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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与虎谋皮

淡云来往月疏疏 草芯人 6564 2024-11-16 03:50

  在小紫的帮助下,我第一次隆重地打扮了一下,平时的简单装扮主要图个方便和舒服,不过这次是去见苏家最大的长辈,总得穿的正式些,虽说还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苏家少夫人的气势还是得摆出来的,至少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换好衣服梳好头,小紫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我说,“小姐这样可真好看!”

  “这是什么话?我平时很丑吗?”我站在铜镜前,假恼着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分姿色七分打扮”,铜镜中的人朱唇粉腮、明眸皓齿、乌鬓如云、纤腰柳姿,怎么看也算得上是个让人眼睛一亮的美人了。

  “小姐可不丑!小紫是觉得小姐这样更好看!小姐都好几年没有这么打扮过了!”小紫急急地说。

  “天天这么打扮,还不得累死人。快!帮我把那个梳妆台第二格抽屉里那个小木盒拿出来,里面有根簮,我要换那支。”我吩咐小紫道,随手把小紫刚刚插到头上的翡翠金簮拨了下来。

  “是这个吗?呀?这不是小姐生辰姑爷送的那支吗?小姐今日可是第一次戴噢!可惜姑爷不在家,要是他看到了,肯定很高兴。”小紫笑着把我按坐在铜镜前,小心翼翼地帮我插好玉簮。

  “就你多嘴!快走吧!别让客人等着了!”我习惯地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小紫的额头。

  走出房门,看到陈嫂她们三个还站在院子里,见我出来,都面色焦虑地看着我。

  我安抚地朝她们笑笑,又嘱咐陈嫂看住佑佑,不能让他出淡月院。前厅的情况我还一点都不了解,我不希望待会儿佑佑醒来再出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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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进前厅,立刻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我定定神,又朝前走了几步,躬身行礼道,“拜见叔公!”

  “嗯!”带着些疏离的冷哼声。

  我直腰,抬头看去,叔公正端坐在上座,双手平搭扶手,浑身上下散着不可亲近的冷漠,严厉的眼光正冷冷地打量着我。他看上去大约六十多岁,一身青衣,花白的头,花白的长须,脸上虽布满了褶子,略显老态,但冷冽的眼神还是让他充满傲人的气势。

  站在他身旁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平凡无奇的五官,身材略有些福,见我看他,面色尴尬,眼神有些躲闪。

  站我后面的祁管家悄声提醒了一句,“那位是二老爷家的大少爷,是少爷的堂兄!”

  “见过堂兄!”我朝他欠欠身说道。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叔公,往前面挪了一步,模糊不清地吱唔了一声,算是回礼了。

  他刚才迈出的那一小步,身子明显朝一边倾斜,象腿脚有什么毛病。突然想到曾经听慕蓉和老爹都说过,那个查出来陷害左月月被打断腿的堂兄,莫不是就是他?脑中警铃大响,直觉得有问题,不由对他多了几分防备。

  “其他人先退下!”叔公喝退了祁管家和其他候在旁边的小厮和丫鬟,又转向我说,“你搬回这里已有半月有余,听淡云说你身体一直不适,急需静养,今日看来,身子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谢叔公挂念,这些日子身子已惭好转!”我低头答道。心里暗暗骂“冰块”,对外宣称我身体有恙,也不跟我说一声,差点露陷了。

  “既然身体已无大碍,有些事情我们也得摊开来说说清楚。”

  “请叔公明示。”我低头继续装柔弱。

  “四年前的事也不用我多说了。淡庆他一直糊涂,有违祖训,做出有辱苏家门风的事情,致使你名节受损,也使苏家变成京城人的笑柄。依照族规家法,他已受到惩置。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叔公仍然冷着脸,摆出长辈的威严。

  “叔公的意思,当年之事,均是堂兄暗中所为!那你们是承认我是遭陷害的了?”我惊讶地直视着叔公。没想到他一开口,提到的居然是给左月月平反的事情。难道这次上门,不是来找麻烦的?

