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入校标准最严苛的顶尖院校,珈蓝学院的某些规矩制度却一直走在珈蓝帝国,乃至整个牧马平原最前沿。
其中就有一条其他院校学不会的毕业生返校规则。
学院规定,学生在达到毕业资格,并成功通过考核,被允许离校前,可以签署一份追踪报告表,期间每三个月向学院汇报一次自己近期详细的行踪数据,同时缴纳1/10学费,即可延长三个月学员资格。
类似的延长一共可以进行0次,也就是毕业后的五年内都可以保留学员身份,当然,这其中花费的财力和精力都由个人承担。
如此大费周章的好处在于,但凡对毕业后的生活感到不满,或是感慨自己无法适应如此残酷的生活,需要回校继续深造时,就有了“回家”这一选项。当然,返校也是从正经的开学季开始,从那时起就与其他学生无异。
比如当年就有位55岁才彻底毕业的学生,他频繁辗转于学员和学者的双重身份间,几乎陆陆续续读完了珈蓝的所有课程——除了因自身能力限制无法深入的以外。
后来这位先生加入了银烛会,再后来又因为渊博的学识被珈蓝邀请回学院做教授……
他就是道恩·加西亚教授。
而对广大法师学员来说,延长五年的学生资格,再于第六年时恢复学员身份,一年后再次毕业,获得崭新的0次延长机会……这已经是种常规流程了。毕竟身为珈蓝的学员,背靠这棵参天大树,所享受的福利远远超出了这笔学费包含的购买力,这怎么看都是笔相当有远见的投资。
而如此有远见,如此渴求知识的法师往往能力也很出众,校方也就不会追究这种钻空子行为,久而久之,就成了大家都懂的潜规则。
以往,珈蓝的学员们不觉得返校规则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但最近,他们明显感觉到,校园中出现生面孔的频率比以往翻了好几倍。
而且这些生面孔往往都散发着强大且自信的气息,虽然连制服都没有,却丝毫不显得另类,反而轻车熟路……
他们大都挤在塞拉芙门口。
至此,在校的学生仿佛懂了些什么……
直到8月1日,新鲜的榜单随第50期报纸出炉时,他们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群人返校的目的果然是它。
榜单上的改变肉眼可见:竞技场击杀榜单上,可怜的安茹大公被一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名字挤出了前十,就连路西安的榜首位子也只是因为时间关系得以保留,自此竞技场的前十全成了独立击杀六级魔兽的法师……
魔力灌输榜就更有趣了,第一名是一位叫薇薇安的少女,时长二十七小时……
这不仅让人看傻了眼,更一举打破了一个月前时长与房事能力相关的谣言。
榜单上风云变幻,好似一出大戏,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珈蓝的学员们也隐隐感觉到,仿佛某种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他们的生活愈发有趣了起来。
……
……
这天下午,公寓的门先后被三次敲响,沐言等待许久的生意终于上门了。
元素高塔派出的是位主祭,长相富态,面容和蔼,两只手上戴着共计四枚戒指。
沐言用感知一扫,大致弄清楚那分别代表心灵法术抵抗、元素法术抵抗、一面不知等级的触发式防御戒和解离术戒指,堪称攻防一体,一个人就是一直军团。
假如这位主祭被围攻,如果对手没有机智到封锁空间,那么他就可以施施然撕开卷轴送走自己,接着率领高塔的仲裁者反杀回来。
相较之下佣兵协会的人就寒酸多了,一个红头发的中年人,背后背着包在油布里的大剑,还披着件破斗篷,上面的坑洞看起来就像烟头烫出来的一样。
虽然如此寒酸且混搭,但沐言却很清楚,这斗篷和油布都是蓝荧水鲵的皮鞣制的,至于背后那把在感知看来宛如岩浆的大剑,多半是硫炎铁锻造,因此才需要用这两面皮来包裹,遮掩其温度。
最后是是法师协会的人。
访客是位小姑娘,比茶茶小姐还低一头,可她却戴着一顶高高的法师帽,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脸,以至于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扶一扶帽檐。
但沐言却很清楚,这是薇薇安小姐,也就是魔力灌输榜上那个坚持了7小时的怪物,即现任法师协会副会长法卡斯先生的学徒。
只是他很好奇,法师协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能把这位也派出来……
毕竟即使以游戏里的认知,那位法卡斯阁下也是个难相处的人——脾气暴躁,性急如火,关键是容易自暴自弃,整体而言是个很悲观的人。
在游戏中,这一点集中表现在他派发的任务上:他教唆玩家去驱赶洛罗夫。
没错,就是那个在法蓝城的真理广场上为平民法师答疑解惑,并施加一小时「耳目聪慧」buff的平民英雄洛罗夫。他雇佣玩家前去驱逐他,说他是加速死亡过程的报丧鸟,说他的声音宛如回荡在教堂上空的丧钟……
同时法卡斯对丽娜小姐的态度也十分糟糕,丽娜曾两度试图修缮高塔与协会的关系,都被他拒绝了,并且诋毁、诅咒她,说她是背叛与失信的混血女,生来就背负着罪孽,没必要惺惺作态。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法卡斯的特殊身份……
他是时光之主雷斯林最年幼的学徒,换句话说,格雷泽是他的师兄。
换做游戏里的夏老师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法卡斯这个人,但现在,沐言却隐约懂了。
或许在法卡斯看来,传奇的归宿有两种,一种是像他的老师雷斯林那样为真理献身,从此不再出现。而另一种,则是妥协,就如格雷泽一样,成为伊卡莉的奴仆,甚至让他的女儿都加入了高塔。
法师协会与元素高塔间关系暧昧,可即便如此,也从未有协会的法师表示自己是一个信徒,依德丽尔就成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所以他痛恨丽娜,也讨厌一切试图改变珈蓝法师生存环境的人——就是沐言这样的,他认为未来是消极的,他们这种法式注定走向毁灭,尤其是在出现了格雷泽那样的叛徒,却没有人可以审判他的情况下……
可这次法卡斯却一反常态把学徒送了过来……这到底要干什么?
