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银瓶和岳雷扶着岳母来到门前,此时的岳母,年过花甲,尽显老态之色,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岁月的年轮,两腮塌陷,双眸浑浊,在银瓶和岳雷的搀扶下,亦步亦趋来到岳飞眼前,颤颤巍巍道:“飞儿回来啦!让娘好好看看你。”说完,岳母躬下腰,想将岳飞看个真切,眼泪也是婆婆娑娑地落满衣襟。
听到娘亲的呼唤,岳飞伏在地上喊道:“娘,孩儿不孝,让您记挂了,飞儿给您磕头!”说完,岳飞、岳云、张宪三人,实实在在给岳母磕了三个响头,只听岳云边磕头边啜泣道:“奶奶,云儿再给您磕三个响头。”说完,他跪爬几步,又给岳母磕了三个响头。老人家看到儿子将大孙子、大孙女婿都带了回来,非常激动,一激动,岳母咳嗽不止,银瓶赶紧轻拍奶奶的后背,半天,岳母才止住咳声。
银儿是个乖巧的媳妇,赶紧对岳母道:“娘,您真是好福气啊!儿孙绕膝,明日又是您的六十寿诞,岳哥哥回来给您祝寿来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屋说吧!”“哎!娘真是老糊涂了,飞儿他们还跪着呢!”岳母答道。
一家子兴致冲冲地回到里屋,岳飞围着娘亲忙前忙后,岳云张宪与小兄弟们打得火热,尤其是少不更事的银瓶小姐对战场上的事兴趣甚浓,不断地向岳云、张宪问这问那。因为她是女孩,岳云张宪总是先回答她的问话,这一下却惹恼了弟弟岳雷,他大声嚷嚷道:“姐,打战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要问那么多干嘛?”“姐姐就是要问,女孩家怎么了,将来我也要上战场打战,抗击金兵,保护奶奶、保护娘亲。”银瓶不服气道。
“哼!你会武功吗?还说上战场打战呢,不要上了战场把鞋子跑丢了,哈哈……”岳雷戏谑银瓶道。“好呀!你敢跟姐姐这样说话,看我不揪烂你的耳朵。”银瓶气呼呼地说道。岳云见弟弟、妹妹争执起来,赶紧制止道:“弟弟妹妹们不要吵,岳雷、岳霆在这里问我;银瓶带张宪到那边去问,这样就不会吵了。”
“还是大哥有办法,姐,我是男孩,我才不跟你争姑爷呢?”岳雷没心没肺地说道。张宪毕竟是翩翩少年,懂得姑爷的含义,更知道岳云的用意,只是这话从岳雷口中说出来,张宪还是觉得脸颊发烫,只好期期艾艾道:“银瓶妹子,你是姐姐,不要跟弟弟们一般见识,走,我们上那边去。”这样一来,总算将争执不休的银瓶与岳雷分开,听了一些战场上的趣闻,小兄弟们不亦乐乎。
岳飞随银儿扶着娘亲回到里屋,岳母坐下后,岳飞问道:“娘,近来身体可好?这里生活还习惯吗?”“咳……娘亲的身体倒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岁数大了,眼睛也花了,越是老了,越是想念永和庄,那里啊!还有娘……唉!不说了,不说了,说说你的战事吧!”岳母似乎有无尽的遗憾,轻叹道。
“娘,孩儿无能,让您偌大岁数还要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一天不驱逐金人,岳飞誓不卸下马鞍,一定让娘早日返回故里。”岳飞在娘亲面前信誓旦旦地言道。为了娘亲能够早日回归故土,岳飞发下誓言后,只有在自己染上眼疾和娘亲病故才回归家门,从此,戎马一生,鞍马劳顿,抗击金兵,血染沙场,直至高宗十二道金牌将他召回,秦桧将他害死在风波亭,娘亲的尸骸还是埋在江州庐山,这个心愿也未能完成。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岳母见自己的话让儿子落下负担,赶紧改口道:“飞儿,抗击金兵,驱逐金人,不是为了娘亲一个人,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现在的百姓实在是太苦了,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还要遭受金人和地方恶霸的欺辱,怎生了得?娘当年为你刺下‘精忠报国’的纹身,就是希望你能为国请命,报效家国,飞儿,你懂娘亲的心意吗?”