  叔公的脸色微变,沉寂了片刻,说道,“当年对你的处置,确有不妥,不过幸亏淡云将你送走,没有闹出人命。现在你也搬回苏家,你的儿子也列入宗谱,族里也承认他是苏家的长房长孙,将来有资格继承苏家大当家的位置。当年的事情并不光彩,族里也早就商定,过之不提。今日我带淡庆过来,就是要把事情说说清楚,让淡庆给你陪个不是,以后此事就不得再提了。”

  堂兄瘸着腿走到我面前,对着我弯腰做揖。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淡庆你退下!”叔公端起茶杯,茗了口茶,朗声说道。

  我看着堂兄一拐一瘸地走出大厅,又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叔公。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蒙,想象中应该是一大群人上门叫嚷着要轰我出苏家才对呀,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这么和平的方式。难道……其中有诈?

  “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条件吗?是要求相公答应做什么?还是要我答应做什么?”我盯着叔公,直截了当的问道。

  叔公看起来很诧异,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地问。

  “四年不见,你变化不小!孩子也教导的不错。”叔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慢条思理的又端起茶杯,吹吹茶叶,轻茗一口,拉家常似地说道,刚才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已消失不在。

  这下子轮到我诧异了,这位苏家大长辈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人,怎么如此变化无常?

  “苏佑那孩子呢?怎么没有一同带来见我?”叔公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他在睡午觉!如果叔公要见的话,我马上差人带他过来!”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直觉眼前这个人对佑佑没有什么危险。

  “算了!我还有事跟你谈!下次再见好了,有空可以让淡云带他出去多走动走动,我府里很清静,让孩子多去去,也让我热闹热闹!”叔公放下茶杯,又指指旁边的椅子,“你也不用站着,坐下来谈。”

  “谢叔公!我会让相公带佑佑多去看望您的!”我欠身行了礼,走到他右手侧的椅子上坐下。这几位叔公叔父们的事,我多少还是打听到一些消息的。“冰块”的这位叔公,听说家里也有一妻两妾,膝下无子,三个女儿均嫁在外地,现在府里也就四位老人和下人,想来确实冷静了些。看他现在换上的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还真是让我不适应,我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故意挑淡云不在家的时候,听说前几次他叔父他们上门,都被他挡回去了?这小子现在能耐大喽,我看是没什么人能压得住他了。睢这府里七七八八也都被他清理干净了,你的事情他也给我摞下话了,让族里不得再找你麻烦,如果找你麻烦,他就要放弃大当家的位置,带你们离开京城。”

  “那不是刚好合了有些人的心意,当初陷害我的事,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吗?”我忍不住问道。没想到“冰块”背着我还说了这种话,他好象还是学不会跟我商量着办事,总是由着他的性子来。

  “唉!这些孙辈们中间,除了淡云,还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挑起这副担子来。就象淡庆,居然愚蠢到想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打击淡云,又怎知最后打击的却是整个苏家。真是家门不幸!只是瘸了一条腿,算是轻饶了他了。”叔公的口气又冷了下来。

  “那……叔公来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看来他老人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绕了这么一圈,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来意,只好再一次问道。

  “孙侄媳果真聪明,即然问了,那我就直说了吧!这些年你不在京城,四年前的那事也被人淡忘,闲言碎语也惭惭平息了,这自然是好事。我们现在同意让你搬回苏家,也承认苏佑这个孩子长房长孙的名份。可是当年毕竟你名节已损,我们觉得你并不适合再做苏家的少夫人,否则传出去定然又要引出一些是非来,对于孩子的将来恐怕也会有影响。”叔公停了下来,象是等着我主动接话。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装作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么说,无非是告诉我他们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你看又是上门给我平反,又是赔礼道歉,我应该感恩戴德地主动提出为了佑佑的将来,我愿意让出少夫人的位置,只要保住儿子的地位就好。

