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落洁就着陈建忠手中的枪一阵扫射,周围血腥味在弥漫,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和倒下去的躯体,倒在她身上的陈建忠也已经渐渐被抽去了力气,周落洁按住他的伤口,大股大股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陈建忠喘着气,艰难的道:“带……带一鸣走……”
“我们一起走……”
“来……不及了……”
“别傻话了,建忠,我过我们都要活着……”
陈建忠虚弱的对她笑:“帮我活下去……落洁,我很高兴……很高兴能……成为你的亲人……”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很高兴是为她而死,在她的怀里闭上眼,死前还能看到她为他落泪,这一生值了,可还是有些遗憾,他还没看到她变老的样子,还没看到她过得幸福的样子!也还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对她,他想问问她,下辈子可不可以不做她的亲人……
陈建忠是带着一丝微笑闭上眼的,他抬起的手没来得及触到她的脸就无力的垂下去了,外面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下面又跑上来一大批人,赶来的叶天只看到血泊中抱着陈建忠尸体失声痛哭的周落洁,她脸上都是星星的血迹,泪水和着血水淌下来,看起来无比的凄惨。躺在一旁的周一鸣虽然睁着眼,但也像死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他双腿上的裤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叶天看着周一鸣伤的位置,心下了然,他示意几个手下过去抬周一鸣,可是周落洁看到他,情绪失控的尖叫道:“不准碰他!不准你碰他们,叶天,你给我滚……”她颤抖着,声嘶力竭,松开陈建忠又爬到周一鸣的身旁。像看仇人一看的看着叶天!
叶天拉开她,吼道:“他必须马上看医生!你想看着他死吗?”
叶天带来的人趁机把周一鸣抬走,陈建忠的尸体也被带走,周落洁推开叶天,踉踉跄跄的跑下楼。就像叶天想到的那样,周一鸣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以后再也无法成为一个男人。
对方就是想慢慢折磨他,所以一开始没有取他的命,而是朝他的胯下开了两枪,而没来得及开第三枪,周落洁就带着人赶来了,会采取这样手段的人,不用想,只有金豹。
听完医生话的周落洁一直是沉默的,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眼泪也已经干涸了。失去性能力,对于一个男人来是多大的耻辱,所以自己的弟弟即使能保住命,以后恐怕也会跟一个废人一样了!
叶天拧了条毛巾出来想给她擦脸上的血迹,周落洁甩头避开,眼神凄厉的看着他:“你现在还觉得她只是个孩子?”
“这件事我会处理!”
周落洁死死的盯着他,突然笑了:“我那晚竟然问你可不可以相信你!我想我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不然就不会再一次的选择相信你……”
她笑得不可抑制,拖着迟缓的步子走开,叶天捏着那条毛巾,她那悲凉的笑声让他的心也一片空荡荡的。
陈建忠的葬礼就在第二天,几百名手下都身穿黑色的套装为他送行,周落洁呆呆的看着他的遗像,前两天他还对她,落洁,你要过得开心一,她记得自己还给了他一个拥抱,今天就天人永隔。从今以后,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无条件的用命去爱护她。她手拂过镜框上他的脸,低声道:“建忠,一路走好,不要再为我担心。”
叶天也过来给陈建忠上了一炷香,周落洁看了眼叶天空荡荡的身旁,问他:“她呢?不来送一程吗?还是要我去请她!”
叶天顿了两秒才开口:“她现在怀有身孕,早上刚知道的,医生胎儿不稳,你不要去动她!”
“怀孕了,那确实金贵!”周落洁头,突然反手给了叶天一巴掌:“这就是你的处理!”她下手很重,自己的手掌都微微发麻,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周围一片安静,所有的手下都面面相觑,叶天脸色也阴得可怕,脸上赫然是五指痕。他太阳穴突突的跳,但最终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从墓地出来,周落洁径自开车走了,本来是要去周一鸣那里的,但是开到半路上她突然猛踩了刹车,接着就掉头去叶家,她穿着一身黑,脸上又没有表情,显得特别的肃穆,文嫂也知道陈建忠去世的消息,还紧了紧她的手,安慰道:“别伤心了,人去了就是去了。”她在叶家这么多年,见证过无数的死亡。
周落洁微微头就上楼了,她推开叶天的房门,林晓君半躺在床上看书,看见她进来,林晓君还朝她微笑:“周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应该会很忙!”
“你比我更忙!”
林晓君依然笑着:“我倒是想忙一,可是我现在有了身孕,医生交代一定要卧床休息,你看,什么都不能干,我还真觉得有可惜。”
“你还想干什么,不妨看。”
“当然还有不少事,比如去送送陈建忠,比如去看看你那弟弟,你看,昨晚约他出来都还没来得及上话呢!”林晓君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听还伤得不轻,要不要我去安慰安慰他!”