“娘,飞儿明白。长期以来,大宋朝廷积弱积贫,导致当今朝廷势微国弱,金人来了以后,许多奸诈之徒见风使舵,与朝廷离心离德,整个大宋朝廷四分五裂,犹如一盘散沙,要想将金人驱逐中原,尚需时日。不过,娘,当今天子,尤为贤明,力主抗金,任用贤能,驱逐金人,中兴宋室,指日可待啊!”岳飞兴高采烈地说道,他的话也感染了岳母和银儿。
只听岳母道:“嗯……娘听着高兴。不过,飞儿,娘亲当着银儿的面,想问你一句话。”“娘,您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何必跟飞儿这么说?”岳飞不假思索道。“好!娘问你,你打算对思阳如何交代?”岳母轻轻抛出一句话。“这……”岳飞没有想到娘亲突然会提出这个问题,淬不及防,只好突着嘴,没办法回答。
银儿见岳哥哥面现为难之色,起身款款一拜道:“娘,只要思阳姑娘不嫌弃,银儿愿意作小,怎么说,思阳姑娘也是有恩于岳家,我们不能有恩不报啊!”“银儿,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媳妇,娘不是这个意思,只要飞儿能给思阳一个名分,娘就不会感到对思阳有所亏欠了。”岳母道。
“娘,银儿说的是真心话,只要思阳姑娘愿意,我们姐妹谁大谁小,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能同时侍候在您老左右,岳哥哥就不会牵挂,银儿就会开心的。”银儿乖巧地说道。“银儿,娘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现在关键是看飞儿的意思。”岳母期盼着岳飞的回答。
“娘,您还不了解思阳妹子的个性吗?她是一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如今有了银儿妹妹,恐怕飞儿今生今世也给不了她什么名分。”岳飞跟娘解释道。“胡说!给不了名分,那你为啥叫她到江州来?”岳母似乎有些生气道。
“娘,您是知道的,当时,思阳妹子失去一臂,我只是想让她到江州来,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待飞儿赶走金人,实现夙愿,一定回归故里,将思阳当亲妹子待,照顾她一辈子,只可惜她还是没有留下来。”岳飞跟娘亲解释道。
“唉……这都是命啊!我一个孤老婆子拖累你们了。”岳母哀叹道。“娘,可不敢这么说,没有娘亲,哪来飞儿的性命,飞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娘亲受苦的。”岳飞赶紧劝解道。“是啊!娘,是您风里雨里将岳哥哥哺育成人,才有了今天的儿孙满堂,您老高兴才对,何苦这样哀叹?”银儿也劝慰道。
就在娘仨说贴己话的当头,就听一个声音道:“王真人倚门不进,难道是岳贤弟不待见客人吗?想来,明日是蒙娘的六十寿诞,大概王真人也是来讨杯酒喝的吧!”
岳飞一听,这声音分明是义兄洪七,立即起身道:“娘,洪大哥来了,飞儿这就去迎客。”说完,岳飞快步来到门外,此时,王重阳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似乎对岳飞的到来感到一丝不屑。岳飞赶紧抱拳拱手道:“岳飞不知道王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敬请见谅!”
“我是来给岳母祝寿的,岂敢劳岳将军亲迎!”王重阳不冷不热道。岳飞甚感纳闷,但在须臾之间,岳飞也不便往心里去,他知道,王真人在院内,洪七还在院外,所以,匆忙之间,岳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他又匆匆去迎洪七。
岳飞三步二步来到门口,院门外不仅站着洪七,还有两对情侣,一对是唐门掌门人唐万秋、妻子吾古孙叶,另一对是珠联璧合的仙袂侠侣黄药师和白瑕。岳飞抱拳道:“不知那阵香风把唐大哥、唐大嫂、黄岛主和白姑娘吹到江州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还是吾古孙叶嘴快,道:“思阳姑娘告诉我们,说近期是岳母她老人家的六十寿诞,所以,我们才匆匆忙忙赶来,这样不请自来,没有给岳大哥添麻烦吧!”“哪里?哪里?唐大哥、洪大哥、黄岛主能来江州,岳家小院蓬荜生辉啊!还有,你是唐大哥的妻子,也就是我岳飞的大嫂,以后千万别叫岳大哥了,你让岳飞不知以后该如何称呼你为好?”岳飞对吾古孙叶言道。
“既叫小妹,又叫大嫂,这样称呼岂不更好!哈哈……”黄药师风趣道。洪七一听,插言道:“对,以后啊!你就称呼她小妹大嫂,如何?哈哈……”说着,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把大胆泼辣的吾古孙叶笑得面红耳赤。
听到小辈们风趣的谈笑,岳母也乐呵呵地对银儿说道:“银儿,岳大哥来客人了,你还是去忙吧!”“哎!媳妇这就去。”银儿答应一声,轻快地来到门外,这次婆婆做六十寿诞,是银儿自大婚以来的第一桩开心事,她忽然觉得身体也轻灵了许多,也许是岳哥哥那句话,还在银儿耳边回荡:恐怕飞儿今生今世也无法给思阳什么名分!
走出门外的银儿,忙着招呼客人,很快与大家的气氛融洽在一起,只听岳飞说道:“王真人真是稀客,缩头湖一别,岳飞又与前辈在江州见面了。”王重阳抱抱拳道:“客气了!客气了!贫道也只是路过江州,听说岳母就在这里,特来看望,没成想,喜遇岳母六十寿诞,贫道不曾带来什么寿礼,岳将军见笑了。”
“哎!前辈,哪里话?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哪有这许多讲究?岳飞特意向皇上告假,回江州省亲,与各位在这里相见,真是缘分啊!”岳飞客气道。说说笑笑,众人已经进得里屋,除了王重阳,其他人都给岳母跪拜,祝岳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岳母也是乐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下来品茗。
大家分宾主落座之后,洪七起身给岳母跪倒,道:“蒙娘,我们丐帮是要饭的叫花子,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寿礼,这里只有一把犀牛角做成的梳子,是七儿亲手做的,给您老梳梳头,每次您拿起梳子啊!就会看到七儿在您跟前。”“七儿,你们能来给老身祝寿,老身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还提什么寿礼?”岳母嗔怨道。
接着,黄岛主给岳母送上家传的“桃花清目玉露丸”,唐万秋给岳母送上成年的琥珀松脂。王重阳想了想,也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制的“护命锁”,乐呵呵道:“老姐姐,小辈们都有礼物相送,我也不能空手,送上这把‘护命锁’,愿您老儿孙满堂,长命百岁!”就在王真人掏锁递锁的一刹那,他用拇指抹去锁上的生辰八字,岳母、银儿、吾古孙叶、白瑕等人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王重阳的一举一动如何能逃过岳飞、洪七、黄药师、唐万秋的眼睛,令在场众人诧异非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