  “淡云也提了,不会让你离开苏家,也不许少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你少夫人的名份。既然这样,我们也各让一步,就让他尽快再娶一个夫人回来。两房夫人,不分大小。对你来说,也不算委屈,毕竟下一任的苏家大当家是你的亲生儿子。而对外来说,一个家世清白的少夫人进门,人家以后也不会再注意到你的事情。”叔公很高兴地说着,象是很得意自己找到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我心里不由呲笑,果然不能对封建大家长抱什么希望的,刚才看他由冷淡转温和的样子,还以为是个深藏不露地开明人士。现在看来,仍是脱不了封建思想那一套,为了所谓的家族名声,牺牲某个女子的幸福那是算不了什么的。或许在他看来,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对我极大的施舍和恩惠了。

  我忍住不断翻涌的怒气,装作平静地问,“叔公可有合适的人选?”

  “确实有一位,说起来你们还认识。是我一位老友的外孙女,不久前刚来京城投亲的,听说在途中淡云还救了她们母女两人的性命,而且还一路护送她们到了京城。淡云这孩子性子我了解,从来没听说过他对哪个姑娘家如此上心的。我想他如果知道是那位姑娘,或许就马上答应了!”叔公继续笑得开心,似乎对我不妒不怒的表现也很是满意。

  我一听,肠子都要悔青了,敢情同情心是真不能随意泛滥的。想想这世界也真是小,怎么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再说,当初那个英雄也应该是小轩才对呀,偏偏人家直接选个英雄相认后就扑过来报答救命之恩。

  “相公答应要再娶了吗?”本来还有点怀疑“冰块”是不是为了护住我,真的答应再娶的条件了。但叔公提到是上京途中被救的那位姑娘,我到是安心了不少。看上次“冰块”对那姑娘的态度,应该完全不是叔公说的那么回事。

  “再娶的事上次被淡云拒绝了,不过当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人选。孙侄媳,这件事你也要劝劝淡云,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何况这样做也省了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我再也听不进去这些理所当然的理由了,我看着叔公,一字一句地表明我的态度,“我不会劝相公再娶的,即使他要再娶,我也不会答应,除非——他先休了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叔公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我说。

  “我要先谢谢叔公的好意,我知道您这么说,也是为了相公和我考虑。”我起身,向叔公行了一个礼,又话峰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我并不稀罕苏家少夫人的位置,也不稀罕我的儿子去做下一任的大当家,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一起。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存在,是苏家的耻辱。宅子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我不会在意,相信相公也不会在意。”

  “那你是不打算为苏家的名声考虑了?”叔公也站了起来,怒视着我。

  看来这位叔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与他正面冲突我好象捞不到好处,“冰块”又不在家,激怒他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当即转用“哀兵政策”,低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轻声说道,“在整件事里,我只是个被陷害、被冤枉的弱女子,四年前差点被逼闹出人命,又被赶出苏家在外流落多年,为什么最后却要让我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毁坏苏家名声的罪责呢?倘若这样,那天下哪还有公理可言?叔公得高望重,是我左月月敬重的长辈,又岂能看不到我的冤屈?我才刚刚回来,你们就要让我看到相公另娶,我实在难以接受。即然这样,不如让相公休了我,我离开京城就是了!免得让大家为难!”

  叔公的怒气消了不少,又重新坐了下来,过了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件事也确实让你受委屈了,但你千万别提离开京城的事,淡云早就跟我说过了,如果我让你离开,他也会跟你一起走。苏家这个时候,可不能少了他。我看这件事还是等淡云回来,缓缓再议吧!”

