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相去甚远,此心可鉴...”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一名书生模样的白净男子此时正背着行囊,吃力地越过丛丛及腰杂草,嘴中念念有词。
“娘子,我这次一定会金榜题名,你要在家等我考取功名的好消息!”
男子名叫孟云,是齐雷国中南部一个小县城之人,此县依山伴水,风景秀丽,乃是齐雷国不可多得的鱼米之乡,而此县曾经出过震国大将军,此将在齐雷国内乱之际,据守县城要地,采用火攻,一举击溃沿江而来的数十万叛军,平复齐雷国之乱,震撼全国。
为表其功勋,上一代齐雷皇曾赐于此县一物作为震县之宝——一枚通体赤色之璧,因为这枚璧的缘故,此县后来更名为赤璧县,闻名于齐雷国。
孟云乃是此县秀才之一,虽年纪轻轻便通过县里的乡试,但之后郡里三年一次的统考却次次落榜,每每兴尽而去,失意而归。
“掐指算来,这已是第三次前往蕴灵城...”
孟云重重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远方,杂草与树木交汇之处,勉强能看见些许城镇轮廓。
那便是孟云向往之地——蕴灵城。
蕴灵城位于齐雷国南部,大小不及天岚城,却也人才济济。不同于天岚城遍地的练武之才,蕴灵城乃是齐雷国文化气蕴最为浓郁之地,书生才子放眼可见,实在是钟灵毓秀之地,故此得名蕴灵城。
越过这座山丘,便是一处渡口,这渡口沿江而设,有乌篷船数十艘,客栈两处,还有零零散散几名在此处落脚之人,或沿江而行,或相谈甚欢,年纪皆与孟云相仿,穿着朴素,看来都和孟云一样,是要往蕴灵城赶考的书生。
不过,倒是有一名男子引起了孟云的注意。
此人静默地倚靠在客栈木门一侧,只见其一席白衣,面如冠玉,俊朗非常,加上其脱俗气质,显然是大户人家之公子,不免与周身环境有格格不入之感。
但腰间所佩长剑,与其剑眉相映,又给人以肃杀之意。
“此人定然非同寻常,我得速速离去,免得招惹麻烦”孟云心中喃喃,旋即加快脚步,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艘小船,“要是我出了什么差池,苦的是我家娘子...”
“蕴灵城么?五两银子。”
孟云方一上船,船夫已然开口。
“五两!?”
孟云失声,这是他第三次渡江前往蕴灵城,前四次都只要二两银子,今儿这船夫竟狮子大开口要收自己五两。
要知道此次出门,孟云也只带了二十两银子而已,光是到达渡口前的路程已经用了五两,届时到达蕴灵城还要解决食住问题...
念及至此,孟云抬头环顾一眼周边船夫,欲下船依次询问。
像是看破孟云心中所想,船夫将斗笠微微上抬,露出沧桑面容望向孟云,沉声道:“不必多问,这次都是五两银子,如今天色不早,你若不想睡在城外,便爽快些!”
孟云苦笑一声,心想也只能认栽,的确如船夫所言,现在已是午时,若再不动身,便只能日落后达到蕴灵城城下了,虽然城下渡口也有客栈,但那都是富绅公子才住得起之地,一晚少说也要十两银子往上,孟云如何都不敢去思量。
正当孟云右手伸入腰间,手心已经握住五两银子准备付给船夫之时,一席白衣蓦然横在眼前,旋即入耳的是男子的温润之声:
“这是十两银子,我也随这位兄弟去一趟蕴灵城。”
船夫略一迟疑,沧桑双目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不动神色地将银两收入囊中。
“二位可要坐稳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孟云与男子进入篷内,船夫就已利索地解开了船绳,江边本就阵风习习,船绳一解,船便剧烈颠簸起来。
孟云一介书生,本就体弱,哪禁得起这般颠簸?左摇右晃之时,心内暗道这船夫定是故意难为自己,紧接着随船晃悠了两步便一个踉跄要栽倒在船板之上。
眼见船板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清晰得能见到船板纹路,孟云暗骂一声,便闭上双目准备迎接这场与船板的亲密接触。
忽然,孟云只觉腰间一紧,一股大力不知从何而来,硬生生将自己抬起。
孟云睁开双目,发现眼前正站着那名佩剑男子,心中顿时尴尬丛生,略一思量后,便拱手笑道:
“多谢兄台慷慨解囊!”
船已驶离渡口,颠簸渐趋平复,方才一幕尽收船夫眼底,此时望向白衣男子的目光中带有些许异色。
男子面带浅笑,并未多言,仅是抬手示意孟云进入船篷。
这艘乌篷船大小虽然中规中矩,但篷内却别有洞天,酒水茶杯木桌一应俱全,孟云放眼打量,粗略估计此蓬最少能容下五人,且篷内有两处修补痕迹,榫卯咬合之处多有脱落迹象,却不知何故并未将其完善。
似乎若非这两处修补,篷内空间尚能更大一些。
“为何有股莫名不安之感...”孟云暗自思忖,“此人出手阔绰,身手不凡,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这船有些诡异...”
孟云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男子,见其正望着榫卯脱落之处,作若有所思之状。
“想必兄台这是要去蕴灵城参加统考?”
正当孟云遐思之际,白衣男子蓦然开口。
孟云颔首,反问道:“兄台也是?”
男子摇头笑道:“非也,在下此番去蕴灵城,只为处理一些私事罢了。”
孟云点头,既是私事,自然不必多问。
“不过,兄台可有听过这一带的山贼传闻?”男子忽然话锋一转,脸上的浅浅笑意化作神秘之色。
孟云不解道:“山贼?在下跋山涉水从县城过来耗费半月光景,并未听闻此事。”
“那倒情有可原,此事发生在前几日,恰逢夏亲王造反,天岚城大乱,虽终被镇压,但不少残兵败将南下加入当地山贼,组成乌合之众,欺压搜刮南部百姓,甚至...”讲到此处,男子话语一顿,不露声色的瞟了一眼船头正泰然自若摇桨的船夫。
孟云一惊,心内好奇之心大盛,立即凑近男子问道:“竟有此事!?甚至什么?望兄台告知!”
“甚至有传闻言,这伙山贼将渡口的船夫都给绑了,然后取而代之,痛宰往来的船客。”男子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这笑容带着几分挑衅,再度瞥向船头,却见船夫已然侧过身子,面容在斗笠的照映之下显得有几分阴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