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这句话,是顾月池的心声,也是替过世的赵老爷子说的。
赵老爷子赵俊生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曾在朝任大学士一职。当年赵家最鼎盛之时,他的学生遍及朝野,其中不乏皇孙贵胄,早年幼子入朝,次女在宫中获封玉妃,且诞下皇十一子,风光荣耀自是不可估量。
但到他晚年时,玉妃自殒,幼子不争气,赵家自此分崩离析,境遇每况愈下。为了平息赵朔赌博伤人事件,他多次拉下老脸去求自己当年的学生,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以想象早已没了官职在身的赵俊生得了别人多少白眼,听别人说了多少推诿之辞。最终,他郁郁而终,可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在做些什么?
他竟在嫌弃自己的庶出兄长救他不及时,他在将在别人那里受到的怨气加于自家人身上。
这让顾月池十分不忿!
赵瑾念着手足之情连对她这个晚辈下跪之事都做的出,赵朔却还在埋怨于他,她千方百计救他出牢笼,他却全然不领情,什么叫好人没好报?
这就是了!
从赵朔怒目圆睁的狰狞表情不难看出,顾月池的一句活该着实把他气的不轻。
“谨舅舅日后若遇到难事还可来找我。”似当赵朔如空气一般,顾月池看了赵瑾一眼,丢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开厅堂。
“月池!”
急忙喊了顾月池一声,却不见她去意坚定,并未回头。赵瑾抬头又看着赵朔,却终是无可奈何的发出一声叹息,便急匆匆的追着顾月池出去。
疾步赶到顾月池身侧,赵瑾累的满头大汗,见顾月池面色平淡的往外走着,他忙道:“五日后便是父亲的发丧之日,我得到消息说吏部尚书府的人早已跟官府通气,欲要在那一日找我们赵家晦气……”
她只是在赵氏跟前随口一胡诌,没想到吏部尚书府果真要如此行事!
脚步微顿,顾月池转身看向赵瑾,因她转的突然,险些和后面的赵瑾撞个满怀。
“月池甥女!”一个踉跄,后退两步,赵瑾喘息道:“父亲郁郁而终,仔细算来此事当怨赵朔,赵朔他心知肚明,自然心情不佳,你莫往心里去。”抬眼看着顾月池,见她表情平静,古井无波,赵瑾忙道:“我在这里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谨舅舅!”心绪早已平复,顾月池缓步向外:“我是小辈,你不必如此。”
跟嫡亲舅舅赵朔比起来,她更喜欢庶出的赵瑾。
她最是气不过赵朔桀骜的态度!
这都什么境地了,居然还搞不清状况,自己做错了事情,到头来怨天尤人,埋怨这个,又看那个不顺眼!就算他心情不佳,那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整个赵家,最该夹着尾巴做人的就是他了。
跟在顾月池身后,赵瑾面带忧色问道:“那……”
停下脚步,沉吟了一会儿,顾月池道:“发丧之日我会代娘送外公一程!”
吏部尚书若真的胆敢在赵老爷子发丧之时惹事,那就是欺人太甚,若那时叫花子依旧找不出他们的弊端,她不介意请长乐公主出宫一趟。
赵瑾微愣:“你的意思是……”
顾月池轻道:“舅舅不必过分担心,我自由分寸。”
顾月池回来灵堂之时,姨奶奶等人早已久候多时,只在门外站着,并未再踏足灵堂,顾月池命人喊了姨奶奶便离赵家而去。
顾月池到赵家之后在后堂到底说了什么,她并未跟同来之人说起。在回程的马车上,顾月池一直缄默不语,姨奶奶与她对坐,时不时的瞟她两眼,却不曾开口说话。
说实话,打从听奶娘说起姨奶奶那次跟三姨娘母女二人的谈话之后,顾月池便打心底将她划分到了老狐狸一派,根本就谈不上喜欢。不过是最近一段时日她过的不错,赵氏又身怀有孕,姨奶奶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她们也就相安无事。
心里本就思绪有些乱,这会儿又见姨奶奶这样,顾月池不禁更烦了几分,不过烦规烦,她还是如以往一般忍她几分。终是对上姨奶奶探寻的目光,顾月池不禁问道:“姨奶奶何故如此看我?”
忽然被顾月池这么一问,姨奶奶说话竟有些支吾。眸光闪了闪,她轻笑说道:“也不知是怎地,奴婢总觉得大小姐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心意一动,顾月池轻笑:“哪里有不一样?我还是我啊!”
姨奶奶笑着回道:“十几年一晃而过,转眼间大小姐已婷婷玉立,岁月如水,或许是奴婢过去对大小姐的认知有所偏差。”
不是有所偏差,是动车根本就早已脱轨……她和她的前身,两个人的思想,不在一条轨道上,怎会没有偏差?
