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元儿看上去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其实她的心思很细腻,现在自己给她承诺,让她定心,当初的交易一笔勾销,他本就不想要什么十绝,他将她困在自己身边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她,但在不经意间,情开始蔓延,他没想过要挡,现在确定了她的心,在他沐沂邯看来更没有什么理由不去紧紧抓住彼此。
萧静好将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现在不想去计较他怎么会知道圣女的事情,对于一个想上位者,他方才说的话,是何等的难得,他运筹帷幄,目的明显,却将几乎握在掌中最有利的助益轻易放逐指尖,自己能遇到他是何其的有幸,若他只是普通人,该多好,该多好……
“沐沂邯!”萧静好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扯开了话题:“你当本姑娘是吃素的么?那日在破庙,我可是痛宰了三十多个狗腿子,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好,我……哎呦!”
“哼!”沐沂邯觉得刚这一爆栗子给轻了点,竖着长眉两手板开她,黑眸带着恼怒,更多的是疼惜和自责,但口气却是斥责,“你还敢提?你以为放迷药这种伎俩是万无一失的么?我只能说你运气够好,若有一个人没被迷倒,你能活着命找到十七?还一刀一个?你不提倒好!”
“别别别!”萧静好痞笑,扯过他修长的手用手指画着圈圈,道:“十七为了我也吃了不少苦头,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计较!”
“什么你们我们?”沐沂邯反应很快的挑起了眉毛,语气危险,“你和他是——你们?”
“啊!”萧静好张大嘴巴,眼睛转转道:“嘴快说错了,是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呵呵!”
沐沂邯微微点头,比较满意的笑笑,问道:“还有,那督标调令,你是怎么得来的?”
萧静好一听他这样问,得意的神情漾满小脸,清清喉咙,开始大说特说她临危不乱勇探虎穴的光辉事迹。
“就说那日吧,我和十七从定平村出发,想从梅乡穿盐湖到庐州,哪知……”
沐沂邯的眉毛挑起了一条,萧静好浑然不觉,依旧眉飞色舞的叽里呱啦,当讲到拎着木桶进帐帮那个标统洗脚,沐沂邯的眼睛眯了起来,萧静好眼前突然一晃,沐沂邯已经拍案跳起,人在屋外不知和谁说着什么,萧静好竖着耳朵听,隐约听到。“……别让他死的太痛快……最好分三天死……去吧……”
萧静好撇撇嘴,心想着男人小气起来一点都不大气,不过那人活该倒霉,得罪了沐沂邯,能有什么好结果,慢慢死吧,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那日以后,沐沂邯回到房里,什么也没再提。
次日吴道远的请柬到了,邀请巡按御史于陶然居饮宴,庐州府知府及各大小官员,庐州城各商贾大户均携眷陪席。
宴席时辰设在酉正,沐沂邯当日懒洋洋睡到了下午,唤来了萧静好,先给她额头上不知贴了个什么,萧静好在镜子里一照,是一张和皮肤极其相近的凝胶状软皮,正好把那个印记遮住。
“呵呵!”萧静好高兴的摸着那块以假乱真的皮,笑道:“你真小气,不早点拿出来,害我贴了好几天的膏药!”
沐沂邯闲闲往椅子上一靠,示意丫环上前帮她打扮,懒懒道:“你以为这东西说有就有?”
萧静好猛的闭了嘴,他这几日在房里不知捯饬什么,原来是为了做这个假皮,这个皮贴在皮肤上很舒服,没有任何感觉,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他这份心意,倒让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喂!干嘛要梳头?你去赴宴,难道还要带我这个丫环去?”萧静好从镜子里看向身后饮茶的沐沂邯。
“吴大人给本候出了个难题,非让携眷赴宴……”他饮口茶,道:“本候一无正妻二无妾室,只好拿你撑撑门面了!”
