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身后台子上传来的老板夸张的惊呼。
赶车的老李早上来接过了他们的东西放回马车,两人向前走着,穿行在如织的人潮中,萧静好满足的傻笑着,问身旁人:“你给了老板多少银子?他那样惊呼。”
“不知道……按数目应该是三千两吧。”他轻描淡写的回答,眼睛四处看着新鲜。
萧静好心疼到无语,心里在算着三千两足够她带着小蜜儿围着大陆四国旅游两圈了。
沐沂邯好笑的看看她:“你让老板快要吐血了,好歹我要安抚下吧,再说你喜欢他的灯谜,这是他应得的!”
萧静好小手抓起他的衣袖腆着脸和他商量:“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能分一半么?”
沐沂邯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小财奴!”
握紧她的手,隔着温暖的羊皮手套,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手上的脉络,她小小的脉搏坚强有力的跳动。
真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看尽繁华,梦落桃花……
美好的时间总是流逝的特别的快,两人携伴几乎游览了整个永安集市,萧静好不住偏头看身旁的男人,他的嘴角几乎整晚都挂着笑。
萧静好莫名心酸,她见过他太多种的笑,冷笑,狂妄的笑,阴险的笑,不屑的笑,凄苦自嘲的笑……都是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他这样从心底漾出的笑才的最真的,如果可以,真想他能永远带着这样的笑……
逛了许久,街上行人渐淡,摆摊的商贩也陆续收了摊,临街上的店铺也开始打烊,只有门前挂着的盏盏灯笼还跳动着朦胧在光在风中摇曳。
“累了吗?”沐沂邯瞧着身旁神采奕奕的小人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咱们走回去,好吗?”萧静好兴致勃勃的征询。
沐沂邯点点头,牵着她慢慢往回走,两人缓缓经过来时猜灯谜的台子,老板早已收摊,台子上散落着几个破掉的灯笼仿佛预示着不久前热闹的场面,穿过来时翻过的小桥,不远处就是相府大门,隐约能看到相府庄严耸立的门牌和高高的屋顶上的鱼龙吻脊,她顿下步,远远看着那个自己过了十五年的地方。
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悲凉的回忆,但也有母亲留给她的暖暖的回忆,那个偏落的小院子,她曾在那房间的床上因为落水病的躺了一个月,院子偏僻的角落垒着两块大石头,她曾踩着它翻出院子上街卖绣活不止一次两次,那个大石头上的青苔早已经被她的鞋子磨的干干净净,院子外有片竹林,她小的时候常在那挖春笋,就那么一点点却鲜嫩的让她回味几个月,就是在那竹林第一次见到他,那晚他在淡淡的月光下好像天上被贬入凡间的谪仙,带着伤挟持了她……
偷偷看向身旁的他,发现他也正怔怔看着相府的方向,神情带着回味,嘴角轻勾。
“走!”
他拉着她的手大步向前,他的方向赫然就是冲着相府而去。
萧静好惊惶失色,想拽着他转个方向,哪知他回头一笑,手指放向唇边:“嘘……跟我走!”
跟着他在快到相府大门时转了个弯,穿入旁边一个阴暗只透着薄薄月光的小巷子,他猛然松开了牵着她的手,萧静好惊觉抬头却发现幽静的巷子里除了她自己早就空无一人。
“沐沂邯……沐沂邯!”她四处看,压着声音叫,在这月光如凄的巷子里她的心好慌好怕。
他怎么么了?是要丢下她?赶她回相府?难道他也觉得她烦了吗?原来他今日这般好却是为了丢开她……
“嘭!”一声天空传来闷雷般的炸响,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小巷。
萧静好吓的赶忙后退紧贴墙壁,抬头开天,绚丽的焰火正在头顶上怒放。
她欣喜的昂头看着空中的美景,竟觉得今年的焰火比以往每一年的都壮观。
绿色的,金色的,粉色的,桔色的,如千千万万五彩斑斓的流星一同划过长空,美的让人窒息……
同往年一样,呆呆的看着那些焰火从热闹到安静,从绚烂到湮灭,却都装进了她的心里,脑里,眼睛里,记忆里……
安静不过片刻,一个熟悉的调子缓缓飘来,萧静好寻声望去。
他背着银色的月光吹着长萧自小巷深处缓缓行来,看不清他的脸,却看的见他的专注。
他飘逸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舞借着月色闪着诱人的光芒,他柔和的轮廓带着固执的坚定,他缓缓的脚步不容一点点偏移的向着她而来。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映在她的脸上重合在一起。
梦里千回百转,扑落一地桃花,方觉绚烂烟花,年年都是为她……
借着月光给你写信,此刻一壶清酒,一支竹萧。
月光拉长我一人的影子,映在雪地上,分外扎眼。
曲子他吹了十二年,她听了十二年,她早就可以和着他的萧声一起轻哼,不过往年只是静静的听,她怕不小心哼了属于别人的曲子。
她轻轻的哼着熟悉的曲子,面对他走过去。
他放下唇边的萧,停下脚步,淡笑望着她迎面而来。
“那年竹林,你给了我一个小小的背影,每年上元节我都悄悄看着你趴在屋顶上看焰火的背影,去年竹林,我瞧着你的背影忍不住想抓住它,在侯府你面对着我,在心里给我的却是你的背影,今年你终于面对着我,向我走来,既然来了,就不要再给我你的背影了,好吗?”