周落洁走到林晓君的床边,看着她那满脸得意笑容的脸,终于抬起手一巴掌甩下去,林晓君被打得头偏向一边,她桀骜的抬起脸,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肚子,叫道:“打啊打啊!有本事朝这里打啊!”
“林晓君,一鸣是欠了你,但是建忠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让他无辜的赔上一条命!”
“无辜?”林晓君不可思议的笑:“周落洁,你还真没有自知之明,你们也配用这个词吗?不想想你们平日里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像你们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祸害!你敢陈建忠手上没握着人命?他也是死有余辜!”
周落洁拔高声音:“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伸张正义吗?谁一开始就是双手染黑?你也不见得多清白,别以为走错了路都会有回头的机会,你应当明白一日成婊子,就终身是婊子!当初即使没有一鸣,也会有人把你的过去翻出来!你要真那么三贞九烈的话,当初就不会到风花场所去卖笑!记住!以后永远别在我面前表现你的清高,你没那个资格!”
周落洁的话像冰冷锋利的刀锋割过林晓君的心口,她呼呼的喘着气,情绪激动,尖声叫道:“把这些话收回去!收回去!别想为你们辩解,是你们还得我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你们!你们都该死,统统都该死……”
“林晓君,我今天不动你,不是因为叶天,也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因为一鸣确实对不起你,但是今天搭上建忠的这条命,我们已经什么都不欠你的了,如果你再敢有什么念头,就算有叶天护着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周落洁完甩上门离开,房间里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和林晓君充满怨恨的声音:“周落洁,你去死!你最好别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文嫂在楼下听得心惊胆战的,见周落洁下楼,赶紧迎上去,担心的道:“落洁,这是怎么了,你不要跟她计较,她现在怀着孩子,在叶先生那里,你得吃亏的!”
文嫂觉得惋惜,她觉得如果周落洁也有个孩子的话或许还有胜算,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儿半女的,那个林晓君看来又不是个会容人的人,怕周落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周落洁抱了抱文嫂,道:“文嫂,我走了,你以后多保重。”
文嫂不知道周落洁的心思,还以为是因为林晓君有了孩子,周落洁感到别扭,因此问道:“走?去哪里?去几天?”
周落洁只是笑笑,又了声保重就驱车离开叶家,周一鸣还躺在床上,周落洁推开门坐在他床边,道:“一鸣,答应姐姐,一切到此为止。从前的恩恩怨怨都结束了,晚上,龙在岩会过来接我们。”周一鸣依然紧闭着眼,但周落洁知道他听得见。她给他捻了捻被子就离开他的房间,他这次受的伤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是巨大的伤害,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奢想,只希望一切到此为止,不再有流血,不再有伤害!
她刚才给龙在岩打了电话让他晚上过来接她和周一鸣,以后她的人生将会放开新的一页,虽然没什么期待,但是,她知道,跟龙在岩在一起不会是件痛苦的事情。
她叹着气回房间,躺在床上等龙在岩,其实也睡不着,晚上七多的时候龙在岩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二十分钟后就到,她挂了电话去叫周一鸣,但是他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他的电话还扔在床头。周落洁的心咯噔了下,推开卫生间,阳台,书房,都没有!她赶紧跑下楼问佣人,佣人奇怪的道:“不是在房间吗?”
“不在,你没看见他出去吗?”
看佣人一脸茫然的样子,周落洁低咒了声赶紧去开车,她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就是林晓君,所以在路上就给文嫂打电话。
“一鸣?没有啊,没过来!”
虽然文嫂这样回答,但周落洁依然觉得不放心,还是直奔叶家。文嫂确实没看到周一鸣进去,当时她正在厨房给林晓君炖补药,客厅里又没有佣人,所以周一鸣进来的时候只有门卫看见了。
林晓君看到周一鸣进她的房间,她本能觉得危险,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呼救,周一鸣已经一把捂住她的嘴了……
周落洁和叶天的车子一前一后的停下来,周落洁从车上下来就往里面跑,叶天手快,一把拽住她:“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一鸣他……”
“砰!”从楼上窗户传来的一声枪响震住了两个人,那是林晓君的房间,周落洁和叶天同时跑进去。
叶天先一步推开门,房间里,周一鸣躺在地板上,额头上的一个血窟窿不断的往外冒血,他的眼睛暴睁着。林晓君吓得手中的枪掉到地上,她惊恐的看向叶天,使劲的摇头,上下牙齿打颤:“不……不……我……是他……”
周落洁的世界就像是静止了一样,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接着是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她直挺挺的走到周一鸣的身边,腿一软跪下去了,她伸出手碰了碰周一鸣的脸,他的脸还是热的,眼睛还不甘心的睁着,周落洁伸出手覆在周一鸣的眼睛上,手拿开,他的眼睛终于缓缓的闭上去了,周落洁站起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枪,枪口指向林晓君,几乎是同时叶天手中的枪口也对着周落洁。
周落洁头,决绝的道:“很好,叶天,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我的枪法你是知道的,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就看我们谁的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