“我还是那个我,不一样的或许只是姨奶奶的心境而已。”心下冷哼一声,顾月池只是轻笑以对,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言多必有失!
对姨奶奶这种人,还是能防就防着一些。
不久之后,马车抵达镇国将军府。
下车之后,顾月池跟姨奶奶一起到老夫人跟前复了命,便打算回琴瑟阁先小歇一会儿。
巳时刚过,天气正燥热的厉害,一路上脚步未停,顾月池刚进琴瑟阁,便见秋玲在门前大榕树下候着。眉头微蹙,没让秋玲过来迎她,而是做了个手势自己走上前去,来到树荫下。
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下,她擦了擦汗渍,开口问着秋玲:“大热天的不在屋里待着,倒在外面晒起暖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秋玲点头,倾身上前,在顾月池耳边低语几句。
眉头变成紧蹙,顾月池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秋玲回道:“小姐一早离府之后。”
点了点头,顾月池面色轻扬,欣然起身:“我先看看娘,你且去把药准备好。”
“是!”福了福身子,秋玲便退了下去。
或许是悲伤过度,听奶娘说赵氏昨夜里没睡好,今日一早她本该补觉的,可无论奶娘如何相劝,她都不肯睡下,直言要等顾月池回来。
这会儿顾月池回来了,跟她大致讲了讲赵家的情况,听顾月池说一切安排的十分妥贴后,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心放下了,自然也就觉得累了,没过多久赵氏便沉沉睡去。
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顾月池暗暗叹了口气,便拖着微沉的身子出了赵氏的屋子。
“小姐!”从屋里追了出来,奶娘一脸担忧的看着顾月池,眼里透着心疼。
前阵子被人劫持,现在又要为赵家之事来回奔波,顾月池刚养回来的那几斤肉,这会儿又掉的差不多了。看着她越见削瘦的俏脸,从小将她带大的奶娘自是心疼不已。
顾月池抿嘴一笑,对奶娘宽慰道:“凌潇潇过几日变回来,到时候有他在,我也就省心了。”
“是吗?”来到顾月池身前,奶娘叹道:“就等十一皇子回来,奴婢也就放心了。”她其实想要跟顾月池说,如果她觉得吃力,事情大可都交给别人去处理,不过想到赵氏的情况,要说的话就哽在喉间,她去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顾月池点头,听屋里赵氏似是在找奶娘,她赶忙催促道:“奶娘快些去看看,娘是不是想要喝水了。”
“唉!奴婢这就去!”点了点头,奶娘转身折回屋里。
看着空旷无人的房门,想到屋子里有这个世界最疼爱她的两个人,顾月池心下觉得格外窝心。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她并没有立即歇下,而是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如绿夏景怔怔发痴!
虽说女子出嫁无家,因为女儿下嫁便十几年不曾往来,仔细说来赵俊生老爷子做的也真够绝的,不过他也算有骨气,即使最后再如何受难,赵家其他族人皆都来求过顾家,唯有他不曾来找过赵氏。
在前世他的外公在她尚未记事之前便过世了,不过即使如此,在顾月池的认知里,外公这个名词,还是饱含着许多感情在内的。
可对赵家……
闭了闭眼,想到赵朔今日反应,顾月池不禁心生讪讪然。
“小姐在想些什么?可是今儿出门累着了?”秋玲端着汤药走到出顾月池身边,弯身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的矮几上。
“累倒是不累,只是有些感怀而已。”收起擎着的手肘,顾月池淡笑着看了秋玲一眼。
“感怀?!”秋玲瞪了瞪眼,实在想不出自己主子在想什么,将汤药递给顾月池。
接过汤药屏息一饮而尽,苦涩之味弥漫喉间,顾月池不禁轻咳几声。接过秋玲递来的蜜饯塞到嘴里,她清着嗓子咳嗽着问秋玲:“亲情本无价,可今日我去拜祭的是亲外公,却不觉有丝毫伤心,这不是很奇怪吗?”
秋玲苦涩低应:“奴婢被卖到府里已有将近六年光景,那是还小,这会儿想来对亲人的记忆也早已淡忘。”
听得出秋玲话里的心酸,顾月池静窒片刻,便也不再多言。
是夜,顾振涛回府之时顾月池早已歇下,可即便如此,刘副将还是遵从他的命令,让秋玲将她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
顾月池起身之后,刘副将便引着他往前院走,见顾振涛并不在琴瑟阁内与她会面,而是要到前院,顾月池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在去前院的路上,顾月池便问过刘副将,不知顾振涛有何要事非要大半夜将她叫醒,刘副将给她的答复只有两个字——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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