
那人没有说话,柳清桐却开了口,“既则兄是在等在下吗?”
安以颜微微偏了偏头,随日无奈的凑过来,“江既则,用刀好手,从前与柳清桐决斗过两次,都输在了柳清桐手上。”
安以颜斜着眼笑,“那还来?”
“正因为输了两次,所以才非来不可。若是不能打到柳清桐,江既则就要一生都屈居在他之下。江湖中有些人,极看重这些武功的排名。”
安以颜点头,表示理解了,可转眼她又奇怪道:“诶,不对呀。柳清桐和展翼不都是东篌武林的人嘛。怎么柳清桐认识江既则,展翼却不认识呢?”
随日似乎是觉得安以颜的这话问得很奇怪,“展翼如果和江既则没有见过,那不认识不也是正常?”
安以颜摇头,“不是啊,他们这些武林人,不是就算没见过,听传闻也可以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就认得出来的嘛。”
随日静默。
秦络轻笑着凑过来道:“主子,如果您说的是江湖中那些打扮得特立独行,或手上使得武器很怪异,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那确实就算没见过,也认得出来。可大部分的江湖人,没见过的,认不出来才是正常。毕竟就算是江湖人,穿的衣服也都是街上买的,不时也还要换换样式,束发的样式也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至于长相,也是有俊的有丑的,为了让人方便认而刻意的在脸上划上几刀那是没有的。所以可能你没见过一个人,却知道他的一些事迹。但单凭传闻就想把武林人都认全那是没有可能的。”
安以颜扁了扁嘴,嘀咕,“这可跟我知道的不一样……”顿了一下,她道:“我要是有一天当了武林盟主,就规定全江湖的人每个人固定一个打扮,不许随便乱换。身为江湖人,没有一点让人方便的有特色的形象,那怎么说得过去?”
随日嗤笑,“等公子您能当上武林盟主的那天,这江湖还有没有都说不好呢。”
安以颜白他一眼,“江湖要是都没了,那我当什么武林盟主。”
“江湖没了才好啊。江湖没了,自然也就没有别的人跟您争盟主的位置了嘛。到时候您别说是要当武林盟主,您就算想当武林皇帝都行。”
安以颜气得伸手要打随日,可在刚刚他们胡扯的时候,江既则同柳清桐不知说了些什么,此刻众人已经纷纷的下了马来。
安以颜赶紧一拉乐小白,“怎么回事?怎么都下马了?”
乐小白也翻身下了马,然后又来扶安以颜,“江既则刚刚说要同柳清桐比武。因为现在几乎全武林都在盯着我们要找的宝藏,江既则觉得这样一路下去,柳清桐还指不定能不能回来,所以非得要现在跟他决斗不可。”
安以颜扶着乐小白的手下了马,微讽道:“这人还真是看得通透。”
乐小白没有答话,众人都已经牵着马走到一旁,将一大片空地留了出来。
柳清桐和江既则在空地的中间对峙。
安以颜这时才看清了江既则的长相。说不上好看可也说不上难看的一张脸,没有什么笑意,给人的感觉是三十多岁就已经历尽了沧桑。
柳清桐的脸上同样也没有什么笑意,却不是因为即将要面临一场决斗,只是那个人反正自安以颜见他也就没见怎么笑过。任何时候都冷冰冰的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过,安以颜曾经特意的观察过,因为他和赵小妹都同样整天一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所以安以颜实在很好奇这两个人的情绪都被用在了哪里。
经过仔细的观察和鉴定,她得出结论,柳清桐是真的心平如镜,外界的绝大多数事情都引不起他太多的情绪反应。而赵小妹基本上则可以被归到面瘫一类,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什么情绪都很淡,而表现在脸上的就更加淡。
就算是在此刻,面对着挑战者凝重的表情和早已抽出地面伺机而动的长刀,柳清桐也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但他手中的长剑却也同样瞄准着敌人。
兵器相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光秃秃的一片黄土地上,两道人影乍合乍分,安以颜还完全没有来得及看清两人之间的动作,一切就已经结束。
血,一滴一滴的从江既则的胸口流下来,他的脸上略带着惊愕的神情盯了会儿自己的伤口,然后抬起脸来苦笑道:“原来,上两回儿你都没有用尽全力……”
一阵风刮过。
柳清桐没有说话。
江既则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血却仍旧顺着指缝流了下来,“罢了,就算死在你的手上,江某也算见识了一回儿什么叫用剑的最高境界,江某……死而无憾了……”
嘴角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江既则仰面倒了下去。
柳清桐终于开了口,对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家伙道:“我没有杀你。”
张无意失笑,“我看清桐你还是补上一刀的好,反正是死而无憾的家伙。省得他醒过来知道你没杀他,再千里迢迢的追着我们求你杀。”
柳清桐用手帕将剑擦了,才入鞘,“会脏剑。再好的剑也禁不住血来污。”
安以颜感叹,“真是爱剑之人。”然后她又转向秦络,“秦络你就没这问题吧。你都用手嘛。”
秦络笑着瞄她一眼,开玩笑道:“我的指甲会劈。”
安以颜怒,“谁让你不剪指甲?”
秦络摊手,“它总是在我要剪之前就劈了。”
安以颜一手点着下巴,望天想,“那你下回带手套试试看?”
秦络笑,“那样手感会差。而且,你也没见过用不出鞘的剑杀人的吧。”
安以颜叹气,“看来干什么都要付出代价啊。”
摇头晃脑的,她上了马。
最后上马的齐垓看了一眼失去意识的江既则,很可惜的道:“本来俺还打算走之前给他点药,可他如此不畏生死,俺想俺这药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自求多福啦,兄弟。祈祷自己血流光前有人发现你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