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花刚打开门,看见周金鹏带着周记诚和周记恩站在家门口,他们的手里,还提着盒饭。
看见白洛花的表情,周金鹏知道谈崩了。周金鹏出门的时候,给侯江涛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出面劝劝周斯绵,没想到侯江涛正在配合调查组调查谈话,就让白洛花来看看情况。
周金鹏本来以为,两口子吵架,有一个熟悉的朋友来规劝规劝,会有所好转,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达到目的。他本来想问问情况,碍于两个小朋友在场,不好说这些话题,眼睁睁看着白洛花走远。
周记诚见爸爸妈妈都在家,嘟囔道:“你们在家也不搞饭,盒饭好难吃。”
周记恩到底大一些,见叔叔婶婶脸色不好,不敢说话,低着头,悄悄进了卧室。
周金鹏将盒饭摆上桌,喊道:“斯绵、娟娟,吃饭!千事万事,不管饭事。有什么事,吃了饭再好好商量。”
周斯绵示意张娟娟一起吃,张娟娟却“哼”了一句,扭头进了卧室,并反锁了房门。
周金鹏见状,喊道:“记诚,去叫你妈来吃饭!”
周记诚嘟着嘴,喊:“妈妈,吃饭了!你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
张娟娟回道:“不吃了!被你爸气饱了!”
周记诚这才知道,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他盯着周斯绵问:“爸爸,你怎么又惹我妈妈生气?告诉你,气坏了我妈妈,我找你麻烦!”
周斯绵一天到晚忙,周记诚一直跟他妈妈亲一些。周斯绵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他说:“记诚,去告诉你妈,爸知道错了。”
周记诚又朝卧室喊道:“妈妈,爸爸说他知道错了,你快来吃饭。”
张娟娟回道:“记诚,我要睡觉了,你也睡一会儿,下午我送你上学。”
见张娟娟去午休了,周斯绵以为她睡一觉起来气消就会了,没事了,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想到这里,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周斯绵想错了。张娟娟送儿子上学,路上遇见了汪华建。
说是遇上,其实是汪华建专门在学校门口等她。
见到汪华建,张娟娟扭头就走,汪华建跑过来,一把拽住她:“娟娟,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天。”
张娟娟甩脱汪华建,急速赶路,汪华建又追上来,跟在她后面说:“娟娟,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张娟娟反而加快了脚步,汪华建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年,他养尊处优,又不锻炼,身体臃肿得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了。他气喘吁吁在后面喊:“娟娟,我真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你停下来,我慢慢跟你讲!”
张娟娟没好气地回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有什么好话说啊?那一年,编造周斯绵和白洛花谣言,也有你的份吧!”
汪华建突然喊道:“周斯绵停职了!他完蛋了!”
汪华建“哈哈”大笑,接着说:“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娟娟,我一定会跟他斗到底!”
犹如一记闷棍狠狠击打在张娟娟头上,她忽然懵住了,扭过头来,盯着汪华建说:“胡扯!他今天上午还在医院办公!”
“千真万确,”汪华建赌咒发誓,“我如果骗你,不得好死!”
“你怎么知道?”张娟娟狐疑地问,“他犯了什么事?”
汪华建再次拽住张娟娟,恳求她给个机会一起喝杯咖啡。张娟娟想听听他到底知道什么内情,就跟他来到附近的咖啡馆。
咖啡馆环境优雅,大厅正中摆着一架钢琴,一名风度翩翩的少年正在弹奏名曲《秋日私语》,悦耳动听的音乐,勾起了张娟娟的初恋情怀。
他要了一个包间,将外面的世界,连同悦耳的钢琴曲隔绝了。
“娟娟,市里今天派了一个调查组到你们医院,专门调查团购房垫付款的问题。”汪华建边喝咖啡边说,不时瞟瞟她的神色变化。
张娟娟惊骇不已,驳斥道:“胡说!调查组一来,就要周斯绵停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嘿嘿,”汪华建干笑两声,故作深沉道,“娟娟,你还蒙在鼓里吧!上面有人看不惯周斯绵软硬不吃的做派,早就想动他了,这次总算抓到了把柄,你说他们还会轻易放过他?”
张娟娟不信:“汪华建,你有事冲我来,当年是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不要污蔑他!他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
张娟娟想把今天上午调岗的事拿来驳斥汪华建,却又怕他讥笑,咽了下去。
汪华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娟娟,这些事医院里的人意见很大,你想啊,垫付了团购户的钱,开发商和施工方的赔偿款要不回,这个窟窿谁来补?还不是医院!医院出了这么多钱,肯定会影响职工的待遇,那些没用买房的人,肯定有意见啊。”
张娟娟这才想起,上次医院发绩效工资,只发了一半,当时的解释是要留一半做三甲复审风险金。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
她这时开始相信汪华建的话,小心地问:“你听没听说,上面准备怎样处理他?”
“最轻是免职,”汪华建夸张地说,“据说,上面已经定调了,他这个院长已经干到头了。可惜啊,可惜!”
张娟娟的心情仿佛被冰水浸泡过一般,她冷冷地盯着汪华建,说:“看到周斯绵倒霉了,你心里痛快了吧?你这种小人,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走了,不奉陪了!”
汪华建目瞪口呆。他以为把这些消息告诉张娟娟,她会后悔跟周斯绵在一起,而没有选择他。他跟在后面喊道:“娟娟,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等你回心转意。”
“滚——”张娟娟歇斯底里喊道,“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汪华建露出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半老徐娘,还挺扮翘的!”
走在路上,张娟娟觉得自己这辈子很不值,刚结婚的时候,吃尽苦头,以为周斯绵读完书了有出息了,自己可以享受夫贵妻荣的生活,谁知在他眼里,自己顶不上他的原则、底线,特别是今天,本来他都已经停职了,还阻止自己调动岗位。他这是为啥?图啥?她想不通啊!
想着想着,张娟娟就哭了起来,她蹲在路边,嘤嘤嗡嗡地哭,引得许多路人不时回头看她,还有一些无聊的人凑近了问她,她眼睛一瞪,吓得人家赶紧走开。
她想,他的心里只有工作,只有别人,唯独没有她这个当妻子的!自己的学历虽然低一点,但是工作能力、为人处世,哪一点比不上那些坐在办公室悠闲度日的人?如果自己不是周斯绵的妻子,她也许正在某一间办公室,看着电脑聊着天,嘻嘻哈哈又一天。可是,自己因为是院长的妻子,就活该当护士吗?活该吃苦受累吗?
人一旦钻进死胡同,就再也走不出来了。仿佛有一万种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离婚吧!离婚吧!这样的丈夫,要不要又有什么区别呢!
“离婚!”张娟娟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