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炫不知道自家老子的心思,他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老是跟在父亲身后,出战没他的份,做杂事都难免束手束脚,考虑甚多。
现在自己一个人当家做主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自由的感觉,可真是忒爽快!
更别提,古田城也被他如愿的接收了,他那些心腹最近一个比一个心情好,没有一个愿意在平京带着,就是一点武功不会,也跑到古田城忙着接收沐逸山遗留下来的各种好处。
今年的天气冷的早,守边的军队驻扎进关里的时间也提早了十来天,按着沐凌炫的意思,是想把林怀德留在古田城这个相对安全的后方,让他跟着彭言宁几个一起办庶务。
可林怀德本就是受了激将法跟他来的,怎可能窝在古田城里不出?
折腾了半天,最后连前线的旭虎关都没有踏足,那不是白白给人留笑柄吗?
当下就态度鲜明的提出抗议,到底还是跟着沐凌炫的大军,进驻了旭虎关。
旭虎关和后方的古田城相比,条件真的是差很多,这里是边关重地,年年都要受烽火的洗礼,因此,百姓不多,大多是做生意的商人,还有为军队服务的相关人员,剩下的,就是犯法充军到此的罪犯了。
因此,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大锅饭,若不是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跟着沐凌炫登上城头,感受到那种难以言明的沧桑,对这座耸立百年的边关涌起了巨大的归属感,林怀德真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好在,后面的日子,并不是枯燥无聊,沐凌炫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早起要去操场,亲自跟着士兵一起训练,中午就要和大将,谋士在一起讨论,研究,看今年戎狄大军的重点,会搁在那个关口上,而自家的应敌之策,又当有哪些。
整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对着屋子里的巨大沙盘演示,若是旭虎关被重点关照,该怎么排兵布阵,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若是金门关被大军压境,旭虎关要怎么在保证本关的安全下,还能派兵,对金门关施以援手。
同理,虎威关也在演练之中。
林怀德对早起的操练,兴趣并不是很大,但是对下午的沙盘演练,却十分的感兴趣。
原因无他,一场仗,换一位领军的将军,就有一种新的打法,个人有个人的主张,说是千变万化也不为过,格外的吸引人。
在这样操练,演练,重复又重复的日子里,西地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的从天际,飘落到人间。
只不过一晚上,就给旭虎关披上了一件厚重的白色棉袄,林怀德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而且这雪并没有停的意思,还在继续下着,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早早的就带着林安他们往校场去,一路上,林怀德发现,所有的人脸上都没有欢喜的意思,一个两个的神情,都是那么的凝重。
他在奇怪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思索,当想明白某些关键之处后,林怀德原本轻快的脚步,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很明显,今日那些杂役,民工和挑夫,要比往日忙碌的多,有推着独轮车的,也有挑着担子的,还有赶着驴车的,行色匆匆,看着像是要面临什么大事情一样。
到了校场,林怀德在南边的木台上,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看到沐凌炫的身影,高台上监督着士兵操练的,是白虎营的沐一鸣副将,而主将钟志强也不在台上。
沐一鸣是沐凌炫的族弟,又是沐凌炫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位对沐凌炫忠心耿耿不说,沐凌炫对他也很是看重,走哪里,都爱带着,林怀德和他碰面的机会多,早就熟悉了。
因为熟悉,所以顾忌就少,林怀德略一想,就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木台,拉着沐一鸣的胳膊,追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沐一鸣对这位头脑聪明,不怕吃苦的小郡王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心情十分糟糕,可还是耐心的解释,“郡王爷不知道,今年夏天,西地比往年的天气炎热,草原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探子的消息说,很多刚出生的牛羊,都耐不住死掉了。”
“现如今,又是这样的鹅毛大雪,等到雪停,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牛羊,戎狄一向以牛羊为食,年景这么不好,可见今年的犯边,必定是来势汹汹。”
“咱们旭虎关周边,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镇,世子爷现在已经去商议,看是不是先把百姓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林怀德纳闷的问了句,“怎么?往年都不转移吗?”
沐一鸣摇头叹息道:“唉,戎狄那边年景要是好了,冬里来咱们这里劫掠的人马,相应的就会减少很多,能过得去的人家,也不会跑这里来送死。”
“因此来的大多都是一些特别好战的部族,贪心不足的往富庶的地方去抢,对于贫穷的山村,县城,自然是不屑一顾,这样一来,不就有了针对性,那么咱们防范的范围也就好控制了。”
“可要是年景不好,没东西吃的戎狄人,就都会拿着弓箭跨上战马,到咱们这里来寻活路,这些人为了家里人能吃饱,真是无所顾忌,也没有什么严明的组织,就像那没头苍蝇似得乱撞,走到哪里就抢到那里。”
“有些偏僻地方的村落,常常会因为没被顾及到,惨被洗劫,甚至是鸡犬不留......”
林怀德听到这里,心情也十分的沉重,但还是问了句,“那么,是年景不好的时候多,还是年景好的时候多?”
林一鸣瞪眼喊道:“肯定是好年景多啊!”
“要总是这样的坏年景,咱们西地有多少健硕的儿郎,也不够到前线填命的呀!”
说到这里,他很是自豪的说了句,“您也是京城人,难道不知道,咱们西地已经接连五年,都没有让朝廷增兵了!”
没有增兵,也就意味着没有消耗,想来宝泰帝为什么对沐家一直采取怀柔手段,从来没有太过逼迫过,大约也是因为沐德邤格外的知情识趣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