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紧蹙,看着凌潇潇来到身前,顾月池一脸忧虑的看着他。
伸手握住顾月池的手,凌潇潇对她点点头,而后与皇后娘娘一起凝眉注视着龙榻上的崇德皇帝。
“父皇怎么样了?”
一脸揪心之色,长乐公主面色焦急的跪在榻前颤声询问着裴慕云。
亦是皱着眉头,裴慕云伸手扶上长乐公主的肩胛,然后对转身面对皇后娘娘,轻轻摇了摇头。
虽是无声,但见他此状,殿内众人皆都明白其意。
殿内,没有一个人出声。
眼泪再次簌簌落下,扯着裴慕云的衣袖,长乐公主皱着小脸央道:“慕云哥哥医术了得,父皇曾说你一人可顶整个太医院,你赶紧让父皇醒来。”
见她如此,裴慕云眼中尽是心痛,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小海子!”
声音平淡,皇后娘娘唤了海公公。
海公公上前,恭了恭身子:“奴才在!”
眸色平静的看着长乐公主,皇后娘娘道:“带公主殿下和月池小姐到本宫那里休息。”
“我不走!”
不等海公公应声,长乐公主看向皇后娘娘:“我要在这里守着父皇!”
“你必须走!”
眼光犀利,皇后娘娘第一次对长乐公主露出厉色!
崇德皇帝此刻徘徊生死间,她不想长乐公主在前,而她深知,崇德皇帝也不想见到长乐公主哭泣的样子。
“公主殿下,您还是随奴才过去吧!”
来到近前,海公公左右为难。
长乐公主是谁?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
他此刻万万不能硬来,只能来软的,可软的偏偏请不动这位小公主。
见长乐公主如此,皇后娘娘暂时不看她,而是转过身去,对身边的翠姑轻声吩咐道:“你且先带人到镇国将军府去,务必把事情做的干净些,一了百了。”
闻言,顾月池心下一惊!
她让翠姑此刻去做的事情是要灭口吧!
一了百了!
顾月池猜测,翠姑此行的目的该是禁苑无疑了。
感觉到皇后娘娘犀利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果然见皇后娘娘正睨着她。
半晌儿之后,皇后娘娘开口道:“长乐素来于你交好,你带她到凤仪殿去。”
“是!”
点了点头,顾月池行至长乐公主身前。
并未立即拉起她就走,顾月池同长乐公主一样跪在榻前,而后劝道:“公主殿下平日里常与我说圣上疼你宠你,此刻他这般模样,定是不想让殿下你看到的,若他知你如此伤心恸哭,只怕心底会更加难过。”
闻顾月池此言,长乐公主侧头看向她。
“月池姐姐……”
顾月池苦笑着点了点头。
念起崇德皇帝说过到头来他去是孤寡一身,长乐公主猛地摇头:“我不走,我不能让父皇孤寡一人。”
“怎么会是孤寡一人呢?”
凌潇潇适时开口,“难道我不是父皇的儿子么?”
闻言,长乐公主半晌儿无语。
见状,顾月池对海公公使了眼色,海公公示意,连忙上前将长乐公主搀起,遂与顾月池一起出了崇德殿。
自进宫之后,顾月池一直在崇德殿内未曾出来,出得崇德殿来,她才知道,虽然皇后娘娘此刻封锁了消息,但是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此刻宫里早已乱作一团。
崇德殿外,数位妃嫔跪地不起,纷纷欲要求见崇德皇帝。她们其间多数都是育有子嗣的,当然还有此刻最得宠的。
大殿外,寒风中,潘贵人方才诞下小公主,此刻竟也由宫人搀扶着站在殿外,欲要求见崇德皇帝。
平日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却也有承受其她女子所不能承受之苦……这就是宫中女子的可悲之处么?
见顾月池驻足停下,海公公喊了她一声。
应声回头,顾月池扶着脸色不佳的长乐公主一起随海公公前往凤仪殿。
来到凤仪殿,长乐公主不吃也不喝,只坐在锦榻上呆呆坐着,一直一言不发。
即便是再单纯,她也知道崇德皇帝已然回天乏术了,虽说她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申时三刻许,悠远的撞钟声响起,每响七撞,响了七七四十九声。
虽在凤仪殿内,顾月池和长乐公主眼中皆都泛起氤氲。
她们知道,崇德皇帝驾崩了。
随着丧钟响起,宫中顿时更加混乱。
“皇后娘娘该早已准备好了一切,这才将圣上驾崩的消息昭示天下的吧!”
