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归诧异,毕竟王真人也没有对岳母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从始至终都是对岳母敬重有加,岳飞等人也不以为意;酒席在其他佣人的帮忙下,很快开席,众人尊寿星为上座,岳母也是开开心心与大家欢聚在一起,她首先向吾古孙叶问道:“唐家嫂子,刚才老身听你说,你们见过思阳姑娘了,难道你们是从峨嵋山来,我那义女思阳过得还好吗?”
“伯母,我们确实从峨嵋山来,否则,也不知道您老的寿诞,这都是思阳姑娘告诉我们的。”吾古孙叶道。“哎!还是闺女心痛老身,千里之外还惦记着老身的寿辰。”岳母颤巍巍地言道。“不,不应该叫她思阳,应该叫她慧愫,她已经遁入空门了!”洪七一边喝酒,一边满怀惆怅地说道。
“啊!唉……如何会这样?”岳飞、岳母不自觉地发出惊叹;王重阳更是惊讶得连酒杯都掉落在桌上,呆若泥塑,众人皆目视他半天,王重阳这才回过味来,自知失态,赶忙言道:“贫道为思阳姑娘感到惋惜,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侠,却要陪伴青灯古佛一辈子,真是愁煞天人啊!无量天尊!”
自从得知思阳落发为尼的讯息后,有四个人食不甘味,最最痛苦的当属洪七和王重阳,洪七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直不得思阳姑娘的芳心;而王重阳则是父爱如山,没能替女儿找到一个最好的归宿,有失做父亲的责任,自然是痛苦难当。可是,岳飞也不见得比他俩好到哪里去,自此,一辈子将在愧疚中煎熬,悔恨自己不该有代州之行,不该有当年的武科场相遇。岳母后悔当初在天山时,没有当着岳飞和思阳的面,把她俩的婚事定下来,否则,也不至于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尽管唐万秋、吾古孙叶、黄药师、白瑕等人频频举杯,但酒席依然沉闷,因为岳飞、洪七、王重阳三人心事重重,未能与唐万秋、黄药师等人尽兴,看看时候不早,黄药师催促洪七等人离开席面,岳飞赶忙张罗着将他们安排在就近的客栈,然后,自己无精打采地往回走,他刚刚拐过一个弯来,一个人影拦在岳飞身前。
岳飞定睛一瞧,这个人影非是别人,正是刚刚离开席面的王重阳,只见王重阳向岳飞招了招手,随后,一个“白日飞升”,使出全真身法,翻过几个院落,来到一片荒野之中。岳飞不敢怠慢,使出逍遥派的绝顶轻功紧随其后,落定身形之后,岳飞抱拳拱手道:“王真人,前辈招岳飞前来有什么要事相商,请前辈明示!”
“贫道请岳将军前来,是想请岳将军去趟峨嵋,贫道以为,只要将军能现身峨嵋,思阳姑娘一定会再返凡尘,不知岳将军是否愿意?”王重阳急不可耐道。“前辈,这是为什么?”岳飞疑惑道。
“岳将军,明人眼里不说瞎话,思阳是贫道的女儿,她是贫道与……了……私生女,二十多年来,她一直长于荒山,贫道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啊!自太行武林大会后,思阳就爱上了你,那时,贫道还不知道她就是了师太的女儿,早知如此,贫道就是厚着脸皮也要成全这门亲事,可惜,贫道知道的太晚了,此番前来,就是想在岳母面前提亲,白天在门外,贫道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们,思阳的个性确如你所言;不管怎么说,还请岳将军给她一个名分,也好将她带回凡尘啊!”王重阳近乎哀求道。
听了王重阳的话,岳飞对思阳的身份不疑有他,否则,以王重阳现在的身份,不可能近乎哀求地恳请自己,这样,对王重阳来说,其实比死还要难受。可岳飞真的是有口难言,若能随王重阳一起赴峨嵋,当然也是自己的心愿,可是皇命难违,此次赴临安觐见高宗,禀明军情后,岳飞向皇上告假,说明娘亲寿诞,高宗赵构准许他十日假期,从临安至江州已经耗费四日,想在剩下的六日内来回跑趟峨嵋,就算岳飞肋生双翅也难以做到,所以,对于王重阳的恳请,岳飞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只好哀叹道:“前辈之心,岳飞感同身受,可是,皇命难为,不得愿矣!待岳飞安顿军务之后,奏明圣上,一定赶赴峨嵋,劝谏思阳姑娘返回凡尘,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岳飞,你……好!好!好!岳将军现在是朝廷中人,功名要紧,如今的岳将军不再是当年的岳少侠了,恕贫道多言,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王重阳不听岳飞任何解释,一个“金雁展翅”,离开荒郊野外,像一只飞入云层的金雁,消失得无影无踪,岳飞还想解释,可王重阳飘然离去,纵然有千般无奈,也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苦衷。
抛开岳飞独自苦恼,暂且不提,回过头来说一说,王重阳为何来到江州?其实,王重阳早于洪七、唐万秋、黄药师等人来到峨眉,他就是对女儿思阳的婚事放心不下,尤其是思阳为了擒获杜叔五失去一臂后,作为生身之父的他,心如刀剜,虽然在宿头湖与岳飞相见,但那时,救失踪武林与打败金兵才是正事,王重阳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在岳飞面前咽了回去,思阳从宿头湖回去后,心如死灰,了师太担心得紧,只好给王重阳捎信,希望王重阳能够劝慰思阳放弃落发为尼的想法。
王重阳来到峨眉后,得知个中原委,思来想去,知道自己劝慰不了思阳,只好对了师太道:“素素,你先劝慰思阳一番,我这就去江州面见岳母,无论如何也要在岳母面前提亲,岳少侠是个人尽皆知的孝子,只要岳母同意了,相信岳少侠不会反悔的;只要岳母同意,我抛开这张老脸,请岳少侠亲来峨眉,一定能够化解思阳心中的苦楚,你看这样好不好?”
