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全军,明天一早集合,开始进攻。”
在下达了军令的同时铁木真又颁布了两条命:第一,如果击败敌人,要乘胜追击,私人不得进行任何劫掠。一切战利品将在战后统一分配;第二,如果进攻失败,不得擅自溃退,更不许无限制逃离战场,而要返回最初攻击点继续作战,不返回者斩。
铁木真透过蒙蒙的细雨,向对面看去,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阔亦田平原向着远方无尽的升展开,最终还是消失在迷蒙的细雨中,在广阔的平原上东一丛、西一簇得生长着一些松树与杨树,但并不茂密,很适合于大规模骑兵会战。因此双方几乎同时选定了这个地方作为决战的地点。
“这场雨以经连续下了好几天了,在草原上这样连续几天下雨的日子可并不多见。看来这一次是要在雨中作战了。”铁木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喃喃自语。
阔亦田平原位于捕鱼儿海和阔连海之间,一年以前,铁木真就曾在捕鱼儿海边也击败了蒙古人的宿敌塔塔儿人,现在又将在这里,自己又将迎来生命中的另一场生死大战。
自从听到了札木合称古儿汗,组成红岸联盟之后,铁木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召集了自己所有的战士,准备应战。而且这一次铁木真也不打算再采用上一次十三翼之战的固守战术,而是决心和札木合做一次面对面的全面战争,一决胜负。
比起十三翼之战的时候,蒙古部的实力又有了很大的增强,而且铁木真也将蒙古军作了从新的整编,以千人为一个作战单位,指挥者为千夫长,哲别,速不台,忽必来,主儿扯歹,畏答儿等大将都被任命为千夫长。并由折勒灭为众千夫长之首,可以代自己发号施令。
同时铁木真又从各军中挑选了强壮,勇武,忠诚可靠,而有丰富作战经验和技能的士兵一千二百人作为自己的亲卫军,也被称为“箭筒子”,并任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四人为亲卫军的队长,职位在千夫长之上,直接由自已指挥。这也就是日后那支令西域各国闻风丧胆的蒙古怯薛军的雏形。
为了迎接这一次大战,铁木真一共出动了连近四万五千的大军,麾下的大将如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折勒灭,哲别,速不台,忽必来,主儿扯歹,畏答儿等大将,合撤儿合赤温铁木格别勒古台等亲属以及其中依附蒙古各部的首领全都悉数参战。
而红岸联盟的各部也都不遗余力,几乎都是出动了全部的人马,合在一起的人数竟然超过了五万。双方的军力大体相当,也都是几乎投入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剩下来的就看谁的战士更顽强,那一方的大将更勇敢,两边的统帅的指挥更高明。
草原上一向少雨,但蒙古军自从营地开拔起兵以来,不知为什么,天就一直阴雨连绵,忽大忽小的下个不停。等到蒙古军到达阔亦田平原之后,就一直在下着蒙蒙细雨。木华黎纵马凑到铁木真近前,道:“大汗,风是向咱们这边吹过来的,现在还是小雨,到还没什么?如果雨下大了,恐怕对我们不利吧。”
铁木真点点头,道:“克烈部的人马来了没有?”
另一边的博尔术道:“还没有,王罕只派札合敢不一个人来,说克烈部正在调集人马,会尽快赶来的。”
铁木真微微一笑,并不作理会。王罕不会出兵这一点他早就以经料到了,但他仍然传信给王罕,无异于表明,既使是克烈部不出战,蒙古部也有足够的力量,去独自去面对札木合的大军。现在的铁木真以经不需要任何人时束缚了。
博尔术又道:“大汗,札合敢不还没有走,还在我们军中,他说既使克烈部的人马还没有,他一个人也要和大汗一齐迎战札木合的大军。”
铁木真微微一皱眉,道:“博尔术,你去把札合敢不带来见我。”
不多时,博尔术便将札合敢不带到铁木真面前。不等铁木真开口,札合敢不便道:“仁慈宽厚的铁木真汗,自从你在巴亦答剌黑隘口决定出兵救我的汗兄的那一刻,我就以经决定,如果有一天你与我的汗兄真正的分裂,我也会尽量带领着我的部人来归附你,只有你才能给我们以平安和吉祥。而今天就让我第一次追随你作战,为你贡献我自己这一点微不足到的力量。”
铁木真点了点头,道:“谢谢你的好意,札合敢不叔叔。你是克烈部中最聪明,最和善的长者。你放心吧,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善待你和你的部人。”
札合敢不道:“铁木真,你的慷慨和大度,一定会得到长生天的保佑的。我还有我的两个儿子,将会永远为你效忠。”
铁木真忽然心中一动,道:“札合敢不叔叔,这一次你带来了多少人?”
