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县城在蜀山西南百多里处,有一条道联通彼此。钟黄悠游而行,一路上青山绿水目不暇接。就这样边走边看,饱览田园胜景,直到太阳西斜时才来到蜀山城门前。
城门口人来人往。在这个时间来去的,多数是挑着卖空了的担子出城返家的农家或小贩,也有一些准备入城的商贾与类似钟黄这样的纯玩游客。
城门口有两个士卒把守着。出城的人随意通行,入城的人则被拦住检查。
钟黄看了看就觉得情形不太妙。自己突然降临此地,并没有这个时代的身份证。一旦被检查到了若只是罚钱还好说,若是被下狱治罪那可就不好了。
左右瞄了瞄,这蜀山县城的城墙高有十几米。若是无人时可以轻松地攀援而过,但此时人来人往,钟黄也不好直接翻墙进入。
仔细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排在了一条队伍的尾端。不一刻,便轮到了钟黄。检查的士兵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身着皮甲腰悬横刀。看到钟黄后不由怔了怔:“你是哪来的僧人,可有通关度牒?”
“这位军爷有礼了。小僧悟空,从小随师父在深山修道不问世事。不过师傅最近说我尘缘未了将我赶下山来还俗了。所以我没有度牒。”钟黄摸了摸短发笑道。
老兵瞄了他一眼,又问道:“那你可有过所?”
钟黄道:“过所是什么?师父也没有给我。”
老兵闻言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起来,钟黄见状连忙笑道:“军爷,还请你意思意思,借一步说话。”伸手塞过去数枚通宝。
“什么意思意思,什么意思?”手中多了几枚铜钱,老兵紧锁的眉头立刻展开,不解的疑惑也立刻得解。他主动拉着钟黄走到城墙边道:“意思我已经明白。但是没有过所可难办了啊。上官有令,严查不法。我放你进城可是要担责任的。”
钟黄点头表示明白:“明白,明白。只是小僧自幼随师父在深山修道,这还是第一次出门见识世面,还请军爷通融一二。师父说了,出门在外一定要广结善缘。你看这样可好,我多交些过路钱咱们结个善缘如何?要不,你再意思意思?”说着又递过去数枚通宝。
老兵心领神会地收下通宝,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钟黄的意思。他想了想道:“看你面生的紧,但也不是通缉要犯。想进城也不是不行,如此好了,你交一两银子入城费,我做你的保人。但可得说好了,你进城了可不能惹是生非。”
钟黄从包裹中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军爷你就放心吧,出家人一向以慈悲为怀,不会随意招惹是非的。你的意思我也都明白的呢!”
老兵接过银两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瞥了瞥左右,又小声对钟黄道:“如此小师父你进城当然没问题的。只是嘛……你没有过所,以后出门在外都会很麻烦的。”
钟黄眨眨眼,笑道:“确实如此,可能是师父将我以前的过所弄丢了吧?毕竟人老了就会糊涂嘛。请问差役大哥,不知小僧是否可以补办一张过所呢?”
老兵摩挲着银子,压低声音道:“小师父你这是意外丢失当然可以补办的了。我有个上官有些门路,不过补办这个就需要更多的意思了。”
钟黄道:“不知需要多少意思?”
老兵伸出指头道:“至少十两。”
钟黄爽快地递过银两:“我多加一两作为军爷你的辛苦钱,劳烦你帮我办妥。我师父说过,我俗家姓钟名黄,也是蜀山县人。就按照这个姓名来办吧?”
老兵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保证给你办妥当。明日午间你到醉春楼取东西就行,我叫赵安。”
钟黄道了声谢,走进了城内。
老兵瞅了眼钟黄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这趟可算是发财了。一般人只要没有作奸犯科,去县衙补办过所十分容易只需要几钱银子。自己的表兄又是本县的司户,主管着户籍凭证,办这事不过是耗费点笔墨罢了。这小和尚久居深山不懂得钱财得来不易,也是个败家子啊。这十两银子都抵得上司户表兄一年的俸禄了。
心里嘲笑了一番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和尚。正想转身,忽然瞥到地面青砖上有两只脚印,深达寸许。顿时大吃一惊,明白了这手中的银子不好白拿。连忙让相熟的哨兵李三帮自己顶了这班,约好明晚请他吃酒。自己则匆忙怀揣银子去找司户表兄了。
钟黄漫步于县城街道,左顾右盼。蜀山县城很繁华,大街上的店铺排成了两行,人声鼎沸。此地属于剑南道益州府管辖。因为靠近蜀山胜景,每年游客众多。不仅带动了县城的商业和手工业发展,也使得城中客栈林立服务业非常发达。
稍微逛了逛,看到家名为蜀仙居的客栈还不错,就走进了店门。
门口的小二见来人虽然麻衣草鞋,但双目明亮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招呼道:“这位客官里边请,您是住店还是用膳?”
钟黄道:“住店,有什么讲究?”
小二更加热情地道:“那客官您可真来对了,本店可算是这蜀山城中最好的客栈了。院内有假山池塘、游鱼翠竹,清静优雅。客房宽敞整洁,价钱实惠。上房每天一百文通宝,合一钱银子。客官,您打算住几天?”
钟黄笑道:“那就上房吧,先给你一两银子做定金,等我离店时再结帐。”
小二高兴地应了一声,给柜上打过招呼就领着钟黄进了后院西面的一间上房。钟黄先洗了洗身上的尘土,又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小二道:“麻烦你过一会去衣铺给我买身衣裳和鞋子,剩下的就做你的辛苦费吧。”
小二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蜀山县城中上好的丝绸衣服也就值一两银子,上好的靴子也不过五百文。小的可不敢贪墨了您这许多的钱。”
钟黄点头道:“那你先给我在下面置办一桌酒菜,然后去买东西,顺道帮我打听下几个朋友的住处。余下的是你的辛苦费。”将李纯等人的特征说了一遍,小二一听,拿着钱欢喜的去了。
钟黄闭目静坐了片刻,将今日午间那场大战消耗的精神养足,这才到前面的大堂就餐。此时已是晚饭时间,大堂内坐满了人,早有堂内小二过来殷勤招呼了。钟黄要了二楼西侧靠窗的一张桌子,不多时桌上就摆好了酒菜。一只烧鸡,一盘羊肉,两碟小炒,一大碗羊杂面,一坛蜀仙酿。
酒菜齐备钟黄正要开吃,边上的大堂小二搓着手不好意思道:“烦扰客官了,掌柜的吩咐下来二楼东边包厢内的客人们喜欢清静,所以那附近的几张桌子都没安排客人。客官您待会有什么缺的尽管叫小的,但你可千万别靠近那包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