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及时带兵救了嬴寒和那前来年末镇寻亲的丫头,而镇长和他那向来惹是生非的儿子一个被押进了高一级的大牢,一个被气急的雁翎就地正法。
随后,逃宫的公主自然是被雁翎派兵送回皇城,连带安以颜也跟着沾光又去了一趟东篌的京城。
城门外,黎尚亲自来接。按照东篌的军律,边地驻军不得进入京城大门。雁翎的人,就在城门外面将公主及一干贵客移交给黎尚护卫,然后在城外等待皇命。
嬴寒和贴身婢女一直待在马车里,两个人,一个受了惊吓,一个受了重伤,都是需要小心伺候的人。本来韩嬴还拉着安以颜不肯放手,可被雁翎严词教训了一顿,只得哭哭噎噎的放了安以颜。临行的时候,雁翎看着韩嬴依赖安以颜的样子,又别有深意的瞄了一脸慈悲笑意的安以颜,终于再没有说话。
公主身边再没别人,安以颜拨了小翠和另一个小桃花源出来的姑娘,一起在马车中伺候韩嬴,自己同乐小白、秦络等人骑马随军。
见到黎尚的时候,安以颜正骑马骑得身疲,整个人摊在马上。可见黎尚过来,他虽只是来向马车中的韩嬴行礼,安以颜也挺直了身板,端正出一脸笑意。
安以颜知道,黎尚在见到她之前,肯定已经从雁翎那里提前知道了消息。果然,黎尚下了马,瞄都不瞄她一眼,只自顾向韩嬴尽了臣子的本分——行礼、问安,通报行程。然后就回到自己马上,调转马头,领路进城去了。
安以颜自顾的玩味笑了一会儿,回身瞥了乐小白一眼,见他只是蔫蔫的委在马上,脸上一点也没有兴致勃勃的样子,就也觉得有些无趣。
不过想起雁翎最初见她的样子,安以颜就又乐了起来。
雁翎亲自带兵过来的时候,安以颜已经领着秦络和乐小白等在镇门口上。
雁翎看见他们的一刹,脸上还只是惊讶,好像就是有些纳闷怎么竟是他们。
可当她看见她马不停蹄赶来带人救了的韩嬴却一下子扑进安以颜怀里时,那脸上的表情可就颇为有趣了。
再当她看见安以颜哗哗的甩着纸扇,扇着完全没有必要去扇的冷风,笑得一脸和煦如春风时,安以颜胆敢肯定,只要再刺激上一下,她会立刻给她昏死过去。想起从前雁翎对她实在还算不错,安以颜没有再进一步惊吓雁翎,最多只是顶着一张让她看不惯的脸在她眼前走来走去罢了。
反正安以颜这人别的没有,现在就是脸皮够厚,哪怕雁翎也见识过她从前是什么样子,性情又是如何,她也能脸不红气不喘的照样在雁翎面前装温柔公子。
这个世界,除了怕不要命的,就是怕不要脸的。
再见黎尚,安以颜也同样是这幅样子,只可惜黎尚得了雁翎事先通报,早做好心理准备,表情就不是那么有趣。
进了城门,没电视剧里那样两旁夹道欢呼的场面。事实上,整个主道早就全都清了场,一个人也没有,两旁店门也紧闭。就算公主只是坐在密不透风的车里,一切不相干的人也是连看一眼公主驾辇的资格也没有的。
若是皇帝出宫,那架势就更是十足,不仅两旁要清道,老百姓们在家里也同样要行叩拜之礼。
安以颜觉得可惜,好好的一条道,本以为可以感受一下热烈的气氛,可到最后却更像是要往阴曹地府走了,一路的冷清,就差没撒上一地黄纸。
送公主到了宫门,再有内侍和御林军接过队伍,下一段路,再不是黎尚可以护送,他负责带着安以颜等人回自己的府上歇息,等待皇上下令传召。
黎尚辟出一处单独的院子,将众人安排妥当。安以颜看了一圈,竟还是原本她和乐小白呆过的院子,丫鬟里头还有当初伺候他们的小翠,只是有另加了很多旁的婢女。
安以颜扇着扇子,谢了黎尚后,笑道:“真没想到还有旧地重回的机会,人生际遇真是变幻莫测。”
黎尚看着安以颜,本就刚毅冷漠的俊脸此刻更加带了些阴郁,“的确,我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时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安以颜失笑,“那黎大哥想象中的重逢又是什么样子呢?”
