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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郡几家最好的客栈都得到命令,有大人物要在这里歇息,让他们做好准备。这几家客栈或以环境取胜,或以歌伎取胜,或以酒食取胜,各有特色。
迎客松环境优美,被提前一天挑选客栈的侍卫一眼相中,车队在他的带领下,朝那里走。
谢欢和贾涎远远尾随在后,走到半路,对望一眼,贾涎道:“恭喜益牧,看这方向,应该会歇在迎客松了。”
迎客松是谢家的产业。
谢欢满脸褶子如菊花盛开,道:“谢郡尊吉言。”
往这个方向,最好的客店只能是迎客松。
迎客松的掌柜老吉诚惶诚恐,站在门口,迎接差役口里的贵客。
十几辆马车停在宽敞的院子里,程墨下车,眉头微蹙,道:“怎么这么安静?”
张清四处张望,奇怪地道:“对啊,怎么听不到一点人声?”
宽敞的院子入门处是一块空地,这会儿停了他们的马车,照壁后一条小溪潺潺环绕十几座院子,院子座落在不同假山后、园林中,环境确实不错,可整座客栈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倒像鬼店。
顾盼儿和赵雨菲有些怯,道:“不会是黑店吧?”
老吉陪笑上前行礼,道:“哪能呢,贵人有所不知,郡尊大人派人传话,贵人要住店,让小老儿把闲杂人等都赶走,小老儿好话说尽,才把客人们劝走。这店啊,今晚只住贵人。”
程墨瞟了张清一眼,眼神分明在说:“瞧瞧,麻烦来了吧?”
张清张了张嘴,道:“你们那个郡守呢?叫他过来,看我打不死他。”
“……”老吉一脸懵逼,郡守怎么得罪贵人了?
这里的环境程墨还是挺满意的,他道:“就在这里歇了吧,掌柜的,我们住哪个院子?”
当然是最好的院子了。老吉前头带路,把程墨一行人引进天字一号院子,这座院子有连接大灶的管子,浴池很大,有专人全天候烧热水,通过管道流进浴池。
看得出,东家下了心思。程墨一家子都十分满意,各自挑选房间,小厮们从车上抬箱笼进房。
程墨和张清在厅中坐下,阿飞进来禀道:“郡守和谢益牧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两人一开始派班头跟踪,后来自己赤膊上,这会儿在外面商量,要怎么和程墨搭上话呢。
在车上,赵雨菲已把弘农郡发生的事说了,张清这才知道事态严重,道:“五哥,不如我们给他来个死不认帐?”
程墨道:“我一直没表明身份,你一来就被人套出话了。这事我不管,你去处理。”
他真心烦了,像谢欢、贾涎人品这么差的人,他一点不想打交道。
张清想了想,道:“行,交给我吧,我就说我们是假冒五哥之名,到处骗吃骗喝的骗子,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阿飞瞪眼,这样也可以?
看程墨的样子,还真没什么不可以的。
程墨带来的厨子很快做好晚膳,程墨和张清在厅中边吃边说,霍书涵、顾盼儿、赵雨菲图自在,在花厅另摆一桌。
眼看就要过年了,张清还不管不顾跑来,着实被程墨数落,他解释道:“我这不是着急嘛。”
他们都担心程墨就此挂冠离去,再不回京,祝三哥、武空等人商量了两天,没能拿出一个准主意,张清决定出京把程墨追回来,一路走,一路打听,程墨的车队特征太明显了,并不难打听,前几天隐约听说,曾有这么一伙人,小厮说主人要东去看海。
程墨没想到他只是暂避风头而已,却给兄弟们带来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他问起黑子,张清摇头,说离京时还没消息。
张清腊月初十离京,距今已有十天,这个时候乔洁应该回京了,就是不知壶衍缇派去的人有没有找到他。
张清又说起壶衍缇:“学了几天,礼仪没学会,把教习礼仪的先生打了。”
程墨悄然离京,壶衍缇恢复到一日两餐菘菜的生活水平,加上拉到虚脱,吃肉的愿意超越一切,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只好拿先生出气了。
程墨道:“如果没有意外,陛下会在过年时召见他。”
程墨当然想越早赶壶衍缇回草原越好,但刘询说,要在正月初一接受百官朝拜时,召壶衍缇觐见,匈奴单于终于称臣,对刘询来说,是功绩,选在这一天接受壶衍缇称臣,意义非同一般,他也会在这一天拜谒太庙时,禀告列祖列宗,匈奴终于称臣了,边患终于在他手里消除。
张清兴灾乐祸道:“管他呢,照我说,最好没学会,大大出丑。”
吴人对匈奴没有好感,张清也不例外,他小心眼里,希望壶衍缇大大的出丑,最好惹得刘询不高兴,立即赶回草原,永远不准来朝。
两人谈谈说说,门外谢欢正在劝谢敏:“你就说,要亲自谢他为你付两百两银子的诊金。你是女子,又为他的车夫所伤,他怎好不见你?”
谢敏的脚踝扭伤了,请了陈留郡最好的跌打大夫用药酒擦了,纠正了一下,勉强能走路。
刚才纠正脚踝时,她疼得眼泪洼洼,还没从疼痛中恢复过来,谢欢派人接她过来,让她求见程墨,这让她如何接受?她粉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贝齿轻咬下唇,不吱声。
谢熙一直陪在谢敏身边,这时气愤愤道:“郡尊大人、父亲,你们怎能这样?妹妹的脚还没好。”
谢欢道:“你懂什么,只要能见上程丞相一面,说不定能为你谋一个出身之阶。”
贾涎点头,深以为然。
谢熙道:“这样的出身之阶,我情愿不要。”
让妹妹为他牺牲,他情愿只做一个白丁。
谢欢恨铁不成钢道:“由不得你不要。”
这可是谢家的大事,只要族中有人出仕,谢家的地位就非同一般了。
他话音刚落,院门咣当一声关上。
残茶剩羹撤下去,程墨和张清对坐喝茶,道:“你明天就回去,快马加鞭,还赶得及回京过年。”
张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回去。听说大海壮阔,海水碧蓝,一望无际,我也想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