他这样恬不知耻的闲话家常,旁边几个梳头化妆的丫环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笑出口又觉得失礼,从镜中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那人背光倚在椅子里,长发散散披在肩上,微张的发丝被窗棂射进的夕阳镀了一层金光,玉面红唇绝艳,眼若桃花迷离,眼尾那颗泪痣衬得肤色更白净剔透,修长的手捧着茶碗,那官窑极品青花茶碗在他白皙的指尖竟彻底的失了光彩,真真一副勾人心魄的绝代容颜,丫环们即刻羞红了脸,忙的收回目光,似乎再多看一眼就是对他的亵渎。
其间又有丫环捧来了数套长裙,给沐沂邯过目挑选,他放下手中茶碗,指尖划过那些衣裙,将一件鹅黄色羽纱水袖缭绫长裙勾了出来,丫环们展开,众人一见都屏住了呼吸,暗叹侯爷好眼光。
这长裙里外两层,里层是轻薄柔软的缭绫,精染的嫩黄色上深下浅,到裙尾渐变成纯净的白色,裙摆在膝盖处华丽的展开了宽摆,外层羽纱节节铺展,襟口片片如云层似的花边锦簇,一条衣裙竟是美得不像话。
萧静好觉得这样的裙子和她根本就不配,虽想反抗,但还是被逼换上了,气呼呼的提着裙摆走到沐沂邯面前,一脸的不耐烦,“吃个饭,搞这么多名堂,麻雀装黄鹂,你……”
哇……
他换衣的速度神奇,萧静好没想到他竟不穿官服,居然换了一套镶金边的纯紫色丝质长袍,眼睛不禁被他的装束洗的豁亮,他那一身丝质面料垂感极好,衣料上面祥云暗纹流光溢彩,裴翠碧玉腰带紧束腰身,还难得挂上了几串玉环珩珮,纯金色镶边衣襟显得华贵奢靡,一惯玉簪绾发的他今日竟带上了金冠,乌发利落束起余下披于肩后,远望辉煌而贵气袭人,近观高雅而奢华不凡,他本就气质飘然出尘,平日的简单装束就让人觉得幻化如仙人,今日如此打扮,萧静好竟有将他一身欲将害女不浅的行头尽数扒去的冲动。
两人呆呆对望,沐沂邯的眼光也被眼前人吸引,元儿不知何时,也在脱胎换骨般的蜕变,这种变化让他心慌又欢喜,心慌她本就莫名其妙的桃花运不断,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渐渐变得越来越美,说不出改变在哪,可此刻站在他面前,提着裙子呆呆看他的人,确实是美的不像话,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平凡无奇的萧家四小姐,就如一只早春的桃花,在不经意间灿烂的开满了枝头,他皱皱眉,决定从此以后,不再随便打扮她,粗布麻衫足矣。
萧静好见他看着自己皱眉头,以为他也觉得自己这一身极不协调,扁扁嘴问道:“要不,我去换掉?”
“来不及了,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往别苑外走去,今日,他将趁着这个机会,让元儿为所有人所知,今日过后,全庐州乃至整个江淮都将知道,安睿候名花有主,他必需堵住皇上的嘴,断了萧相的念想,将欲骚扰到他和元儿的一切一切咔擦在萌芽阶段。
被他牵着登上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行,车后跟了五十步兵,打的御史仪仗,浩浩荡荡穿行在庐州城主道上。
沐沂邯赴宴掐时间的厉害无人能敌,他总会在不晚一分不早一分的时间正好出现,在还没到陶然居门口时,远远的在马车里就能听到此时陶然居大门口早就车马如龙,喧闹不已。
巡抚衙门各级主事远远的就看到了御史仪仗,在马车行近时就恭敬的唱到:“一等侯爵安睿候——江淮巡按御史——沐大人到!”
沐沂邯牵着萧静好掀帘下车,一位主事早就候在车边接应,见巡按御史携着女伴,愣了愣马上微笑将二人虚扶下车,这主事先见御史仪仗却不见官轿,现在才知这御史坐马车的原因,不禁心里好奇,便偷偷打量着这位名动南晏惊才绝艳的少年侯爷的女伴,见那少女也是眉目如画娇俏可人,只不过怎么似乎不太高兴,撅着个嘴,还不怎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这主事摇摇头,心里叹道这侯爷眼光也不咋地。
吴道远包下了陶然居整场,沐沂邯携……应该是扯着萧静好踏入大门时,所有一应官员和此地大小商贾各县乡绅都已到场,乌压压一干人等行了礼,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光彩照人逼人眼目的沐沂邯,然后移向他身旁的一脸不耐烦的萧静好。
每人脸上神情错愕,惊讶,艳羡,嫉妒,敌视,五花八门,沐沂邯淡然带笑入席,萧静好翻翻眼睛,精准的给了那些瞪着她的各家小姐们每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吃个饭不安生,若不是他今日打扮着这么张狂欠扒,自己真的会扒紧门腔子死也不会来。
沐沂邯余光瞅瞅身边的萧静好,心里笑道,若不是爷今日打扮的如此勾人心魄夺人眼目,你还真不会舍得来。
“来来来,今日难得巡按御史光临鄙席,各位同僚官绅商家大户相聚一堂,又逢三乡疫情稳定,本官愉悦之至,大家同饮此杯,贺我皇万寿无疆,南晏国富民强!”
吴道远笑着举杯,所有人也均举起手中杯盏,哄哄一片,“贺我皇万寿无疆,南晏国富民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