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怎么这么大方?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别人动你一根柴火你都会大发雷霆,进了帝都反而把自己的心血到处散,交趾国拿来的金子就算了,武胜军和那九个军侯不是你为少年军准备的吗?怎么也被人家瓜分光了。”
五沟啪啪的拍着自己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肥肉,好让自己全身都松懈下来。
云峥没有回答他无聊的问题,见和尚身体上有好几处淤青就问道:“你被谁给揍了?说出来,我们叫上笑林一起去报仇。”
五沟叹息一声道:“东京城最近不太平,你看好云二和苏轼苏辙他们,万万不敢出什么岔子,有人专门在收购少年男女,价格不菲啊。”
云峥愣了一下道:“谁啊?这么嚣张?据我所知不管是庞籍,还是韩琦,文彦博,亦或包拯,这些人的眼睛里都容不得沙子,谁敢这么做皇帝恐怕都救不了他。”
五沟奇怪的瞅着云峥道:“你怎么第一反应是朝中的大臣勋贵?难道就不会是别人?弥勒教北方的势力依旧很庞大,别忘了你只不过干掉了一个蜀中的地方势力而已。”
云峥拍拍五沟粗壮的胳膊道:“你也太看得起弥勒教了,高昙晟那样的人杰不多,如果北方的首领也和高昙晟一样厉害,弥勒教早就开始造反了。
你仔细算算,这个世界上敢暗中收购少年男女的势力不算多,势力最大的却是官员,我不怀疑他怀疑谁去?只有把他们的嫌疑排除之后,我才会去怀疑那些山野里的精怪。
云二和苏轼苏辙他们的保护措施很严密,我们收编的那些强盗有不下六个人在日夜保护他们,如果连他们都保护不了云二他们,那么他们在哪里都算不上安全。”
五沟点点头道:“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已经死了的人被你握在手心,你的图谋很大,我已经告诉大宋皇帝让他砍你的脑袋,他还不愿意。”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在自保,姓云的乱臣贼子是不愿意做的,但是只要谁想杀我,我就先杀他这一点我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环州少年军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皇帝,也请他往里面增加监视的人手,就是明着告诉皇帝我不打算造反,不过这些暗卫我就没必要告诉他了,谁还不给自己留点后手。”
五沟摇摇头道:“世人都以为你把蜀中的盗匪斩尽杀绝了,知道你留下了一部分良知未泯的盗贼这件事的恐怕不多吧。”
“当然不多,笑林和你知道已经很过分了,按照大人物的心思,你们两个也应该被灭口的,所以我成不了枭雄,最多是一只守家的大狗。”
五沟叹息一声道:“你一定还有后手。”
“知道还问!”
“借我几个人使使,我昨日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少年郎消失在瓦市子里,想去追,却被几个地痞拦住了,打了一架,结果打输了。”五沟的神色有些黯然。
“你又不是菩萨,救苦救难你也该有个限度,就算是菩萨也有不灵验的时候,听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他们要干什么,非要一些十一二岁的孩子?
