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的深夜。身处洪泽沈府家主书房内的沈三,接到了郡守黄天化的消息。要他于三天后,派人将银票和银车,送出洪泽县县城,他会派人在县城城外接应,然后一路押运回苏皖郡城。同时,黄天化还要求沈三,务必在年内,将剩余的三百万两凑齐。否则,沈府随时有可能更换家主云云……
若是以往,在沈慎卿没有与洪泽沈府修好之前。接到这样的消息,沈三恐怕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哪怕是将沈府败得十停去了七停,只要能保住沈府的家主之位,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恐怕沈三都只能接受并且执行。可是,如今的沈三有了更加强大和可靠的靠山,对于黄天化这只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是的老狐狸的威胁,自然便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了。只是,按照老九那位夫人的话说,这戏要做就要做全套。既然老狐狸这样要求,自己就必须照办。反正这两百万两银子,最终是落不到老狐狸手里的。虽然最后这银子也不会再回来,可这毕竟交好了那位神秘的客商呐……
而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黄天化的这个要求,也以手抄情报的方式,送到了萧家庄国公府内院的书房当中。没多久,一骑快马从国公府内疾驰而出,往洪武县方向而去。也就在当晚,从萧家庄后面的山林当中,陆陆续续的闪出一百多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影。只是在崇山峻岭当中晃了几晃,便又再度消失不见……
八月十八,是沈三与黄天化约定的交银子的日期。一大早,洪泽沈府便是一片喧嚣。三辆马车稳稳的停在沈府门口,一个个酒神卫队的队员,四人为一组,吃力的将一口口上了铜钉的大红箱子装上马车。每一辆马车的四周,都有八名酒神卫队成员持刀守卫,如临大敌。
马车车队的最前方,是现任沈府家主的车轿。此时,沈三慎卿专注的站在车轿旁边,看着自家的下人忙碌着。心中暗暗祈求着,这一次能顺顺利利,配合着老九将这出戏演完,彻底解除自己和沈府的威胁……
五十万两银子全部装上马车之后,已是日上三竿了。沉甸甸的箱子,让马车的车轮深深的陷进原本坚硬非常的路面。沈三一声令下,数十名酒神卫队押送着三辆马车,跟在沈三的家主车轿后面,缓缓朝县城东门而去。他们将从那里出城,然后前往离县城三十余里的一个小镇,在那里与神秘客商派来的押运队伍交割银两,同时取得那种新型酒水的酿造配方……
一路上行进得极为艰难,三辆马车装着五万两银子,稍稍松软一点的路面,便会将车轮陷得死死的。酒神卫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才堪堪将银子运到指定的交割地点。
到了地方之后,沈三单独进入了一栋对方指定的小院落。在沈府之人看来,家主大人铁定是亲自去交割手续和取新的酿酒配方去了。一个个对家主大人这种事必亲躬的态度极为钦佩,有这样一位勤勤恳恳,办事稳妥牢靠的家主带领,沈府一定能够再现昔日的辉煌。酒神卫队之人一个个如是想到……
不多时,沈三摇着折扇从院子里出来。有眼神毒辣的酒神卫队成员,一眼便看见沈三的胸口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一本书籍,顿时觉得这已经坐实了心中的猜测:那不是新的酿酒配方,还能是啥?等得了家主大人的命令,一众酒神卫队将几辆运银子的马车停留在原地,然后一个个跨上战马,跟随家主大人满载而归,这购买新的酿酒配方的交割手续,便算是彻底完成了……
等沈三带着沈家之人离去之后不久,突然从小院里涌出七八十名黑衣壮汉。这些人全部拿着各种兵器,其中有约莫三成人手中,拿的赫然是苏皖郡郡城当中巡城捕快的制式佩刀。这些人出来之后,先是安排了一些人前去打探,看洪泽沈府之人是否真的已经离去;又分出了一些人来,在小院四周警戒打探,直到确信四周安全没有异样之后,这才欢呼一声,全部围拢到了三辆马车四周,小心翼翼的护卫着马车,朝苏皖郡城方向继续前进……
而与此同时,在洪武县县城通往苏皖郡的官道上,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伍,正风驰电掣般的赶路。领头之人,赫然是洪武县护陵军统领陈开河……
同一时刻,从苏皖郡郡城的各个方向,也同时驶出七八辆马车。每一辆马车旁边都有一二十人的护卫。这些马车出了郡城之后,渐渐的行至同一条路上,所朝的方向,却正是洪泽县县城的方向……
