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书记却说:“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们如果只威胁赵诚一家,那么我们拆迁寻找古董的目的,也会暴露。再说,那块地皮也的确不错,我们要拆迁它也不是假的,就算我们没挖出来宝物,这地方是原本赵引廉家族的‘龙脉’,不是也很有吸引力吗?在房地产宣传方面,也可以以此大做文章。
“况且,小区的其他人父辈是不是真的挖了足够深,也还有待商榷。而我们用大型专业器械彻底翻一遍,有没有好东西,也就能猜得出了。赵诚的爸爸认为这是父亲盖的房子,给多少钱都不拆,那就真没办法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于果沉默几秒,又问:“那何必要了赵诚的命?就算赵诚的爸爸不愿意被强拆,你们把他们仨抓起来抓走就行了,杀赵诚,这并不见得就能逼迫赵诚的爸爸就范,不是吗?”
仲书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些啊,这事情比较复杂,说了你可能不信。起因是我的小姨子。我小姨子,是老四的女人,但他俩一直没有结婚。”
于果心里一凛,嘴上却故意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一直以为仲老四没结婚,甚至女人也不固定,原来他还真有这么一个女人……而且是尊夫人的妹妹?”
仲书记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我小姨子,正因为是老四固定的女人,所以也在西沙集团担任要职。开发近州这片小区的事,就是我小姨子主要负责的。但是,赵诚的爸爸反抗得激烈了一点儿,我小姨子以为身边很多手下保护,他不敢怎么样,所以嘴上就损了点儿……”
于果一怔:“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仲书记幽幽地说:“赵诚他爸当场就把我小姨子给打了,而且还撕扯。我小姨子因为她姐是我老婆的原因,在西沙台是广受敬重的,所以吧,怎么说,性格也比较刁蛮,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即甩开高跟鞋,也跟赵诚的爸爸撕扯在一起。
“一般情况下,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男人,更何况赵诚的爸爸干了半辈子体力活,我小姨子哪是他的对手?那时候正是天最热的月份,我小姨子又特别爱打扮,穿得少,时髦的衣服都很薄,当即撕破了一大片,那还是个连衣裙,直接只剩下了胸罩和内裤,甚至胸罩和内裤也裂开了,用手捂都捂不住……
“我小姨子的胸罩和内裤特别性感,这当然跟她的性格有关,我老婆教训了她很多次,她都当耳旁风,我就更不方便多说了。而且老四就好这一口,再加上有诸多的竞争对手,所以我小姨子就形成了这种穿衣打扮的习惯。这一下撕扯,基本上就全光了。
“总之,就跟没穿一样,当场大哭起来,几乎要晕死过去,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赵诚的爸爸要是只单枪匹马,那开发公司那边老四的手下有好几十个,早就动手了,可是这个小区这么多户人家,个个都坚决强硬地抵抗,站在赵诚的爸爸身边助威,看到这一幕,都大声叫好,还有人录像了,说要上传视频……
“这样一来,开发公司的人为了抢手机删除视频,又打了起来,双方各有不少受伤的,警察来了才冲散人群……唉,警察虽然把手机的视频都删除了,但是手机又还给人家,人家也仍然可以送到电子产品店里去恢复数据。我小姨子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创伤,有些抑郁了……
“虽然我小姨子这个人性格刁蛮,即便是业务能力强,但发起脾气来由着性子,就跟小孩没什么区别,我老婆平时也经常批评她,但是真要有了事儿,我岳父、我老婆都非常溺爱我小姨子。
“我岳父知道了气得住了院,说要严惩当事人,可是法不责众,再加上我实话实说,西沙集团因为拆迁的几次冲突而臭名远扬,民愤也不小,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明着报复赵诚的爸爸。
“但是,我老婆这个是特别记仇的,肯定不会这样就算了,所以打算等等。我劝过她,但她不听,还说我翅膀硬了,成功了就忘了蒋家,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如我对老三和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我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有丝毫差错。
“直到周春翔的手下和赵诚发生冲突,被抓起来备案的时候,身为派出所所长的老三发现了这件事。你也知道,老三……和我的老婆有特殊关系,所以……我老婆没通过我,直接告诉了老三,而老三也自作主张,把赵诚就这么送进看守所。但是,阴差阳错,没料到就放到你的号子里。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本打算在看守所里把他弄死,合法又隐秘,却被你及时阻止了……我也觉得这事儿闹得太大对我不利,尤其是现在正在我的关键时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谈,咱们来个君子协定。”
