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呵呵接话:“没错,我前几天就,老听我们月儿一口一个孟小米,一口一个好姑娘你,我还以为孟小米是个男孩子呢,让月也是像夸男孩子那么夸,哪里想到是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
说着转过头来对孙女说:“月儿,你应该早些让小米来家里坐坐的,这样我们就能早些认识。”
“老太太,您可不知道,我邀请过小米无数回,可她呀,就是说什么也不肯来。”展月倒象是满肚子的委屈。
小米见好朋友的样子实在可爱,笑着说:“展月,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展月这才又高兴起来,给老太太和小米又盛了一碗汤说:“对嘛,以后,要经常来,不然,老太太会想你的,她老人家一想你,可说不准会去找你的哟!”语气里威胁成分十足。
小米自然听得出来,一边阻止展月给她盛汤,一边摆手说:“我真的喝不下了。那个,我以后只要有空儿就会来看老太太的,放心好了。”
展月见小米执意不再喝,也不再强求,“这可是你说的哦,反正老太太比我还认真呢,你若真不来看她,她就翻遍石头缝儿也能找到你。”
展月的伶牙俐齿把老太太的心意全表达了出来,老太太自然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儿。看着小米忙不迭地答应着,心里极是欣慰。
这是孟小米吃得最久,也最温馨的一顿晚餐。小米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这里应该就是自己的家,温暖得有种让自己要化掉的冲动。
墙上古老的壁钟不经意地敲响了,小米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她吓了一跳,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老太太,太晚了,我真的要走了。您放心,我还会来看您的。”
小米生怕老太太又出口阻拦,真诚地下着保证。
老太太见小米执意要走,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展月妈说:“让司机小王去送送小米。天黑,女孩子怎么能自己走夜路!”
小米一听,急了,连连摆手说:“老太太,真的不用了,我家离这里很近的,不说了,我先走了。”小米不再等老太太说什么,逃跑般快步走出展家大宅。
深秋的夜晚异常清凉,天上的皎月散发出来的清辉将孟小米瘦弱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刚才的温馨久久地在孟小米的脑海中回荡着。
展家大宅的门口,展月妈扶着展老太太,劝道:“妈,进去吧。以后,小米会常来咱家的。”
老太太一直注目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此时,收回了目光轻叹了口气:“这个小米跟明月小时候一模一样,她怎么会不是明月的孩子呢?”
展月也过来搀扶老太太,听老太太这样说,不禁问:“老太太,我的明月姨真的是小米妈妈?”
老太太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里有不尽的遗憾。
“对了,您那儿有没有我明月姨的照片?您不是有好多老照片吗?放哪儿了?让我看看。”经展月这么一提醒,展老太太这才想起,拍着自己脑袋笑着说:“你看看我,真是老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对,我再去翻翻老照片。”
孟小米快步走着,脑子里全是展老太太那慈祥的面容还有对她诸多的询问。难道自己真的跟展家有什么渊源不成?这样想着,孟小米放慢了脚步。
儿时的记忆是那么遥远,母亲的样貌越来越清晰地映上了小米的脑海里。她在脑海里反复比较着母亲、展老太太、展阿姨,猛然发现三个人还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孟小米又吃惊又有种惊喜的冲动,如果展家真与自己有渊源的话,自已就再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小米记得在医院的时候,展老太太曾说过她那个走失的女儿叫展明月,而展阿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叫自己阿月。本来以为是口误,但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并不是口误那么简单。
难道这些只是巧合吗?小米总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关联着。母亲应该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可她却把一切都带离了这个世界。小米不禁黯然神伤。
小时候就听母亲说,在小米粒出生没多久,父亲就意外离世了,甚至连照片都没给小米粒留下来。所以至今小米也不知道她的父亲到底长得什么样儿。
一直是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清苦又甜蜜。只是,忽然有一天,母亲患上了绝症-----