知道崇德殿内有皇后娘娘坐镇,大约不会出什么乱子,顾月池只专心陪着长乐公主。不过也许是她多虑了,与她所想不同,也许该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长乐公主虽面色戚戚然,却很是镇定,俨然一副成长起来的样子。
“姐姐不必担心我,我承受的住!”
紧抿着嘴唇,如花美颜略显苍白,长乐公主回头迎向顾月池担忧的视线。
“圣上若知道公主殿下能够如此坚强,可以放心离去了。”看她故作坚强的样子,顾月池苦笑着,与她端了碗燕窝粥,劝道:“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过来请公主殿下过去,此刻你还是吃些吧!”
“我吃不下!”
轻轻摇头,把燕窝粥推到一边,长乐公主低垂下头。
劝人,往往劝不了心!
看着长乐公主如此,顾月池在心中暗暗摇头一叹,便也就不再相劝,只安静的陪伴在她的身边。
果然如顾月池所料,在酉时许,崇德殿来人,与长乐公主送来孝服,请她移驾崇德殿,送先皇最后一程!
先皇!
崇德皇帝已成先皇,而他的遗诏也早已宣读,传位于裕王欧阳潇!
先皇故去,新皇奉旨即日登基,尊皇后娘娘凌氏雅惠为太后,改国号宣景!
顾月池还未曾真的嫁给凌潇潇,自然不能同长乐公主随行,待长乐公主前往崇德殿后,凤仪殿内的侍从们也纷纷动作起来,开始将奢华之物收起,到处素幔飘摇。
最后,顾月池还是回到了暖香之内。
她曾在暖香里住过几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唯有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只是一日,崇德皇帝驾崩,凌潇潇即位,大楚皇宫之内天翻地覆。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
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寝室里,卸去身上金银首饰,望着镜中自己,顾月池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小姐!”
一声熟悉的轻唤传来,顾月池转过身来,见是秋玲和兰儿站在楼梯处。
崇德皇帝驾崩了,此刻秋玲和兰儿已不必再被禁锢。
眼中到底闪过一抹喜色,顾月池站起身来迎向秋玲:“他们可有为难你们?”
方才倒是还好,此刻听顾月池一问,秋玲的眼睛顿时红了。
摇了摇头,她吸着鼻子道:“都是做奴才的,没人为难我们,就是奴婢和兰儿以为再也见不着小姐了。”秋玲不傻,怎会不知不久前自己和兰儿生死一线间。
顾月池笑了笑:“哪里来的见不着?这会儿不是见着了?”边说话,她拉起秋玲和兰儿的手。
眼睛也是红红的,兰儿噗通一声跪在顾月池身前:“小姐冒死为奴婢求情的事情,奴婢都听说了。”
“快些起来!”轻斥一声,顾月池看兰儿不动,蹙眉道:“这一日下来我心力交瘁,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扶你不成?”
闻言,兰儿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完好的秋玲和兰儿,顾月池深感欣慰的叹了口气。
方才她说自己心力交瘁并非是虚言,经过一日的折腾,她却是累了。
挑了挑眉,她看着秋玲问道:“你们可用过晚膳了?”
秋玲还未曾开口,兰儿便道:“圣上驾崩,宫里的膳食全部茹素,奴婢和秋玲姐姐方才都用过了。”
跟着兰儿的话点头,见她面露疲惫之色,秋玲问道:“奴婢先伺候小姐歇下吧!”
确实是累了,顾月池并未推辞,任由秋玲走到床榻前开始铺床。
琴瑟阁里的丫头下人,她只保住了这么两个,其他的下人,此刻只怕……
脑海中闪过皇后娘娘让翠姑务必处理干净的话,摇了摇头,她不再多想。
是夜,顾月池躺在床榻上,无数次辗转,却终是无法成眠。大约过了三更时,终是有些累了,她这才沉沉睡下。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后上了榻,熟悉而温暖的味道传来,顾月池未曾起身,只是静静的躺着,直到来人从身后拥她入怀。
半晌儿之后,见怀中人儿没有动静,黑暗中,凌潇潇蹙了蹙眉头:“睡了么?”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片灰暗模糊的影响,顾月池只轻摇了摇头,却不曾回身。
一整日下来都未曾跟她说上话,凌潇潇叹道:“今日父皇驾崩,我无从顾你,可会觉得心冷?”
再次摇头,顾月池轻声说道:“先皇驾崩,宫中乱作一团,你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顾不上我也不怪你,只是……”顾月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只是什么?”
凌潇潇追问道。
“只是……”黑暗中的双眼渐渐迷离,顾月池苦笑着:“只是我不知此刻该如何称呼于你。”
圣上二字,承载着太多责任和纷争,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不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