札合敢不道:“这一次只有三百人跟我一起来,还有我的两个儿子,不过他们都是我最忠心的部下,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忠诚。”
铁木真点点头,道:“札合敢不叔叔,你把他们都叫过来,留在我的中军听候命令吧。”
札合敢不右手抚胸,微微一弯腰,道:“尊命,铁木真汗。”
札合敢不刖走,合撤儿便匆匆赶过来,对铁木真道:“汗兄,蒙克力他们一家来了。”
铁木真回头看去,只见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缓缓驶来,白发苍苍的蒙克力在车前开路,他的六个儿子分列马车的左右,而蒙克力的长子阔阔出就站在马车上,身穿着萨满法师的衣服,披头散发,昂首屹立。
这时雨下得大了起来,一阵狂风吹过,夹杂着凉雨向蒙古军这也迎面吹打过来,不少士兵的眼睛里都进了雨水,扭过头来一边躲避,一面揉着眼睛。看来天气确实对蒙古军不利。铁木真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己经听见有士兵在小声议论:
“雨为什么总是朝我们这边下呢?”
“这样下去还怎么打仗,长生天会站我们这一边吗?”
阔阔出显然也看见了这种场景,他就在马车上,忽然高举双臂,仰天大喊道:“长生天——长生天——长生天——”接着手舞足蹈,口里念念有辞,用古老的萨蒲祭司的礼仪向天祈祷着。他的六个弟弟立刻也跟着一齐念着古老的咒语,手舞足蹈,围着马车转着圈。蒙克力,铁木真,蒙古军的将领和士兵都默不作声,看着他们祈祷。
过了好一会儿,阔阔出才停了下来,缓缓道:“长生天保佑,蒙古军必胜。”
然后他的六个弟弟一齐喊道:“长生天保佑,蒙古军必胜。”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一起高喊:“长生天保佑,蒙古军必胜。”
“长生天保佑,蒙古军必胜。”
没有人在抱怨天气,也没有人在理睬击打在脸上的凉雨,每一个战士的心中都充满了力量,有了长生天的佑护,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必胜的决心。
这时阔阔出在车上向铁木真微微一颔首,嘴角泛起了一丝矜持的笑容。铁木真也对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目光却如刀锋一般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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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然在不停的下着,在没有晨光的黎明中,传来悠长的号角声,一队队士兵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得从各个营地中向战场的方向汇集着。而新任的古儿汗札木合,在其他十个部落的首领簇拥下,显出踌躇满志的样子。
“风是向蒙古人那边吹的,这场雨是对我们有利。愚蠢的铁木真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这一次我的人马比上一次更多,而且这一次再也没有哲列谷可以供他拒守了,铁木真,你等着吧,这一次你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长生天将站在我札木合这一边,最后的胜利者将一定会是我——札木合。”
“铁木真,让我们决一死战吧。我们所有的恩怨就在今天了断吧。”札木合心里默默的念道。然后他猛的拔出了佩刀,指向蒙古军的方向,大声道:“出发。”
铁木真的背后是父亲也速该留下的九旌白旄大旗,迎着飒飒阴风,在凄厉的细雨中猎猎飘舞。凉雨击打在脸上,寒风刺痛着刺痛人的肌肤,但每一个蒙古士兵的腰都挺得笔直,目光都坚定的看着前方的敌军,铁木真又向左右看了看麾下的众将,这一群多么优秀而又值得信赖的部下啊。他们可以因自已的忧愁而愤怒,也会因自己的胜利而欢欣。只要是自己所指出的方向,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会一往无前,决不后退。
就在这一刻,铁木真心中涌起了必胜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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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与阴云交织于一处,寒风中夹杂着刀光的闪动,冷雨中裹藏着箭矢的呼啸,阔亦田平原上的平静在这一刻被打破,双方的人马交织在一齐,万马奔腾,嘶鸣咆哮,刀剑交击,箭簇横飞。
铁木真和札木合都明白,这将是决定自已生死存亡的关健一仗,谁也输不起这一仗,打输这一仗的人将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翻身了,因此从一开始两军就全力以赴,将精锐人马尽数派出,拼死力战,恨不得马上就置自己的对手于死地。
铁木真驻马在阔亦田西北方向扯克彻儿山前伸而出的一个小山坡上,目送着一队又一队部下行过眼前,开赴充满死亡的战场。看着眼前这一场决定自己以及许多人的命运的大战,铁木真的心中居然毫无紧张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棋盘,如同摆弄棋子一般发出一道一道指令:
“哲别,速不台,你们带三千人马冲敌人的中军。”
“主儿扯歹,畏答儿你们带本部的人马冲敌军的左翼。”
“合撤儿,别勒古台,你们带三千人马冲敌军的右翼。”
“折勒灭,忽必来,你们带三千人马,随时接应各路的人马。”
这时札合敢不纵马来到铁木真的身边,道:“铁木真汗,我向你请令,参加这场战争,除非你认为我老了,骑不了烈马,拉不开硬弓,挥不动马刀了,不配再做一个合格的战士,否则请像你刚才命令他们那样,分配给我任务,让我来证明对你效忠的决心。”
铁木真微微一笑,道:“札合敢不叔叔,你放心吧,我会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请你耐心的等待,会有让你展示勇力的机会。”
札合敢不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一躬身,道:“尊命。”
雨越下越大,呼啸的寒风裹挟着冻雨劈头盖脸的倾泄在阔亦田广阔的平原上,仿佛在宣泄着长生天的愤怒。凄风劲吹。冷雨怒吼,武器与武器的交击,夹杂着人的狂喝和哀鸣,马蹄的飞踏和血腥的气息,就像阔亦田平原上空涌起的乌云一样,在不断的扩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