  好啊!缓缓再议!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它一缓再缓,最后缓到永远议不了那就大功告成了。

  “谢叔公体谅!”我再次施礼。礼多人不怪,封建大家长喜欢的就是这一套。

  “当初还以为你不识字,但我听淡云说,苏佑这孩子现在的学业都是你在教他?这两年不准备请夫子了?”叔公重新端起慈祥的面容问我。我心里暗暗佩服,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看看老爷子变脸的功夫就可见一斑。

  “是的!我自幼随我娘习文,也读过不少书,现在用来教教佑佑还不成问题!”我不谦虚地答道。记得听慕蓉说过,当初这位叔公可是嫌弃过我是个大老粗的,可不能让他看扁了。

  “没想到左老爷大字不识一个,到是养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女儿。难得!难得!”叔公摅摅胡须说,听不出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老爹。

  “我爹虽说不识字,但做生意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经常跟我说一些生意经,在我看来,这些在做生意过程中自己得出来的经验,比起那些书里说的要有用多了。”我自己可以口口声声说老爹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暴户、大老粗,但听到其他人对他不屑,心里还是有些吃味,不由自主地开口替他辩解。

  “噢?到底是什么生意经?不妨说来听听!”叔公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端起茶杯,等着我说下文。

  除了想让“冰块”再娶的事,我现叔公也算得上是一个可爱的老头,看他说“冰块”的口气,到象是处处在维护他。我暗自猜测,或许在苏家内部的争权夺势中,膝下无子的叔公站的是比较中立的立场,也许为了苏家的利益最大化,还会稍稍偏向“冰块”这一边。这样的长辈,与之为敌肯定是最笨的方法,如果能赢得他的好感,以后的麻烦事或许就会少很多。

  我清了清嗓子,对叔公笑笑说,“我爹说过很多,我记得不太全了,就说些我还记得的吧。我爹曾说,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要与人为善,笑脸迎人;做生意要坦坦荡荡,有时候吃亏也是福;不要太计较蝇头小利,要懂得先舍小利而后赢得大生意;每一个新的生意的投入都要考虑好退路,即要‘进可攻’,又要‘退可守’……”

  ……

  我终于现一个做总裁秘书在这里还算有用的技能了,领导的言稿、公司业绩报告写多了,那些老生常谈的企业展规划,被我改头换面,再换上朴实一点的措词,到不失为一套古代经商的生意经了。诸如“和气生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任人要恩威并施,奖惩得当”之类的,反正电视剧、小说也看得多了,无非是这些论调,好在我也只是纸上谈兵,暂不论是否操作可行,至少就这个问题,我能侃侃而谈,列出个一二三来,听上去也有板有眼,可以唬弄唬弄人。

  我的一席话,似乎让叔公大感意外,他很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微笑,偶尔也皱眉摅摅胡须,提几个小问题。我乐得将我脑子里记得的与做生意相关的内容,从经商之道、任人用人、帐务理财、服务态度等几个方面娓娓道来,当然不忘时不时加上一句“我爹说过”,将所有来源都推给了老爹……

  厅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很多,我庆幸叔公是这种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虽也有“母凭子贵、妇凭夫贵”、男人定要三妻四妾的封建思想,但总算还不是一板一眼的老古董,否则我哪有机会在他面前谈这些话题。至少这一番话下来,我这个“大老粗”女儿的形象,应该在他脑子里有所改观。

  两人相谈甚欢,叔公很聪明的不再提来此的目的,我也装作忘记先前的冲突。我知道,这次见面并不能让他放弃先前的打算,依他们的立场来说,提出那样的条件,恐怕在看在“冰块”的份上,对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让步并不能让我感恩,我要的是更多,也可以说是更少,只是以他们的观念,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我能做的也许只有这些,那些实质性的问题,还是要看“冰块”的态度,若他有心,那我想什么麻烦都困扰不了我们;若他无心,我即使再上蹿下跳,拒理力争,也将是无济于事的。

  正想得有点出神,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月儿!”

  我一惊,回头看去,早上出门说是过两天才能回来的“冰块”,正站在那里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他怎么回来了?

  “相公!”我惊喜地站了起来,向他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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