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珊被自家表妹一提醒,也瞬间回过了神,憋着气说了句,“我去更衣。”
蓝佳音不放心想要跟着,却见柳红珊也不回头,随意的摆了摆手,却是不让她跟的意思。
蓝佳音暗悔自己好好的,怎么就说了那么一句触动情怀的话来?
一时间,闷闷的坐着,倒是没发现,一张八仙桌上,到这会便已经剩下她自己个儿一人了。
“蓝五小姐,我家老夫人坐的闷了,想让您陪着去外间走两步,散散。”突地,一管子黄鹂般的声音,在蓝佳音的耳边响起。
她蹙着眉头,顺着这秀丽丫鬟的手往门口一看,被丫鬟,妈妈簇拥在中间刚出门那位贵夫人,不是梁老夫人又是哪一位?
蓝佳音腕子上顿时就觉得有些烫,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含笑道:“梁老夫人有情,是小女的福气,还请姐姐头前带路。”
那丫鬟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竟是受了这般的礼遇,转而笑的如春花怒放,顺势掺着蓝佳音的胳膊,巧笑嫣然的说,“婢子名唤巧雯,当不起五小姐一声姐姐,您就喊婢子的名字便是。”
蓝佳音顺势起了身,顺手就把腰上的金线香囊摘了下来,“巧雯,不知你在老夫人身边,是伺候什么的?”
说着话,这香囊就妥妥的到了巧雯的腰间。
巧雯掩嘴一笑,“婢子谢五小姐的赏,刚才您给我们家老夫人行大礼的时候,婢子就觉着您这个‘花团锦簇’绣的着实活灵活现,这会也就不推辞啦。”
说着还退开行了个福礼,这才又上前掺了蓝佳音往外走,“婢子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像婢子这样的,一共有四个,咱们姐几个都是巧字辈的。”
“婢子的娘亲,就是老夫人原先的大丫鬟,婢子打小跟着娘亲,学些家传手艺,因着擅长药膳,所以管着膳食这摊子琐碎事。”
“这不,因着老夫人体内的风湿重,不敢乱吃性凉的东西,婢子这常年在家的,才能得了您的好彩头,倒是有幸的很。”
蓝佳音生就了,就爱这些嘴巧性直的丫鬟,但见她嘴皮子利索,说话还条理清晰,大觉这又是一个锦纹,翠环般的人物。
刚才还觉得将蓝佳雨的香囊送人,以后不能再带着气她,有点小遗憾,现在觉着送了也就送了,换来个好人缘,也不亏。
“巧雯,我瞧着你很是投眼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蓝佳音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就是奇怪,这厅里的小姐,没有二十位,也有十八位,怎么梁老妇人就选了我作陪呢?”
巧雯刚得了好处,这会也正欢喜着,自然是有问有答,“五小姐莫多想,您瞧着婢子合眼缘,我们家老夫人瞧着您也和眼缘,这会请您出去,必是好事情,您只管跟着婢子走就是了。”
一行人说笑着出了厅门,远远的,就瞧见梁老夫人也没走太远,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看盆景,听鸟鸣呢。
走到跟前,蓝佳音屈膝行礼,“老夫人好,音姐儿给您请安了。”
梁老夫人笑眯眯的伸手虚扶,亲热的说,“好孩子,快起来,老身刚才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亲近,不把你叫来陪着说几句话,全身都不得舒坦,来,咱娘俩在附近走走。”
蓝佳音面上笑的灿烂,主动的掺了老夫人特意留给她的右臂,心里却忍不住的想,“咱们都住在京城,一年下来,少说也得见个两三回,先前怎么不见您老人家说瞧着我亲近啊?”
脚底下,却是不是控制的,将人往庆和院右手边的竹海引去。
那里除了大片的竹林,还有一个八角亭,空气好,景色佳不说,最主要还能方便老人家坐着说话,起码腿不会酸。
到了地界,梁老夫人和蓝佳音并肩站在亭外赏景,身后的丫鬟妈妈,都赶紧麻利的进去,铺垫子的铺垫子,放茶点的放茶点。
只一眨眼的功夫,刚还光秃秃的亭子里,就焕然一新,不光石桌,石凳上铺了坐垫桌布,还多了八样茶点和和一套阗白玉茶盏。
石桌的正中间,还摆着一个小巧的细白瓷螺珠瓶,里面插着的那束花,看着很是眼熟,锦纹在小主子耳边轻语,“路边。”
蓝佳音这才心中一亮,想到这几只花儿,正是刚才路过的那一簇玫瑰花的色儿,应是顺手采了来的。
至此,她对于梁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算是服气了,只是,有个这样行事周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娘,怎么梁文玉偏是在内务上应付不来?
后来要不是蓝佳音给她出谋划策,沐大公子的亲娘,这块扔不掉,撕不下的牛皮膏药,梁文玉还真是不能那么顺当的给处置掉呢。
亭子里收拾妥当,梁老妇人便拉着蓝佳音进去坐,老人家也不着急说话,先是慢慢的将外间的景色瞧了一圈。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清幽又僻静,比正厅的喧嚷热闹,强过百倍去,刚才你外祖母还说,午宴就开在正厅,还是老身劝了句,她才让你大舅母将宴席挪到碧珠湖边的观景台。”
“那里到底视野开阔,瞧着美景,用着美食,也才能更惬意些不是?”
这做派,这想法,难怪能养出梁巧倩那样才貌双全的孙女儿。
“哎呀,糟了,这位该不会是给自家孙女儿找回场子的吧?”蓝佳音想到梁巧倩的那一瞬间,心里登时涌上一个念头。
她上次虽然将梁巧倩应付过去了,但眼前的可是梁家的老封君,自己个儿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人家活的长,更没人家见识得多。
要非说有什么能比过的,那就是蓝佳音吃苦受罪比人家多十好几倍!
心里一虚,蓝佳音的眼神就有点发飘,隐隐约约听见自己回了句,“那是,在湖边摆宴,地界宽敞,空气也好,起码不用闻那刺鼻的脂粉味。”
梁老夫人闻言不禁一笑,微微前倾身子,仔细的瞧了她几眼,才讶道:“刚才巧月说,老身还不大信,原来,你还真的没有用脂粉啊。”
蓝佳音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跑神了,脸上一热,垂头道:“小女祖母新丧,按理来说,今日都不该来赴宴的,奈何离京在即,总不能伤了外祖母和外祖父的一片心,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如此境地下,又怎能还涂脂抹粉的,惹人笑话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