母亲自知自己不久于人世,临终前将她的小米粒托付给这个远房的舅舅,一定也是不得已之选。因为小米在那之前几乎没见过她这个远房的舅舅。
她一直不明白,以这位舅舅的好财德行,怎么就会答应来照顾当时还不能创造任何经济价值的弱小的自己。她只知道母亲和这位舅舅在屋里谈了好长时间。后来,舅舅走出房门,看了看弱小的小米,鼻子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就走了。
母亲在弥留之际,紧紧地抓着宝贝女儿的手,眼含着热泪,一万个舍不得的情绪,却只告诉她的小米粒,要坚强地活下去!这是母亲最后留给自己的话,小米一辈子也不会忘。
孟小米清晰地记得,母亲过逝后,舅舅一家就住进了她和母亲的房子,并且当着她的面,嫌弃母亲的东西给他家招来晦气,统统都被他扔掉。不过,却将一个锈迹斑斑的带锁的铁匣子留了下来。
当时她还小,只看到了一次,就不知被舅舅扔到哪里去了,她相信,那个小铁盒里应该有一些她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
她掏出那部过时的手机,拔通了那个久未联系的电话号码。好一阵,电话那头才有人接听。语气极其不耐烦。
“谁呀?这么晚了,不知道别人都睡觉了吗?”舅舅那熟悉的破锣嗓儿传过来。
小米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舅舅,我是小米。”
才说到这儿,电话那头的舅舅立刻暴躁地大叫了起来:“小米?你还有脸打电话来?你说说,你都多长时间没给家里寄钱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舅舅早就忘了!妄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还没等小米说什么,舅舅就一通数落,小米一边揉着耳朵,一边不得不将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些。
“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个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我却白落忙,没享受到你的一点儿好处!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自己在外面吃得香睡得着,早就不知道还有我这个舅舅了吧!”
舅舅发着私愤,完全不给小米说话的机会。
“人不能忘本,当初若不是我收留你,没准你现在还不知在哪里要饭呢!你过上了好日子,就再也不管你还有个天天吃糠咽菜的舅舅了吧!”
“吃糠咽菜?”孟小米在心里一阵冷笑,“大鱼大肉还差不多。”小米腹腓着。
她这个舅舅好吃懒做,天天寻思着那些不易之财,凡是能变成钱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让它们变成钞票,这里面也包括小米自己。
小米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给她这个舅舅换了多少钱回来。只是那段日子,舅舅就象一只哈巴狗似的对自己露出少有的笑脸。
也许只有那几天,自己才被舅舅当成人来看待着。小米用力摇摇头,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挥到脑后。
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似乎这一通叫骂解了些气,这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舅舅不再叫骂,孟小米这才冷冷地问:“舅舅,那个,我妈妈的东西还在吗?”
舅舅马上警觉起来,停了两秒,没猜透小米的意思,才问:“你,你不问问你舅舅我过得好不好,倒问起这个干什么?”
“我要拿回来。”小米快速回答。
电话那头不再出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小米眉头蹙了起来,她这个舅舅又想什么歪点子呢。
见舅舅不出声答应,小米有些急,“舅舅,我记得我妈妈只留下了那个铁盒子------”
果然,经她这么一说,舅舅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当然在,不过,你想要,可不能白让你拿走,我为你保管了这么多年,也不能白保管。
你也是知道的,舅舅家的经济状况不好,现在你弟弟花费又大------,这样吧,公平些,也不枉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你拿钱来换吧。”
一切都在孟小米的意料之中,只是一开始,她还存着一丝幻想,她不希望这个嗜钱如命的舅舅在这件事上还跟她提钱的事。毕竟,妈妈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好在钱能解决的问题应该都不是问题。小米长舒了口气,东西在就好,至少可以睹物思人,又或许会有些别的让人期待的东西存在。
小米对这个舅舅彻底失望了,冷冷地说:“好,我去取。”
舅舅家住在老式小区里,以前小米上完晚自习回家都是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所以她并不陌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