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苦笑着坐到床头,仰起头说:“我听秦老师讲过你的情况,你是孤儿。而且你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秦老师就像是你没有生活在一起的养父,对吗?”
陶慧点头,对方说的没错。
“秦老师病退的事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他得过一场病,但不知道他是病退,还以为是年龄到了,正常退休。”陶慧开始琢磨对方话里隐藏的意思。
方向叹息道:“现在你知道了。为何不用你的逻辑思维能力,自己做个分析判断,免得让我为难?”
陶慧迟疑片刻,道:“秦老师得了不治之症?”
“你是根据什么推断出来的?”方向没想到对方一语就能中矢。
“我这不是推论,是直觉。你的表情和语气,让我就往这方面去想了。嗯,既然被我猜对了,我也能理解为什么秦老师既不让楚楚知道,也不让你告诉别人。可他为何非要生病的楚楚跟着咱们出来历险?”
“你不能理解?”
“你难道能?”
“我觉得,一定程度上理解秦老师的做法。也许,只有面临过、或者经历过生与死的洗礼的人,才能明白吧!”
就在此时,传来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秦楚楚洗完澡出来了。
方向突然有了冲动,不愿对她藏着秘密,于是压低了声音道:“别告诉楚楚,这事她还蒙在鼓里。秦老师只有不到两个月的生命了,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楚楚能完整的参与一次案件侦破。我邀你一起来这里,就是为了尽早破案,不愿让秦老师抱憾而去,你明白吗?”
陶慧很震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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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上进悄悄的趴在二楼他父亲罗志远的房间窗户上,这里可以隐隐听见楼下方向房里的谈话声。虽然不能完全听得清楚,但基本可以判断个大概。他听见陶慧打开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悄悄返回三楼,与他老婆闲扯了几句,手机如约响起,村里要召开暴风雪来临前的防灾准备会。他故意提高嗓门接了电话,用意是告诉方向和陶慧他们,他这会儿将要出去办公事了。
防灾会议不过是走走形式,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参会人员陆续退场,村委会里就剩下罗上进和苗远大两人。
“上进,我看二柱这小子越来越不是个东西了!”苗远大咬牙切齿地说。
“远大,眼下一切千万要忍耐。我再给二柱打个电话催一催。”罗上进掏出手机,拨通了范二柱的电话,他还没说话,电话里传来范二柱不耐烦的声音“哎呀,别催了,别催了,到门口了!”说完就直接将电话挂断。
罗上进忍住怒火,瞧见范二柱手里拎着半瓶酒懒懒散散地走了进来。
“关上门!”罗上进极力掩藏住语气中的严厉。
范二柱作了个嘲笑和不屑的表情,不过还是回身把门关上,然后一屁股躺坐在苗远大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怎么,村长大人和支书大人害怕啦?”
苗远大阴沉着脸不说话,看也不看对方那付吊儿郎当的模样。罗上进冷笑道:“你可知道,今天去找过你之后,方队长又去了秦求家里,问起了十六年前的事……”
“哈哈哈……”范二柱大笑着打断他的话,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道:“问起了又能咋的?曹小荣他们三个被人弄死的消息一来,我不就让你们去打点关系、查一查当年那件事的档案在哪里吗?你上次怎么说的?”
罗上进当然查询过了,当年血案的有关档案早已不复存在,从县公安局到市公安局,都打听过了,谁也不知道这个重大案子的档案丢在哪里了。
“上次你说弄死曹小荣他们三个的人,是冲咱们头上来的。现在来看,还真八九不离十了。”罗上进这话算是不落面子的向对方下了软话。上次范二柱说到这个可能时,他和苗远大都斥责对方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其实,是他和苗远大内心不由自主地感到了胆寒。
“勇儿的骨头都被挖出来了,做这事的人可不简单呐!”范二柱似乎丝毫不觉得害怕,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苗远大骂了声“****先人”,道:“好耍得很么?要是我跟上进翻了船,你以为你还能好过?”
“呵呵!可惜你俩的担心没担在点子上。警察能把咱们咋了?别说现在案子的档案丢了,就算还在,又能如何?当年都查不清的疑难,隔了十六年,反而能查清了?除非你俩被吓了怂包,自己老实交待了。”范二柱一脸高深莫测的嘲笑笑容。
“你是说,这次在背后弄鬼的人,还要来对付咱们三个?”罗上进拧紧了眉头琢磨他话里的含义。
“这还用问吗?”范二柱阴冷地笑。
“他,难道还要来杀我们?”苗远大养尊处优了多年,早已没有年轻时候的胆量了。
“不,暂时应该不会!”罗上进似乎摸到了点门道,“这人能把曹小荣他们三个引出去全都害死,照理说,如果他趁还没打草惊蛇的时候,要害咱们三个,也并非什么难事。如今他先弄死了曹小荣他们三个,又把费勇儿的尸骨掏出来,就是在向咱们三个宣战哩。这人只怕是想引警察来复查十六年前的事,把咱们三个彻底弄垮,心可真毒啊!会是谁呢?”
“苗大个子的小女儿?”苗远大打了个激灵,“当年没找到她的尸身,如果她还活着,该长成大人了吧?”
罗上进迟疑着反驳道:“不会吧?那么高掉下去,又在冬天的河水里,几岁的小女娃能活?而且一个女人,能杀得了曹小荣他们?”
“嘿嘿……,看你俩那样,惊慌个啥嘛!上进只说对了一点,就是干这事的人暂时不会像对付曹小荣他们那样来对付我们三个。他做这么多事,确实是想通过警察来把案子翻起来,把咱们三个给逮罗!如果翻案无望的话,我估计最终这人还得照样来杀咱们。所以,管他是谁干啥?现在得想办法对付才是正经。”
苗远大冷哼道:“现下咱们有了防备,我倒不怕这人来跟咱们干硬仗!这个好对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对付警察翻旧案?”
范二柱不说话,仰头灌了口酒,只是莫测高深地笑。罗上进恨得牙痒痒的,怒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拿个球的架子!说,是不是有办法?”
“嘿嘿,我就一出纳而已,你们就那么重视我的看法吗?”
苗远大举起手就想猛拍桌子,但犹豫了一下,又轻轻放下手臂,道:“二柱,我和上进都晓得,这么多年,你心里有不满哩!说句心里话,当初没有你老爹给出的主意,没有你来扮演这奸夫,咱们肯定都过不了那道要掉脑袋的关口。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能有办法让咱们平安度过眼下的关口,我这村长让给你当。”
“村长?我可不稀罕。只要以后你俩别管我管得太紧就行。最近我还想再弄一条纯种的德国狼犬,你们可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