于果却不置可否,而是问道:“赵诚没告诉我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就凭你告诉我你家里的丑事,我就一定能相信你其他的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说呢?”实际上,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是于果经常做的事,他自然而然对此有所警觉。
仲书记一脸无奈地说:“这怎么说呢,真是难以启齿。赵诚肯定不知道这事儿吧?毕竟他在胶东市本地读书,也没机会亲眼看见。他在学校的时候,那边拆迁对抗,光大的冲突就两次,哪怕当地的政府也予以配合了,还是没能弄妥当。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钱才这么拼命的,无论是政府、开发商还是钉子户,谁也别自命高尚,谁也别说别人坏。当然,赵诚他爸爸也不会跟他说,这不单单是怕耽误他学业、怕他分心的问题,也在于性格。
“他爸爸的性格,就跟你认识的那个孟根生差不多,很倔强,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爱对别人说,冷不丁地,就能做出能让你不相信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于果心里一震,明白仲书记是敲山震虎,表示对自己周围的人很了解,就算奈何自己不得,也随时可以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但是,于果还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是传达这么一个意思:“我并不害怕,我有反击的能力,而且远超你的想象。”这不是吹牛,仲书记已经将外貌上的细节全部呈现在于果面前,那实际上等于变相将其性命交到了于果手上,只不过仲书记不自知,也想象不到罢了。
仲书记大概也能感觉的出来,因此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奇,他也知道,于果要是真的心虚,不会来这么一声清晰的冷笑,这不单单是年轻人一时热血的表现,而说不定是真有什么尚未展现的本领。
短短一句话和一声冷笑,就包含了如此多的信息,两人在这一瞬,已经交换了无数次血腥搏杀。
于果想了想,说:“你这个故事很离奇,我信不信,是我的权利,我姑且保留我的意见。但是,你告诉我你家里的那种事,我就真不能理解了。你就算是对至亲,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隐秘吧?难道只是为了拉拢我?”
仲书记笑了,笑得很坦然:“你不相信,那我只能往更深处说了。我这些话,跟至亲当然就更不能说了,可是告诉你也不是为了让我自己出丑,只不过因为想让你相信和理解我,我才不得不说。
“就像一条通往咱俩心灵的道路,要是有大石头拦路,哪怕这大石头下藏着我的隐秘,我也必须要将其搬走,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于果,我虽然不够了解你,但我也自认为,是一代枭雄,而我也很欣赏洪万朝,他也是一代枭雄,所以,他能看得出的事情,我也能看得出。
“如果只是一个黑道上的后起之秀,凭着能打能杀,智力过人,取得了一定地位,洪万朝是不可能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派他的女婿过来大力拉拢你的。还用我说得再明白点儿吗?我之所以有了现在的地位,光靠岳父是不行的,我的想象力是我引以为傲的。”
于果凝然道:“我确实还是没有理解透彻,正要请教,请说得再明白点儿吧。”
仲书记俯下身子,对于果慢吞吞地说:“人类再厉害,也是有体能和智力上的极限的,一个普通人,可能会单枪匹马在无数次一对多的群殴中完全无伤地打垮好几十个人吗?更何况你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群殴,是戴着手铐脚镣,只靠躲闪就能干倒几十个持械的警察!
“你在狮虎山能跟老虎狮子搏斗,甚至能在力量和速度上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可能吗?老虎和狮子有多厉害,老百姓不知道,生物学家不会不知道,全力一巴掌能拍倒一头牛,而让一个壮汉推动牛,都未必做得到。你这是人的力量吗?老虎没等打到你,就先被你打到,而它一下也伤不到你,这是人的速度吗?
“你在来西山风景区以一人之力,用玩具枪淘汰了好几千人,却没被击中一下。我想请问,先别说准头、力量、速度和反应,单说一个人的精力,能支撑他做完这一切吗?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