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歌怅然叹息,无奈的摇摇头,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收敛冷气,沉声道:“朕说最近你总是满脸愁容,还时不时就愣神,原来心思全放在了别处。你总是这样劳费心神,朕怎能不责备你?”
楚嫣然心神微松,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才扑到男人怀里,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以前拍戏时,为了让自己在镜头前连哭泣都是美的,她练习过很多很多次,久而久之,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她知道这样含泪的情态最易软化男人的心神,“臣妾做错了,皇上您别动气。是臣妾不好,没有一早就跟皇上说明一切,幸好现在还来不及,若是臣妾真的那么做了,恐怕皇上就不要臣妾了。”
“知道错了就好,再有下次朕绝不会绕过你。”楚离歌看着她含泪欲滴的样子,心中一滞,只觉自己那冰如城墙的心一点点坍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温声道:“朕的脾气都要被你磨没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依偎在男人胸口,倾听他的心跳,楚嫣然缓缓道来,“皇上还记得前些日子送给臣妾的那只鹦鹉吗?有一次兮若在喂食时不小心让它跑掉……”
“原来如此。”听完楚嫣然把整件事情说完,楚离歌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对于他如此的平静,楚嫣然心生疑惑,问道:“皇上不生气?她竟敢背着皇上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大逆不道。”
楚离歌吻了吻她的脸颊,道:“朕为什么要生气?只要不是你,朕丝毫不在意。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朕不怕丢脸。若是朕丢脸就能让孟家蒙羞也算丢的有价值。到时朕看太后怎么好意思让朕宠幸孟家的女儿。”
初冬寒冽,阵阵东风如歌如诉的清唱着它那曲调,未央殿中的两个人正窃窃私语,细细谋算着晚上的大戏。
今年的万寿节是由孟贵妃来主持操办,少不得让她忙东忙西,脚不沾地,再瞧着那些跃跃欲试的新晋嫔妃一个个卯足了劲想在皇上面前展示才艺以望唤得皇上的瞩目,倒是让她忙中作乐,看了一场场笑话。
“本宫听闻谢氏那两姐妹准备一起为皇上献舞?”孟贵妃一边对镜贴妆,一边问着为她绾髻的芸香。
芸香是孟贵妃自入宫以来就呆在身边的,本就是个伶俐人,见主子提及了谢氏姐妹,便讽笑着道:“听说每天都在一起练习,皇后还为两人从宫外请来了最出名的舞姬为两人指导。”
孟贵妃冷哼一声,讥讽道:“皇后对她们倒是寄予厚望,不过本宫只怕皇后白费心力啊。”孟贵妃说完,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叹一声,“就算能舞动天下又能如何?还不是比不上楚嫣然的那张脸。”看着镜子里照出的容颜,孟贵妃牵出一丝苦笑。她从小自诩美貌出众,入宫后无人能夺其光芒,就算是丽妃也要稍稍次之。但是突然冒出来的楚嫣然却让自己自惭形秽,仿佛那样的容貌让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暗淡失色。
“奴婢可不赞同娘娘这句话,依奴婢瞧,花无百日红,开的再好也有败落的一天,容貌是这世间最容易衰老的东西。但如娘娘这般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却不是谁都能学来的。”芸香巧然笑道,将一只红宝石鸾凤金步摇轻轻插入那高高挽起的发间,扬声道:“这鸾凤步摇您戴着最合适不过,鸾凤和鸣,入主中宫,寓意吉祥。”
孟贵妃闻言不由笑靥如花,伸手扶了扶那只步摇,焰火般的凤眼从镜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孟贵妃倏尔觉得在这样的彩光下自己的容貌更胜从前。
“皇上昨晚又留宿在甘泉宫吧?”搭着芸香的手边往殿外走边问,脸上丝毫没有不快,仿佛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芸香微微低头,小声道:“皇上从昨晚进了甘泉宫到现在也没出来。”
话已至此,孟贵妃又有什么不清楚,“想来皇上一天都会在那里陪着。”微敛神色,含笑道:“听说皇后娘娘可是把京中最有名的戏班都找来了,咱们去陪陪她看看戏。这么重要的节日皇上置皇后的一片心意而不理,想必此刻正难过哪!她不舒心本宫才能舒心。”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冷,眼神中带着不知是怜悯皇后还是可怜自己的讽刺。当年自己也曾怀有子嗣,要不是谢瑶暗中下手害自己滑胎流产,现在自己早就登上后位,那孩子也会成为太子。
而果真如孟贵妃所说,楚离歌足足在甘泉宫呆了一整天,直到宫宴开始前才在众人眼前出现。
