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距离房间大概有二十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一座小池塘。屋内众人谈话声很小,这么远的距离一般人就算削尖了脑袋也休想听到分毫。
不过早在玄机观中做客时,钟黄就曾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偷听过玄松和弟子们的谈话。此时虽然隔着门窗,但他已功夫大进,将暗劲练通了头颈面部,极大地增强了听力。加之时值深夜,万籁俱寂,倒是将屋内众人的谈话窃听了十足。
他之前猜的不错,这间屋内行踪奇怪的一伙人果然就是唐门留守接应之人。不仅如此,领头之人还是唐雨的顶头上司,唐门的二公子。
期间“安老”对唐雨的猜忌之语让他差点儿笑出声。
好在唐二公子有识人之明,将安老歪掉的思路又拉了回来。
可是后面的谈话却没有任何关于钟黄这个的“真凶”的推测和分析,又被唐二公子给歪到了喜闻乐见的家族内斗,争宠夺位的道路上去。
就在钟黄听得有些犯困的时候,那位屋顶上的趴墙根高手却不知为何突然漏了馅。
伴随着苍老的喝声,屋顶的黑影一声闷哼,飞身便逃。紧接便从屋内飘出了一道白影。两道人影一黑一白,一追一逃,瞬间就出了蜀仙居。
钟黄刚想动作,安老却从屋顶上飘然返回,开始搜索院落。
拳法进入暗劲后,身体的毛孔就逐渐变得敏感起来。暗器一指,毛孔便会炸开。甚至有些高手就连带有敌意的目光都能察觉。
钟黄对此世界的真气异能印象深刻,不知这些真气高手是否也拥有如此敏锐的感觉。不过他也不想弄险,平白为别人挡了枪。
屏息凝神,将心意放空,筋骨放松。呼吸、心跳都迅速放缓。双目微阖,谨守鼻下一寸。
待安老在院内搜索无果返回屋中,又过了数分钟,钟黄才慢慢潜出了蜀仙居。
循着血迹追索下去,钟黄发现这位趴墙根高手竟然不是直线逃窜,而是在巷道之中兜起了圈子,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绕着巷道左拐右转,绕来绕去,行了大概四五里地,血迹越来越淡,最后在一个狭窄逼厌的小巷子口消失不见。
往巷子深处望了望,凭借增强的目力,钟黄在巷子深处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里看到了一团阴影。
缓步近前,一个黑衣人的轮廓出现在钟黄的眼中。
故意将脚步放重,发出声音以作试探,黑衣人却始终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亡或是晕厥过去了。
回顾来路,月光如洗,空无一人。
摇摇头,走到黑衣人近前,蹲身查看情况。
然而就在钟黄的手即将触及黑衣人时,突然感到自己的面上微微刺痛,紧接着汗毛纷纷炸起,立刻明白自己遭到暗算。
将头一缩避过暗器,双手竖起如门栓,脚下微微用力,整个人合身向前撞去。
地上的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如装了弹簧一样,翻身而起向后疾退。
钟黄脚下连蹬紧随其后,右拳前钻左手外翻,仿佛巨蛇撕咬而上。
黑衣人似乎并不想硬拼,退得更加急速,眨眼间就到了巷尾。
后背靠墙退无可退,黑衣人手微扬处又是一道寒光乍现又隐。钟黄扭动身躯闪身避过,抬头一看黑衣人已经上了房顶。
望着高高在上的黑衣人,钟黄不由吐槽出声:
“这坦克遇到了刺客就是难受。人家刺客动不动就来个飞遁闪现,我一个坦克怎么追得上啊?这也太让人绝望了吧?”
楼顶的黑衣人刚要远遁,闻听此言,不由停住了身形。
钟黄见状双手呈虎爪往墙上一抠,青石墙壁顿时无声无息地被抠出十个小洞。整个人如一只大壁虎吸附在墙上,蜿蜒直上。
接近房顶时将手一扣一扬,数枚石子顿时呼啸激射出去。楼顶上应声传来一声低呼,一个好听的声音急促地道:“钟兄手下留情,是我!”
钟黄心中一动,连忙翻身上了楼顶。只见那黑衣人正捂着左肩半跪着,身子摇摇欲坠。
钟黄试探着道:“肖公子?”
黑衣人点点头,伸手摘下了面巾,果然是那位白衣肖公子。
看着月光下轮廓分明的短发,肖公子终于松了口气:“钟兄,我中了毒箭暗算,劳烦你将我送到…”
或许是因为见到追捕之人是钟黄,一颗紧绷的心突然放松,又或许是因为中毒已深。肖公子话还未说完,就一头昏倒过去。
钟黄上前将他扶住,就着月光察看伤势,只见左肩上果然中了短箭。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肖公子,不由嘀咕道:“肖公子,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家睡觉出来浪个什么劲啊。还偷袭我,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儿就打死你咯。”
“看这个态势似乎是又摊上事儿了。这深更半夜异国他乡的,也没有个急诊室妖妖灵啥的,该怎么处理呢?”
吐槽归吐槽,钟黄还是先将肖公子的左肩伤口草草包扎,止住血流。然后将他背在后背,左手托住,右手扣着墙壁的孔洞落到地面。
沿着来时的路快速前行,不一会就来到了蜀仙居西墙外。翻身进了院子,又悄然返回自己那间距离西墙不远的客房内。
将肖公子放在床上,迅速地解开伤口包扎。借着月光一看,这么一会的功夫,中箭处已经发黑肿胀了。
连忙掏出包裹中的那瓶百解丹,倒出一粒兑水让他服下。随后解开衣服漏出肩膀伤口,点燃油灯并迅速从包裹中取出一把匕首,借着灯焰消了毒,又立刻将灯吹灭。
用消了毒的匕首在肩膀的箭伤旁又割开一道小口子,然后双手运起暗劲对着肖公子的肩背推按起来。
暗劲也分刚柔,刚者可以伤人内脏攒刺肺腑,柔者则能活血化瘀治疗暗伤。
钟黄已经是暗劲大高手,心意上的功夫早已登堂入室,对暗劲的掌控达到了刚柔由心的境界。此刻他就是用暗劲柔功帮助肖公子活络血脉,使其肩膀上的毒素通过暗劲推按随着淤血排出体外。
肖公子的肌肤柔滑紧致而富有弹性,在微亮的月光下映照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白。不过钟黄此刻正勃发暗劲,耗费心力巨大,也无心他顾。
两分钟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已经不再呈黑色。钟黄便停止推拿,将一粒百解丹捏碎撒在伤口上。
随后用匕首将他身上的衣服裁下几条作为绷带。系好绷带,想了想,又倒出一粒百解丹兑水让他服下。
做完这一切,钟黄才仔细打量起了肖公子来。只见“他”眉头微蹙,白天刻意画粗的眉峰此时已经洗去,少了一份阳刚却多了一份柔美。
此刻平躺的胸口微微鼓起,一只白色的抹胸挡住了里面的无限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