黎尚皱了皱眉,当年他因看出乐小白在身手上有些隐瞒,所以对他颇为忌讳,还曾特意的找机会想要试他。可因为嬴阙最后的阻拦,黎尚没有再追查下去,就连后来丢了一枚解药的时候,黎尚也只是当作没有发现。
可是今日看来,倒是安以颜的变化更令人惊讶。虽然他们等于是救了公主,但据雁翎飞鸽传书的内容看来,公主对安以颜的感觉颇为特别,而后者又是一副与以前截然不同的表情和感觉,这不得不让黎尚心生警惕。
黎尚到底没有回答安以颜的问题,一切假设和想象在事实面前终究是没有任何意义。
送走了黎尚,安以颜专心的等着嬴阙派人来召见。
一个,两个,三个,都算是旧人相逢,可彼此的心境却都已不同。
那三人的疑虑,以及安以颜心中的痛快,都是显而易见。
只等着嬴阙,毕竟他还很有可能是安以颜此刻的这具身体的同父哥哥,这让安以颜在心里上占着一种优势。一个秘密,如果要永远的都瞒着一个人的话,见那人的时候一定会觉得痛苦。可如果是抱着有一天要他也知道这个秘密的心思,那就会觉得有趣。
可惜,安以颜连等了三天,嬴阙的宫里也是没有一点消息,而黎尚虽与她在同一个府里待着,却也再也没有见面。
安以颜终于觉得无趣,拉了乐小白出门去玩。
京城的繁华,自然是其他地方不可比拟的,因为东篌不设宵禁,所以晚上的市集也是彩灯高挂,一片热闹的景象。
安以颜拉着乐小白挤在一处唱皮影戏的台子前看戏,从前她只在《大明宫词》里面看过少少的一段,“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哀伤缠绵的调子一遍又一遍的在不同的人口中传咏,哪个苦恋之人能够逃脱这样凄婉的倾诉。安以颜没有真的见过那部皮影戏演到最后,似乎整部电视剧里它都没有一个结局。可如果那个故事真如安以颜所知的结局,那么编剧就把它截断在那里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真的摆上结局,那么那个故事就再也不是关乎于爱情的了……
戏台上此刻唱的皮影戏却没有那样安静缠绵的调子,白布后的小人儿翻转跳跃,敲鼓人手中的鼓点也打得飞快,讲的是安以颜完全没听过的故事,有些像是三国演义似的热闹。安以颜站在一帮小孩子身后,忘乎所以的翘着嘴角。
最后一点鼓声下去,人群里叹息一片,安以颜知这就是散场了,也有些惆怅。可是无奈,只得撇了撇嘴,拽着乐小白的袖子要再去其他地方。
可是转过身,就正对上嬴阙的一脸笑意。
青年周正的脸庞早已严肃惯了,近半年来似乎烦心的事情也颇多,眉心上的苦结像是已经长在脸上,虽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不怒自威。
可此刻青年脸上荡着笑意,很自然的就融化了原本的威严气势,带上温柔。
“黎尚跟我说你变了,可我一向相信人是不会变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安以颜皱了眉毛,左右看了一圈,至少在看得见的地方,嬴阙只是孤身一人。
皱了皱鼻子,哪怕是在雁翎惊疑的目光中也摆得出来的假笑在青年乱七八糟的一句话后突然摆不出来,安以颜有些烦躁,“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嬴阙大大的摇头,“我才不了解你。比起你,我跟小白要亲近多了。小白是吧。”
乐小白也皱了眉,却是在担心别个,“嬴公子怎么自己出来,连护卫也没带一个,至少该让黎大哥跟着。”
嬴阙失笑,敲了下小白的头,“我还就真喜欢你这种地方,可不要用到我的身上。”似真似假让人辨别无能的关心,乍听之下是不顾身份的逾越责难,可永远记得在什么场合该称呼些什么绝不让人感到违和。
安以颜看着俩人的互动开始吃莫名不相干的飞醋,“也别说得一副好像你很了解小白的样子。”
嬴阙无奈摊手,“怎么我总共才说三句话,就句句被批?”
安以颜回他,“很明显那就是你说的话有问题了,还问什么?”
嬴阙摇着头叹气,“好吧,好吧,算我错了。为向两位请罪,我请两位去吃花酒如何?”
安以颜瞪他,“你不要自己生活不检点还带坏别人。”
嬴阙一脸委屈,“哪是我生活不检点,而是这个时候,正常的酒楼早就关了。”说完他用肩膀撞了撞安以颜的,“呀,没想到小以颜这样洁身自好!这么品德高洁,真让我忍不住想把嬴寒许配给你。”
安以颜白他一眼,当初她就觉得这人不太正常,如今看来,果然她是没有看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