苏皖郡郡城与那个无名小镇之间,相隔约莫八十余里。两支相向而行的马车车队,按照正常的马车速度,应该在中间的四十里地相遇。但是从无名小镇出来的车队因为装载了大量的银锭,一路行进的速度异常缓慢。因此,这两支相向而行的车队,最终是在离那无名小镇二十余里的一处山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恰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去处……
在无名小镇里,从沈家手里接收那一笔巨额银子的,自然便是黄天化的亲信。领头之人,正是他的小舅子朱守义。朱守义这一行所带来的人,也全是黄天化的心腹,是他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中坚力量。在黄天化暗地里的所有班底当中,这七八十人已经占了一半,而且全是精英中的精英。若非如此,黄天化也不敢将数额如此巨大的银两,交给这些人来押运……
当车队行至这荒野当中的山坳的时候,朱守义便命人加强了警戒。八十多人的队伍,只留下一半守卫在马车旁边,其余的人分散到各个山头,查看是否有剪径劫道的毛贼。虽然这些年来苏皖郡内太太平平,苏南郡的马匪也已经销声匿迹了。可是朱守义深谙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身上担负着几百万两银子的安危,他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尽可能的想要排除一切潜在的隐患……
搜索的结果让朱守义放心不少,四周的山头上,如同他所料,根本不存在什么埋伏;前方的路上也是太太平平,不存在什么陷阱。就在朱守义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道路前方却传来一阵阵得得得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碾压在地上的声音。这让朱守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为何偏偏在这里会遇到一辆马车?不过他随即又释然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暗道自己有些神经太过紧张:这条路可是郡城通往县城的官道,偶尔有一辆马车经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前方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过来,驾车的车夫是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子,双目无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闭上。而看那马车的装饰,却又颇为豪华气派,跟在马车四周的护卫,一个个看上去也是器宇轩昂。这一发现让朱守义又放心不少,这明显是某个世家大族的车驾。马车里坐着的,定然是某个家族中身份尊贵显赫之人。这样的车队,绝不可能是剪径劫道的匪徒……
因为自己这一行人的马车太过沉重行动不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守义沉吟一番之后,便下令将马车停靠在路边,让前面过来的马车先过去,以免双方因为争夺这并不宽敞的官道而节外生枝。心中则对自己那姐夫腹诽不已:你说你那手伸那么长做什么?什么银子都捞,这好歹也是一条郡城的主要官道,竟然跟一条民间小道差不多,也不说修一修……
就在双方的马车交互而过的一瞬间,对面那驾车的马车车夫,突然喉咙一紧,猛的咳嗽了两声。随即脑袋朝边上一偏,一口浓痰便好巧不巧的吹到了朱守义脸上。黏黏的,温温的,湿湿的……
“你个老不死的货,找死是不是?”
本来因为主动让道,心中就颇不平衡的朱守义,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赶车的老杀才,竟然明明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还朝自己这边吐痰。这也还罢了,最无法忍受的是他竟然吐到了自己脸上。想朱守义自打成为郡守黄天化的小舅子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他不爆发才怪……
他这一发怒,他手下的那些巡城捕快自然要跟着主子吆喝。于是,围在银车旁那些身着黑衣的捕快们,纷纷骂骂咧咧起来。还有一部分人抽出腰刀,站到了官道中间,堵住了那辆马车的去路,叫嚷着要那赶车的老头,还有车上的主子下来赔礼道歉。
未曾想到,那辆马车的主人似乎也不是善茬儿。明明看见面前围着四五十名黑衣壮汉,四周还不停有发现了不对劲而不断涌过来的同伙,那辆马车的主人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一点儿也不着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