沐言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暂时顾不上这些,和三人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探讨起生意来。
和他猜的没太大出入,三人都要求合作,并且明显有备而来,他们对塞拉芙的功效已经基本知道得一清二楚。
法师协会方面希望沐言为协会的非学员成员开放塞拉芙使用权限,他们会按月缴纳租金,并且双方可以在魔力灌输区展开长期合作——这伙人就很上道,知道沐言开设这个分区索求的是什么。
佣兵协会方面则希望能在学院之外修建100间月室,并想花钱雇地下城的设计者设计一系列有关佣兵冒险的副本,用来教育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费用方面好商量。
至于高塔……
这家可就牛逼多了,上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沐言阁下,你是否愿意成为女神的信徒?”
沐言当然是微笑着拒绝了,可紧接着这位主祭就拉着沐言的手,和他聊了长达半个小时高塔的教义,意思不外乎“高塔大法好,入教保平安”一类,还旁敲侧击地暗示他如果不这样做女神会不高兴云云……
女神不高兴会怎样?
说好听了叫降下神罚,说难听了就是要把你轰成渣。
开什么玩笑?
这就好比三个客人来酒馆喝酒,都觉得好喝,其中一位想买个许可,让没法进来的朋友们也来喝两杯,一位想在自家地盘上开个分店……第三位倒好,进来什么话都没讲,一两句话就要让老板拱手让出这家店,如果不然,那我们就要让上头的人对你动手了。
哈……这甚至算不上文明的抢劫。
空手套白狼也得先许诺好处,得先打空头支票不是?元素高塔到底在珈蓝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拎不清目前情况,还是成了伊卡莉的仆从后集体脑浆子过期了?还是说,在漫长的岁月中,伊卡莉的信徒们都在采用这种通俗易懂的FA战术,而且还是在毫无运营的前提下?
沐言突然有些想笑,对手表现得如此弱智,反倒让他非常不适应。
他甚至一度怀疑对方在试探自己……毕竟这种行为蠢得给人以不真实感。
低头想了想,他率先对红发剑士和薇薇安开口道:
“塞拉芙没有在外面开设分室的可能,但关于使用权限,我可以与威廉校长商量对外开放。不过介于这是学院,进入其中的佣兵或其他人员或将受到监管,法师也是如此。”
薇薇安仰起头,却不慎被帽子完全盖住了脸,不得已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手忙脚乱地抬起帽子。
“那……修建特殊传送阵怎么样?”她问。
“这就要问威廉校长了,”沐言耸耸肩:“不过……我想他是不会允许有条通往学院的‘后门’的。你也明白毕业生返校的手续是多么复杂,追踪报告表是多么严格——那可是联合阴影脚步的人在负责。”
薇薇安垂下脑袋,仿佛在思考。
“我知道你信不过佣兵,可这样严苛的身份检查会让他们感到颜面尽失。”红发剑士也略微不满。
沐言笑笑:“这时候还在乎颜面吗?如果那些年轻人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都不懂,也不愿稍加节制,我真要怀疑他们是否具有使用塞拉芙的必要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还是早点变成魔兽粪便来得好一些,你们精心培养他们干吗?”
红发剑士被他说得有些汗颜,也低下了头。
最后他看向主教。
“主祭大人。”
“我在听。”
沐言摊摊手,“如你所见,刚才我在进行的事叫做‘谈生意’,您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们可以开始‘谈生意’了吗?与之前您所说的那个‘笑话’无关。”
主祭眯起了眼睛:“年轻人,你是说……女神是个笑话?你在亵渎神明?”
“这可是您说的,与我无关。”沐言笑道。
“所以你是拒绝咯?”
“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您的好意。既然您不是来谈生意的,那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沐言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样子。
主祭也站起身,用那双睁不开的眼睛盯着沐言,仿佛要洞悉他的真正想法。
半晌,他才笑了笑,脸上的肥肉颤抖着。
“那么,祝你好运,沐言先生。”
“是的,弥娅会庇佑我。”
“但愿如此。”
主祭离开后,剩下两人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
“佣兵协会同意与您合作,沐言先生。”剑士道。
“时光塔也同意。”薇薇安伸出白皙的小手,和沐言握在一起。
“其实我更想见见那位法卡斯阁下。”沐言笑道:“听说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法卡斯老师……”饶是薇薇安也不禁低头笑了声,但紧接着她抬起头:“老师他闭关了,短期内恐怕没有机会。”
“闭关了?”
“是的,在昨天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后。”
“特殊的……客人?”
沐言突然十分好奇,这位特殊的客人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