人贩子这么做是要吃亏的,十一二岁的娃娃已经开始知道事情了,万一偷跑出来一个,他们立刻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这不合常理,又不是偷鸡鸭,拿回来拔毛之后放锅里煮煮吃掉,神不知鬼不觉的,既然他们要的是人,总会有用到的一天,就算是从小养成,这么大的孩子绝对不合适。这里面透着古怪。”
“我要五个人,五个武艺高强的人,还需要善于打探消息的那种人,晚上你就让他们拿着这半枚铜钱来找我。”
云峥点点头就接过五沟递过来的半枚铜钱,出人帮着五沟办事还是可以的,要他亲自出马去办这件事他却是不愿意的,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这些天和狄青在一起用问答的方式已经拟定了一部分组建新军的章程,就等皇帝整理完毕之后,就开始悄然施行,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云峥分心。
姜哲在环州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在训练那些孩子,如今刚刚有了一些眉目,就等着皇帝同意给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们配上武器,就可以进行真正的军事训练。
浪里格和孙七指每年都要轮流去环州居住半年,一来他们必须将青塘的战马送到环州,二来,作为最好的军侯,他们必须协同姜哲为这些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打下最好的军事基础。
那些关押在黑牢里的蜀中最强悍的盗匪,就是这些孩子的磨刀石,从小就进行的严格军事训练和集体生活,会让他们从一开始就以军人的姿态去判断自己周围的一切。
从他们进入少年营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他们的一生将会是战斗的一生,而且不死不休……
环州堡垒到现在每年都需要云家往进填补大量的银钱,他们的产出到现在还不能自给自足,大宋朝并不缺少钢铁,煤炭和炉子或许能够畅销一时,却不足以应付长久的消耗,毕竟这两样东西都很容易被模仿,东京城里的煤炉和蜂窝煤已经变成东京人自己生产了,而且式样比环州出产的要美观的太多了。
好在那里还有大量的土地可以供他们耕种,人数多,所以很容易修造好水利工程,蜀中从来就不缺乏这样的人才,据姜哲回报,明年可以耕种的水浇地会多出来一百三十顷田地。至少到明年夏收,粮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五沟原本也在环州堡垒里修建了一座不大的寺庙,在那里居住了一年多之后才跑出去云游四海的,所以对环州的事情知道的很详细。
本来还想说些事情,狄青却匆匆的跑来了,想带着云峥去见见玄苦和折家老太君,被云峥拒绝了,他来到相国寺本身就是来看看五沟的吗,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没必要再去见那些人。
玄苦或许是一代高僧,却与自己无关,一个出世人和自己的交集并不大,两条道上跑的人在一起说话,只会想看两相厌。
至于折家老太君,就更没必要见了,一个带着全家所有的妇人在家里操演武艺的老妇人,为自己丈夫,儿孙捞够了脸面。她的生活圈子毕竟无法突破内宅,不管到什么时候,大宋还没有把女人送上战场的道理。
狄青瞅瞅抱着自己的酒坛子喝酒的胖和尚,感慨的摇摇头,就和云峥一起走了出去。他看的出来云峥的游性似乎尽了。
杨文广站在前殿,他马上就要去定州路上任,这一次是来陪着祖奶奶一起上香祈福的,看到云峥和狄青俩个人结伴从大雄宝殿里出来,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刚要上前见礼,狄青摆摆手,杨文广怵然一惊,这才想起这两个人如今都在禁足期,自己贸然相见说不定给他们引来麻烦。
狄青的苦楚他非常的清楚,虽然他的名字在功劳簿的第一位上,他却一个子都没要,除了皇帝给他加封的官职之外,没有其他的好处,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杨家并不缺少钱财,唯一缺少的就是功劳,延续祖宗的荣光,是他一生的追求。
至于云峥,杨文广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人才好,恃才自傲也就罢了,他有这个资格,胆敢当众殴打监察御史的事迹,让他以及杨家都如同挨了一记闷雷,他非常清楚云峥这时候对大宋有多么的重要,老祖宗甚至说,云峥过于骄狂,这一次定然会吃非常大的苦头……
眼看着大宋军方两位最有名的将帅上了牛车悠哉悠哉的向城东走去,他能做的只是长长的一揖而已,御史们已经放出话来了,一定要这两位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狄青惋惜的叹口气道:“到底是心胸不够宽阔,把职位看得太重了,如果他刚才执意上前和你我交谈,我们不妨给他透个底,定州也是作战的前沿,早知道也好有个准备,既然他避讳灾祸不愿意过来,那就罢了,每个人终究要有走自己的路。”
“将门里面杨家算是争气的,我前些日子和石家,王家,曹家,潘家,做了一些接触,发现这些人的根子已经烂掉了,不可为友,只能拉过来当做一个摇旗呐喊的喽啰还可以,想要托付重任,恐怕会坏事。”
我只希望他们这一次能按照我说的去搅乱周边国家的钱政,如果他们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我们就完全抛弃他们,以后就不用理会了。”
“人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培养,这次大理作战,我还是发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如果加以锻炼,日后会成为我们的左膀右臂。”
狄青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馒头递给云峥道:“既然来了一遭相国寺,这里的素馒头不可不尝。”
云峥的腹中正好有些饥饿,接过来大口咬了一下,再看看包子叹口气道:“你这是什么品位啊,这样的包子你也好意思说好?我咬了这么大一口都没吃到包子馅……算了,还是回家让你尝尝我家的包子,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