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人与郑亲王寒暄甫毕,去榕树后寻青月之时,只见地上遗落的穗带和青玉,早已不见了青月的身影。
青月独自一人兜兜转转,宫内虽饱植秀木,密林参天,青月却已是满头大汗。
忽见远远一湾甘冽清泉蜿蜒流入荷塘,青月欢喜得跑上前去,掬了把清水洗去汗珠,却发现发辫已散,一时间又寻不得发带,只得用水淋湿了发,再小心翼翼绞成了辫子模样。
正对着塘边整理鬓发,只听得背后一声娇喝:“你是什么人?还不过来见过二位娘娘?”
日光清朗,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塘边岸芷汀兰,郁郁青青。青月不慌不忙浣过了双手,俏生生立于荷花盛放的池边,回首冷冷望了一眼亭下的宫女。
那宫女见得青月如此,不禁怒喝道:“说你呢!还不快过来给娘娘请安!”
青月扯着青裳一角拾级而上,冷冽的眼风泠然扫过那名宫女的脸颊,不怒而自威。那宫女终究是出身低微,便立刻噤声,低下脸不敢再多言一句。
沉香亭内端坐着两名宫装女子,左侧的浑身灿烂华锦,长发挽成纷繁复杂的宫髻,簪着赤金和合二仙步摇。着一身铁锈红织锦长裳,项上戴一只五宝珍缡璎珞圈。妆容异常亮丽精致,容色并不是出奇的美艳,神情却十分傲慢。
右侧却是一个温婉美好的江南女子,清秀温柔得似水墨画里走出的姑娘一般。鹅脸杏眼,柳叶细眉,着一身烟粉苏绣缎袍,簪一支霞色缀玉步摇,以数枝细碎珍珠发钗挽起鬓边秀发,簪成漫天星子。
那名小宫女高声对青月喝道:“还不见过恭妃娘娘与恪妃娘娘!”
青月依旧以冷淡的眼风扫过二人,问向那名温婉如春的女子:“你们便是皇帝的妃子?”
恭妃一掌拍在亭内的沉香木桌上:“放肆!哪儿来的野小子,竟一点规矩也不懂!”
青月冷哼一声,竟看也不看恭妃一眼,心思一转,便昂首冷冷道:“翰林院侍读学士叶慕宁是我兄长。”
恭妃看着她傲然不可一世的面容,不禁怒火中烧:“果然是下贱的汉人胚子,如此不懂规矩!”
话音刚落,那清秀温婉的女子便一皱如画的长眉,掩口不语。
青月虽非汉人,但此刻听得恭妃辱骂慕宁汉人身世,早已微皱蛾眉,眼中尽迸发出零星之火。
恭妃似是察觉到恪妃的不愠,生怕自己一时嘴快,伤了两人间的情分,忙道:“汉人也分高低贵贱,妹妹系出名门,那些乡野小民怎能与妹妹相较。”
恪妃宽怀一笑:“原来是叶学士府上的小公子,”她素来知道恭妃盛气凌人,如今见恭妃怒气未消,便好心替青月打圆场道:“叶公子,我是景阳宫的恪妃。”
青月见她笑容柔和明丽,美貌温顺,见她方才反应,想来和慕宁一样,皆是汉人出身,不禁对恪妃多了一丝好感。只是听得她们同为福临的妃子,倒让青月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醋意。
于是面上依旧淡漠道:“和敬守礼曰恪,你生得貌美,又温柔知礼,这封号倒很适合你。那她呢?”
恪妃依旧笑意温和:“这是启祥宫的恭妃娘娘。”说罢便以眼神示意青月行礼。
青月却似没有瞥见恪妃的示好一般,只从身后腰带处抽出那把折扇,徐徐摇着,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不可一世的恭妃。
就这样对峙了片刻,恭妃突然狠力将桌上的青花墨莲茶盏掷碎在青月脚边,怒气冲天道:“放肆!哪来的贱丫头,竟敢作弄本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