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伊提气疾奔着,当看见从小巷出来的众人之后,她的身子向下一伏,抹去脸上雨水细细一看,发现奚昊竟被人夹在队伍之中,出了巷口,向着南方而去。
怎么办?奚昊公子被抓住了,他不会武功,对方人这么多,自己若贸然冲入,根本无法带他全身而退。
公子人在何处?弦伊焦急的回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街道,眼见那一行人快速离去,她一咬牙,躬身疾行于瓦砾之间,直追而去。
小侯爷三人被围在重重包围之中,背背相靠,与对方相峙而立。
“小侯爷,这里面,有金翎郡衙的人。”南宫热河的脚尖微微一挑身旁一死尸的腰间,双眼依然紧盯着对面,丝毫不敢放松。小侯爷看到了那人腰间所挂的腰牌,轻轻点了点头,道:“看到了。”
缠绵注视着前方,举在身旁的长剑渐渐紧握,侧着脸轻声问道:“无瑕人在何处?”
“被我点了穴,在道观之内,缠绵,一会儿你去带他走,剩下的我来应付。”
“奚昊还藏在两条街道外的小巷之中,我要找到他。”
“交给我,我定将他带回相思谷,缠绵,这儿有相国府的人,无瑕绝对不能露面。”
缠绵不再说话,凝神聚气,蓄势待发,随着一丝轻微的龙吟之声,对方发动了进攻。
“走!”小侯爷挑起地上一杆竹棍打在了面前一排人的身上,缠绵则飞身而起,扶摇直上,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往何处,因为抬头去望的人转瞬间便已经倒地,喉间喷涌的鲜血混入雨水,淅沥而下。
门被撞开,无瑕眼眸一动,却无法回头去望。
缠绵没有说话,走到桌旁,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了起来。无瑕睁大双眼望着他,发觉他身子一动,却丝毫没有帮自己解开穴道的迹象,遂低声一喝,道:“解了我的穴道。”
缠绵没有应答,只轻轻对着存于道长行了个礼,然后返身一跃,出了门,带着无瑕上了屋顶,就着那一转身的瞬间,无瑕看见了深陷厮杀的小侯爷和那一地惨烈的血红。
“你带我去哪?缠绵——缠绵——”
呼声被暴雨声淹没,水顺着额鼻灌入口中,令人窒息,无瑕想要甩开凌乱贴在脸上的发,想要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因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由着缠绵带着自己从屋顶翻飞而去,渐渐远离。
“大人——”杜余风追上了曹建宇,附耳禀道:“那孟小侯爷人出现了。”
“在何处?”曹建宇一惊,回身制止了身后人马。
“就在那道观之外,跑了一人,只剩下他跟他身边的南宫热河。”
曹建宇双眼一抬,原地踱了几步,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去,告诉郡守大人,那二人也是同党,让他调兵拿人,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大人!”杜余风有了几分犹豫,曹建宇见状哈哈大笑道:“你怕什么,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范,若果真得手,咱们在相府便再也不用低着头,夹着尾巴过日子了!”
“是!”
身旁身影一闪,曹建宇伸手一抓,将奚昊拉回了身边:“想去通风报信,可惜了,你现在自身难保,便求老天给自己一条活路吧!”
“放开我——”话音未落,奚昊感到颈后一麻,天旋地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了那人怀中。
“小掌柜,小掌柜——大事不妙,官兵在道观门口杀了好多人,血都流成河了,咱们赶紧把店门关上吧。”四儿一个趔趄扑进了大堂,小酒手中的酒壶砰然而落,没有招呼伙计关门,却拔腿便往外跑,被四儿和符离一把拉住了。
四儿嘴唇哆嗦着,将小酒死死拉住,道:“小掌柜要去何处?”
“他们还在那里,我——”口中话语被迎面而来的人生生堵回,看着踏入客栈的曹建宇,小酒的身子一退,四儿和符离将她放开,也随之向后退去。
“全都给我出去!”口中大喝,曹建宇身后的侍卫将还逗留在大堂之内的客人全都赶了出去,曹建宇从小酒身边走过,扬声道:“马上准备热水,送到我的房间。”
小酒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待那一行众人皆上了楼去,才慢慢的回过了头来。
他的手中抱着一人,是谁?
因为脸被搂在怀中,所以看不真切,可是,那服饰,不是跟无瑕哥哥他们所穿一样吗?难道是,无瑕哥哥吗?
身子在剧烈的颤抖,小酒深吸了一口气,回身对四儿和符离道:“关门,将热水准备好,我送上去。”
奚昊被放入床间,依然没有醒来,曹建宇拿了帕子擦干脸,然后找了衣服换好,听有人敲门,他低应了一声,小酒推开门,提着一个大桶慢慢踱了进来,将水倒入了浴桶之中,一双眼却一直盯着床间那人瞧。
因为身子放平,奚昊的侧脸已经能够十分清晰的看见,发现不是无瑕,小酒微微松了口气,然后返身又去打了水送来。
待水放满之后,发觉曹建宇去抱奚昊,小酒顿住了脚步,有些迟疑,却终还是道:“大人,这位公子似乎有些不妥,这样子会不会淹到他。”
“啰嗦,给我出去。”曹建宇呵斥一声示意门外的侍卫将小酒带出了门去,临出门前,小酒回头看了看昏迷中的奚昊,心头隐隐的透出了不安。
他是谁,会是跟无瑕哥哥他们一起的吗?