“重阳,我看也只好如此了,若是岳少侠能够亲来峨眉,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岳少侠现在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能不能亲来,我不敢奢望啊!”了师太无奈道。
“唉!这一点,我何尝不清楚,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说通岳母,就算成功一半。”王重阳哀叹道。“但愿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思阳真的与我佛有缘,那也是天意,为娘的就背负一辈子的罪责吧!”了师太自哎自怨道。“素素……”王重阳伸手扶住了师太的肩头,轻轻晃动着,近三十年前,那个天真无邪,冰清玉洁的素素已经不复存在,眼前的只是一个被爱挫伤,形容憔悴的女尼。
就在王重阳准备将素素揽入怀中时,有弟子禀报,丐帮帮主洪七、桃花岛岛主黄药师、唐门掌门人唐万秋前来拜见师太,了师太答应一声,吩咐弟子准备迎接,然后对王重阳道:“既然在此,不如同我一道迎接洪帮主等人。”
王重阳急忙道:“素素,还是你独自前去迎接的好,免生窦疑,重阳这就离开峨眉前往江州,思阳就交给你了。”“哎…你从后山下去吧!”了师太答应着指点王重阳下山的路径。
了师太整好衣冠,领着弟子,轻快地来到山门前,果然,以洪七为首的五人立于台阶之下。师太边走边客套地让五人上山,并命门人弟子头前带道,直奔婉华庵,师太命人请思阳过来与大家相见。
为了不失峨眉风范,形容憔悴的思阳与大家一一相见,特别是吾古孙叶、白暇与思阳多日不见,三人相见,更有说不完的话,从太行武林大会聊到觉华岛,又从觉华岛聊到武科场,吾古孙叶与白暇的喜兴劲,当然也感染了思阳,她把多日的苦恼暂时抛却一边,带俩人尽览峨眉风光。
白天陪着吾古孙叶和白暇,思阳心中不及细想,可到了晚上,思阳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眼,她知道,洪七与黄药师、唐万秋等人来到峨眉,并非是她们在路上巧遇,多半是洪七的注意,意思很明显,是冲我思阳来的。思阳思来想去,明日一定要让师傅为我剃度,自己是个受苦的女人也就罢了,可别害了一片痴情的阿娜姑娘。
想到阿娜姑娘,思阳剃度的决心更加坚定。第二日早斋过后,师太正与洪七等人闲聊,思阳跪倒在师傅面前,恳请师傅为她剃度。她的这一举动不仅出乎洪七等人的意料,甚至连了师太也感到吃惊;了师太只好以峨眉派有贵客在此,不便剃度为由,让思阳退到一边,可是,思阳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了师太更不好明说,她只得用眼睛向洪七等人求援,冰清玉洁的白暇姑娘何等聪明,马上走过去搀扶思阳道:“思阳姐姐,我等姐妹是来游山玩水的,并非是来看姐姐剃度的,若是如此,我等姐妹即刻离开峨眉便了。”
“是啊!思阳姑娘,若是你现在剃度,倒是我等的不是,传扬出去,我黄固倒没什么,恐怕与洪帮主唐掌门名声不利,还请思阳姑娘三思啊!”黄药师言道。“思阳,不得无礼!传扬出去,不仅污了洪帮主、黄岛主、唐掌门的名头,也让江湖中人笑话我峨眉不懂礼数。”了师太故意虎着脸道。
“师傅,弟子不敢!徒儿以为,思阳自小被父母遗弃荒山,是师傅捡来抚养成人,这说明徒儿与佛有缘,今日剃度,只是想请武林做个见证,从今往后,我思阳一心一意侍奉佛祖,还请师傅成全!”思阳再次向师傅求道。
思阳的话,让了师太心中流血,但她无法与思阳明言,只好道:“思阳,自般刺密谛师祖创建峨眉派以来,一向以收容受苦受难的弱女子为法旨,收容之后,只要六根未净,完全可以代发修行,为师观你红尘未尽,还不是侍奉佛祖的时候,即使有一天你尘缘已了,再行剃度也不迟,何必急在一时呢?”
“师傅,徒儿已经看破红尘,参悟因果,皈依我佛,早日修成正果吧!”思阳哀求道。“不!思阳,洪七此次前来,就是要在师太面前求亲,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是一名乞丐,洪七愿意侍奉姑娘一辈子!”洪七跨前两步,大声地说道。
师太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对于思阳的一举一动,师太洞若观火,她知道思阳迫切要求剃度,就是因为洪七的到来,她的目的也非常明确,就是想当着洪七的面剃度,断了他的念想,一来,思阳心中只有岳飞;二来,洪七背后还有一个痴痴等待的阿娜姑娘。
“不,洪大哥,你在思阳心中永远是一个大英雄,思阳配不上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思阳知道洪大哥是个好男人,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姑娘,阿娜妹子就是一个最好的姑娘,她真心实意地爱着洪大哥,希望洪大哥好好珍惜,千万不要辜负阿娜妹子的一片真情。”思阳对洪七回应道。
“思阳,你听我说……”洪七急切道。“洪大哥,什么都别说了!”思阳说完,随手抽出神荼剑,一个“狮子甩头”,满头青丝纷纷扬扬地飘落一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