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宿怨

　　妈呀……女儿胡雪花扑到她怀里，浑身颤抖，哭得泪水横流。胡老太什么都明白了，将女儿推开怒冲冲撞开胡山房门，将还在假装睡觉的胡山提起来，摔到堂屋。妈也，什么啊？胡山还在装。胡老太气极，抡起巴掌啪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光，畜生，她是你妹子，怎么干出禽兽不如的事情？！妈妈，没有——胡山笑嘻嘻，满不在乎地，我不过走错了房间。再，她不是——胡老太截断胡山的话，胡山，你这禽兽听着，雪花就是你亲妹妹，你要对她不轨，我，我——胡山昂起头，妈，你要做什么？

　　胡老太腾腾地从厨房摸出一把菜刀，重新坐到桌子前。胡雪花急忙从屋子里出来，跪在地下，哀求着道，妈妈，都是我不好，不怪……哥哥……

　　胡老太问，他没有怎么你罢？

　　雪花，没有。

　　胡老太手臂一挥，手落处，桌子闷响一声。那里有一根手指头，在血泊中跳舞。她捏着手指头放到胡山眼前，山，你要对你妹妹做坏事，我废了你！

　　我，我不会啦。胡山牙疼样道。

　　胡雪花抱着胡老太叫了一声妈妈呀——突然手舞足蹈，嘴里嗬嗬叫着，朝大街上跑去。街道上都是镇里人，见镇上最漂亮的女子胡雪花成了女疯子，都围拢来看。场子中央，只见胡雪花穿着素净花衣，嘴里唱着咿咿呀呀的川剧高腔女声。

　　女子心焦急走呀走

　　转身来到大河旁

　　风儿急啊浪花吼

　　没见我的郎君心发愁

　　哎呀呀呀呀——

　　船家，船家也，你快把那渡船划将过来，渡奴家则个呀——

　　她那里蹑手蹑脚走啊走啊，突然之间定下了，不见眼黑只见眼白，软软地倒了下去。众人正不知是何道理，却见镇里无赖蒋门神笑呵呵地妖精，怎么不唱了啊？再来一个啊？走上前，要将她拽起来，手却不老实地放在了姑娘胸口不该放的地方。

　　伙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欺负一个弱女子，不怕遭报应吗？一位长须飘飘，穿一件灰色长袍的老人走到蒋门神面前，威严地问道。这老人就是别老头，在大栗子山上靠挖药材为生。蒋门神是出了名的邪神，哪里把一个老头放在眼里。他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别老头嘿嘿狞笑两声，突然诡异的怪叫两声，双手化成软软的螳螂模样，对老人道，老家伙，你来，来啊？别老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纹丝不动。当他勾下腰要搀扶胡雪花时，陡然听得蒋门神粗壮地啸叫一声，话间双手如鹰爪样朝老人脖子抓去！

　　别老头身体根本没有动作，只将头一矮，蒋门神就如一截木头样被甩出去一丈多远，跌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别老头在胡雪花额头和脖子后了几下，胡雪花哎呀叫了一声，竟然苏醒过来。众人便欢呼起来，别老头真是活神仙。这时，胡老太跌跌撞撞跑过来，搂住女儿就跪在别老头面前，恩公，谢谢您救了我女儿。别老头赶紧将她们搀扶起来，妹子，千万不敢这样。你女儿不过就是失心疯，没有什么大毛病。现在已经无恙，不过，要根治却需得多费些日子。

　　胡老太一听就又要下跪，恩公，既是这样，就劳慰您多多费心。女儿一旦好转，您就是她的再造父亲。

　　别老头呵呵地笑。我倒有心医治你女儿，不过得同我山上呆些日子，就怕你舍不得。

　　胡老太连忙舍得舍得。恰好，这时副镇长夏子正经过，就站下了。当时，夏子正才从临镇调动过来，主要负责农业生产这一块。

　　其实，早在胡老太拣到胡雪花时夏子正就去看过胡雪花，还送过婴儿食品。为此，他还解释雪花太像他侄女，他非常喜欢。后来，几乎每个月他都要去看胡雪花，去了，不是送食品衣物就是送钱，弄得胡老太很过意不去。胡山早就对胡雪花垂涎，之所以不敢把胡雪花怎么样，畏惧夏子正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夏子正早已安家，女人何红美就在镇里，是镇中心学校的教师。夏子正与何红美没有孩，据是何红美子宫发育不全。许多人都看出，夏子正和胡雪花很相象，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真真就是一个巴掌！于是，镇里就有了风言风语，胡雪花这弃婴，是夏镇长同临镇一个未婚姑娘乱搞的冤孽，得有鼻子有眼睛，不由得让人不信。