宫宴设在蓬莱仙岛,那里傍山依水,四周梅花萦绕,夜晚也散发出阵阵幽香。月光映入水中如无数水晶闪耀,而殿内的墙壁是无数能工巧匠用琉璃雕刻而成,殿中的柱子用的是红花实木雕成,用金子打造成云龙盘旋,殿内富丽堂皇,是平时皇宫办家宴的地方。
这是朝中大臣第一次见到楚嫣然,入目顿觉眼前一片惊艳,肌肤胜雪,媚眼如丝,小巧挺拔的鼻子,略微上挑的粗眉,饱满的嘴唇,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只见她三千青丝绾成高高的飞仙髻,一整套红宝石头面,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而那支凤穿牡丹含珠金步摇在行走间微微晃动更显得娇人摇曳生姿。而最让人咂舌的就是那身上外罩的一件流光金丝孔雀大氅。
据闻,孔雀氅皆是以孔雀初生细羽捻入天蚕冰丝织成,间又杂以极细赤金丝。叠领,广袖,裙摆有十幅宽,后拖一袭曳地大氅。织绣精妙,几殆鬼工。色泽肌理,皆与真正的孔雀羽毛别无二致。光线下角度转侧,有不同光彩。衣上罥以银泥,饰以明珰,缀以七宝。大氅展开,便是完整的一副雀尾屏;蜀锦向来被赞誉“贝锦斐成,濯色江波”,更何况是金错绣绉的蜀锦,蜀中女子百人绣三年方得一匹,那样奢华珍贵,一寸之价可以一斗金比之。
而她身边的皇帝穿着一件大红色金丝龙纹龙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玄色祥云宽边锦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外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双龙争珠金冠,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隐隐能听到一些回声。楚嫣然只觉得连脚下的地都被震得微微发颤。
楚离歌一只手搂着楚嫣然,一手抬起,威严道:“众卿平身。”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后率众嫔妃起身上前见礼。而楚嫣然却独立于楚离歌怀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俯首于自己身下,即便这些人拜见的人不是自己,楚嫣然也不得不承认,这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感觉仿若站在云端俯首大地一般。
收回思绪,楚嫣然上前几步,盈盈福身,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又侧身向孟贵妃、德妃问安。
话音刚落,皇后忙叫了青烟扶起,笑容满面,道:“宸妃不必多礼,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以后就免了这些虚礼,孕育皇嗣才是这宫里的头等大事。”
“臣妾谢皇后娘娘抬爱。”楚嫣然微微欠身,并不拒绝。
楚离歌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心思一转,道:“皇后说的不错,宸妃这一胎是朕第一个孩子,理应珍重,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闻言,孟贵妃脸色霎时惨白,她紧咬着牙齿,极力耐住,她多想上前问问皇上是否还记得自己与她的孩子,那才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微微侧目将目光紧紧盯着楚嫣然的肚子,眼神中的寒厉如同千万把尖刀向那里射去。
仿若感受到如刀的目光向自己袭来,楚嫣然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孟贵妃那充满仇恨的阴森目光,顿觉小腹传来疼痛感,她下意识的护住肚子,退回到楚离歌身边。
楚离歌感觉到她的变化,伸过手揽住她,向众人道:“都落座吧。”之后也不顾众人的眼光带着楚嫣然坐在了玉龙宝座上。
楚子弘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幕,满眼满心都是喜气,侧头对坐在身边的诚王道:“父王你瞧,嫣然现在多受宠,如今有了身孕,皇上更是如珠如宝。您放心了吧!”
诚王睨了眼他,板着脸道:“你只看到她现在这风光的样子,可知她在这背后付出的心力?皇上性情不定,阴沉诡异,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何况君心难测,若以后皇上有了新欢,那嫣然又该如何?本王宁愿她嫁一凡夫俗子,也好过在皇宫里勾心斗角。”
楚子弘听他说完,不以为然,暗自撇了撇嘴,反正现在女儿有了龙嗣,只要她能为皇上生下皇长子,凭着皇上的喜爱,将来的太子之位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外孙子。现在朝堂上,谁不看在他是宸妃娘娘的爹的面子,而对自己恭敬有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