怎么办?
离开了侍卫的视线,小酒刚想转过边角,突然被人从身后将嘴一捂拉进了一间房中。
“唔——”鼻间发出声响,然后听到耳畔传来了低柔却熟悉的声音,小酒的心一瞬安定下来。
发觉她不再挣扎,弦伊放开了手,小酒回身一看,欣喜的叫道:“秋姐姐。”
“嘘——”弦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她拉离了门口,退到床边轻声道:“他们带回来的人还好吗?”
“还没醒,那姓曹的让我送了热水送去,似乎是要给那公子洗澡。”
“洗澡?”弦伊莫名不解,可是,奚昊公子定不能就这么呆在这些人手里,否则以他的性子,定会出大事。
弦伊握住小酒的双肩,轻声道:“一会儿你去问问他们可要吃饭,你这客栈可有迷药?”
小酒闻言唇角一勾,孩子气顿现:“自然,开客栈的,没点门道可怎么行。”
弦伊忍不住一笑,然后郑重的对她道:“那个人,奚昊公子,对无瑕哥哥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将他救出来,但是若其中出了纰漏,你一定不要牵扯进来,只以自己性命为先,我自会与他们周旋,另外,你派个机灵的伙计去道观附近通知你白炎哥哥,这些人只怕也只有他才能有办法对付。”
“好,我这就去。”小酒应着转身离去,弦伊则留在房中静待时机,然也是坐立不安,心如蚁爬。
公子与小侯爷在一处,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奚昊公子这头当真难办,对方人这么多,自己没把握将他带走,便不能轻举妄动,省得到时候伤了他,可是,小酒说,那带他过来的人正要给他洗澡……这究竟是为什么?!
身子浸入水中,外面的衣衫已经剥去,只一身贴身的内衣被水浸湿紧贴胸口,黑发散落而下,如墨莲般开在了水面,奚昊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猛的睁开了双眼,曹建宇却突然一个松手,奚昊猝防不及,便那般淹入了水中。
呼吸顿止,奚昊在挣扎着一个起身冲出了水面,大声吸着气,但随即又被曹建宇压回了水中。
“放开我!”奚昊剧烈的咳嗽起来,待发觉自己是在浴桶之中,他双手一抓浴桶边缘想站起来,却被曹建宇抓住了衣衫向下一拉,白皙的身子顿时落入了那人眼底。
奚昊脸色一瞬煞白,拼命挣开了那人的双手,紧抓了衣衫裹住自己,然后身子一沉,躲入了桶内。
“那个……”曹建宇眼神暧昧的盯着奚昊,带着一抹玩味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然后将头凑到桶边笑道:“是有人留下的印记吗?”
奚昊的身子瑟瑟发抖,他死命的抓着衣衫,丝毫不敢放开,听了曹建宇的语气,知道他看见了缠绵留在自己身体上的印记,想要借此来羞辱自己,是以将头一偏,不去看他。
“看样子,你倒是已经尝过了情事的滋味了,哎呀,少爷知道了恐怕要生气,他若生起气来,或许,会让你终身难忘,哈哈哈——”
“啪——”的一记耳光,将曹建宇口中的狂笑给甩了回去。奚昊睁大了双眼狠狠的瞪着他,见他扬手要来打自己,丝毫不避的将头一昂,不肯认输。
“好,少爷说,见到公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洗洗你的身子,省得沾染了毒性,属下这就好好来给你洗洗。”曹建宇咬牙切齿的说着那话,伸手便去拉扯奚昊的衣衫,奚昊返身便想逃跑,被他向后一扯,衣衫一落而下,白皙的身子整个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粗重的呼吸响在耳畔,那美丽的身躯落入眼底,让人血脉贲张,曹建宇抓住奚昊将他按回了桶中,恶狠狠的低吼道:“你最好不要再动,否则——”
奚昊却突然一个回头,带着一种挑衅与蔑视望着他,眉目间满是不屑,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嘲弄,一字一句道:“否则怎样?曹建宇,你敢动我一根指头,将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你——”
“不信你就试试看——”眸中透着怒火,那柔弱的身躯却似爆发出一种力量一般,就那么一挣,曹建宇竟便手软得抓不住他,退在了一旁。
“好,我不碰你,你自己洗干净,然后换了衣服。”
奚昊只是冷冷一笑,待曹建宇走到一旁,他才将身子一松,没入水中,双手在水中握得死死,直到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宗奚昊,不能哭,哭了你就输了!便是撑,也要撑下去,等着缠绵来救你,等着白炎来救你,他们很快就会来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