　　夏子正走到别老头面前，姓别的，你要给这姑娘治病？

　　别老头可能早同夏子正打过交道，卧蚕眉抖了抖，怎么了，这也犯了禁忌？

　　夏子正，当然不行啊，你没有执照非法行医，那是犯法的事。

　　别老头呵呵地笑。你怎么晓得我要行医？我是看这妹子乖巧，喜欢她，想接她到山上住一段时间。

　　不行！夏子正勃然大怒。哼，你这糟老头子赖在大栗子山不走不，还想拐人家良家姑娘？

　　别老头将头昂起来。夏镇长，你是有文化，也有政策水平，话怎么不栽根？我怎么就是赖在大栗子山不走？我怎么就是拐良家姑娘？今天，当着众乡亲的面，你大可以把事实真相出来，我们理论理论。罢，扫了夏子正一眼。

　　夏子正呵呵地冷笑。他，这里我不同你。你要愿意，我们到镇政府继续交流。总之，不准你把姑娘带走，你那住房也的乖乖给我誊出来，这是镇政府的决定，你做钉子户没有好处！罢，气冲冲走了。

　　别老头却站在那里，缓缓讲起他同夏子正的过节来。原来，别老头家以前是猎户，一直在大栗子山住，那块地盘属于黄牛村。别老头家是独子，由于他学习优异，很早就考上了地区中这次校。中专毕业后，他先在市中医院工作，后来与院长吵了架，就自动离职回到农村，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土地承包以后，村里将林区附近几十亩没人要的山地分派给他，并且签定了五十年承包协议。别老头到底是读书人，知道怎么侍侯庄稼，他请人把山地开发了，引进了良种，种上了天麻，杜仲，黄芪，枸杞，生地等中药材，慢慢成了引人羡慕的药材种植大户。

　　夏子正上任后，不晓得从哪里引进资金，要开发大栗子山，把这里作为旅游避暑胜地。镇政府专门发了通告，要求所有的承包协议作废，圈进旅游开发区住户一律搬迁，由开发商给予一定经济补助。别老头一听就火了，跑到镇政府门前，几把将通告扯了，站在镇政府台阶上这事不公，没有法律依据。还，要是镇政府一意孤行，就到法庭上见。他这里正滔滔不绝的演讲，就被镇派出所侯所长给拽住，推进了镇政府。同他谈话的正是新任镇长夏子正。夏子正先还客气，老同志，我们搞开发，也是为了乡镇经济发展，惠及后代的大事。你作为一个老同志，应该舍家为大家，不能舍不得自己的坛坛罐罐，做乡镇经济发展的罪人。

　　别老头夏镇长，我怎么就是罪人了？土地承包是党的政策，五十年不变，是邓爷爷的，我们怎么就犯法了？

　　夏子正，我没有你犯法，我是打个比喻。老同志据你是老中专生，应该懂得事理，眼光应该放远一。现在虽然你们吃亏，但是你想想旅游区开发出来以后的光景啊？接着，他扳起指头算细帐，那么多的游客，就算每个月八个周六星期天罢，每次五百人就整整四千！四千人每次每人消费两百，那就是四十万，一年就是四百八十万！你看，那不比一个企业强，还没有污染？

　　别老头冷冷地笑起来。他，夏镇长，别麻老百姓不懂道理，你那宏伟蓝图都是空了吹！你是在山上盖别墅还是花园洋房？建筑材料怎么进出？生活垃圾怎么处理？你做过市场调查吗？你这里有什么吸引力，能让游客自觉自愿来？

　　夏子正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他鼻孔里哼了哼，你这是胡搅蛮缠。你所的这一切，我们都有详细的方案，清清楚楚有头有绪。不过，你恐怕级别不够罢？

　　别老头，夏镇长，我当然没有级别。不过政策透明，好象不是我的话罢？其实，我知道当领导就要抓项目，不然，哪能迅速致富，夏镇长你是不是？

　　夏子正脸色红了白，白了红，望死了别老头，悻悻地走了。

　　那天晚上，别老头与赵村长有过一段交流。赵村长，别老头，我们庶民百姓，怎么能和当官的较劲？

　　别老头却，阴沟篾片有三翻，总有青天大老爷出现。再，多行不义必自毙，就让夏子正跳吧，跳的多高跌得多痛，总有他倒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