“形单影只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她走上前去站定,看向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指着他们:“你说在雪地里一壶清酒,一支竹萧,月光拉长你一个人的影子分外扎眼,你看,现在地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可还扎眼?”
沐沂邯低头看着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良久不语,他的脸上神色复杂,眉头微蹙而眼眸却噙着笑,他嘴唇轻轻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萧静好不怕羞的双手环住他的腰,哈哈笑着调戏道:“美人儿,被本姑娘抓住了你就别想着逃了,哈哈……从实招来,你垂涎我的美色到底多久了?”
沐沂邯收回看着影子的眸子,瞪向一脸痞气的她,狠敲一下她的额头,微愠着斥道:“哪学的这般无赖的样子?很好的意境全被你破坏掉了!”
萧静好瞧着他一本正经带着孩子气发火,捂着敲痛的额头,笑的喘不过气:“还意境……哈哈……瞧你那怂样……怎么装都装不出啥诗情画意的意境……哈哈……”
她笑的带劲,也能机灵的逃过某人忍无可忍挥过来的大掌,跳着跑出巷子,一路还不忘戳着某人痛处火上浇油:“才说两句就露出本来面目,忍了你很久了……让我笑笑……哈哈哈……”
一前一后两个影子穿出巷子窜上长街,一个跑一个追,多年以后这画面那笑声一直留在他们的眼前和耳边,即使山峦化作平地沙漠化作绿洲,永远也不会散去。
回到府里,下人们都已经歇下了,沐沂邯没有经过大门,而是抱着被他好不容易抓到的萧静好飞檐走壁的一路回到雅园,把她丢上榻,他笑着阴测测的站在榻边解斗篷,解腰带,一点一点的慢慢解……
萧静好恨配合的露出惊惶的表情,一手护着胸,一手拦着他,连连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你在过来我便叫了……”
沐沂邯停下解腰带的手,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样的戏你倒是演的逼真,看来你就喜欢这样的戏码。”
萧静好白他一眼,顶着嘴:“这不是你是擅长么,不惹观众笑的戏就是好戏!”
沐沂邯逼近,眼对着眼的咬牙问道:“难道你认为我一直就是在演戏?”
“你……你你你你你……说的刚才还是现在?”她被他盯得开始有点怕怕。
“是这十二年!”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萧静好深吐一口气,片刻后顽皮的笑道:“别生气了,你对我的好我都收到了!”拍拍左边心房处“我都装在了这个口袋里!”
沐沂邯转怒为喜,情不自禁的拥她入怀……情不自禁的吻如雨点落在怀中人儿的额头,发梢,耳朵,脸颊,鼻尖,最后游移到他想念许久的唇。
他的吻温柔的,如蜻蜓点水般的落下,并没有上次的狂热,萧静好感觉得到他极力的克制,他捧着她的小脸,就想捧着一件稀世珍品一样的小心,轻轻的吻着她,闻着她,流连在唇畔许久又慢慢移开,直至额头那处旧伤。
“你三岁与我在你院子外的竹林相识,你给了我一颗糖豆……”
“你五岁调皮从椅子爬上桌子,结果磕伤了额头留下浅浅的疤……”
“你八岁时为了救一只被大狗欺负的小狗,傻的只拿一个小石子去,结果被大狗追着落入人工湖,那只被你救的小狗叫大黄……”
“你十岁起翻墙偷跑出去卖绣品,那时起我就可以常常看到你而不是只听着别人汇报的消息……”
“你十五岁被我抢到这里,变着法子和我作对,却会在我有危险时提醒我要小心……”
“你十六岁送给了我这个……”他用手扬扬腰上挂着的那个同心结“我也替你绾了发,所以在你十八岁我会娶到你,在你二十岁生两个娃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