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珠,你让铃铛这就往我娘那里去一趟。”蓝佳音看完后,反手就将手中的宣纸,倒扣在面前的案几上,沉声吩咐道:“让她把小厨房才做好的奶香莲蓉糕送些过去,就说是咱们才想出来的新花样,请娘亲尝尝味道如何,要是她吃着觉着味儿不错,那明儿个就让小厨房多做些,好给侄儿侄女们都送些去。”
锦珠应声而去,心知,这是要探看上房的动静了,想想也知道,就现在的府衙,满打满算,主子也超不过十个人,其中一半还都是小孩子呢,小孩子家家的,又能吃得了多少点心?
铃铛本就是做惯了这些的,压根不用锦珠多叮嘱什么,知道自己送的点心乃是挡箭牌,主要还是瞧瞧大夫人那边,可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
铃铛这么一走,蓝佳音的心思明显就跟着跑了,手上倒是拿着针线,托着绣花绷子,可半天也不见动一针,就盯着抹额直愣愣的看,眼神还有些发虚,神色也是一会喜,一会愁的变幻不定。
看的锦珠心里一阵子发毛,眼神过来过去的在那几张不起眼的纸上看,奈何人家蓝佳音是扣着放的,她再能也没有透视眼,就算看一万年,也还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这丫头天生是个直脾气,开口就想直截了当的问自家主子,到底纸上都写的啥,自家未来姑爷可还安然无恙?
却被眼亮的锦络用话给拦住了,“锦珠,过来帮我看看,这鞋底子怎么不好扎了?”
锦珠闻言一愣,心道:“不好扎,还不是锥子不利了?你拿出去让婆子帮着磨一磨不完了,喊我做什么?”
“难不成还让我去给你磨么?”
但一看那锦络笑盈盈的模样,锦珠觉得这话又说不出口来,只得先把问话的心思放下,不情不愿的挪到锦络身边,帮着她看那锥洞的物件,是不是用钝了?
锦络熟知她的脾气,专把话题往鞋面上绣什么花,花上镶锦穗绣球,还是明珠宝石上引,她手上这双绣花鞋,是给蓝佳音过年准备的,浅粉色的面儿,嫩绿的莲叶托着泛红的莲花苞,水灵灵,活生生的,甭提多好看了。
锦珠就爱这种漂亮的东西,闻言顿时上心不已,和锦络并肩坐着,你言我一语的商量起来,倒是把想要问自家小姐话的事儿,给生生错过去了。
锦纹冷眼看着,暗暗发笑,还别说,自家小姐身边三个大丫鬟,锦珠是奶姐妹,情分上就和众人不同,和主子更为亲近一些。
而锦络虽没有这么个便宜好占,可她有眼色,知情识趣,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又肯在小姐身上花心思,最是个做事周全的全乎人。
至于锦纹自己,经了一场大难后,也算是傻丫头开了窍了,很是知道些眉高眼低,现在蓝佳音对她和锦络锦珠,色色都是一样的,她承这份情,也是一心要伺候主子到老的。
可要是想在小姐身边伺候到老,要么是做个不嫁人的老姑娘,要么就是嫁了人,再回到小姐身边做管事妈妈。
若是几个月前,锦纹这心里还没回过来劲儿,心灰意冷的,肯定选前一条路走。
但现如今,主子对她真心好,身边的姐妹也都对她处处照顾,变冷变硬的心,似乎又一点点的回了温,貌似又还是向往自己未来生活的。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到底是嫁给蓝家人,还是沐家人呢?
嫁给蓝家的仆役,那就得必须保证锦纹所嫁之人,将来会成为蓝佳音的配房人选,要是嫁给沐家的人.......
“唉,这样有这样的不好,那样有那样的不便宜。”锦纹暗自腹诽,“要不然,干脆找个小姐心情好的日子,避开人问问她的意思吧。”
“到时候,小姐觉得怎么做好,我就怎么做好了,也省的还要这样的烦心!”
锦纹这里一件大事,刚刚拿定主意,就听得门外的小丫鬟惊喜的扬声问话,“呦,这大冷天的,红枫姐姐怎么还亲自来了?”
一听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了,头挨着头,说的正热闹的锦珠锦络,赶紧就放下手里捣鼓的东西,双双到外间去迎人。
不一会,穿着浅紫镶白兔毛棉袄的红枫,抱着银鎏铜牡丹花的手炉进了门,这位是蓝大夫人跟前的大丫鬟,还是蓝佳音外祖母亲自赏的人,身份特殊,就算是蓝佳音也不敢慢待,赶紧趿着鞋,亲手将请安的人给扶了起来。
“小姐,是胡妈妈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宣平侯府的元小姐过府了,她说天太冷,就不让请您过去,她给咱家夫人请过安,直接往您院子里来也就是了。”红枫这是过来给自家小姐通个气,好让蓝佳音有个应对的时间。
蓝佳音闻言笑了,“就这么大个事儿,随便让谁过来传个话不完了?怎么还非得让姐姐亲自来一趟?”
红枫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嗨,是我在屋里呆的久了,觉着闷得慌,来跟您传话,这不还能顺道出来转一圈吗?”
她到底是个武丫鬟,性子爽朗,不比墨画她们这些打小就被教导的丫鬟们耐得住性子,蓝大夫人对她也格外优待,因此大刘妈妈她们对红枫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开心罢了。
沐冰元可是宣平侯府的长孙小姐,身份尊贵着呢,屈尊降贵的来探望蓝佳音已是难得,怎么也不能怠慢了贵客,蓝佳音也不敢和红枫多聊。
随着蔡妈妈的几声吩咐,西次间里立刻就忙乎起来,收拾针头线脑的,赶着去小厨房收拾点心,果品的,还有留在屋里整理床单靠枕的。
蓝佳音让人装了一匣子红枫爱吃的点心,算是对她跑这么一趟的谢礼,再又吩咐锦珠,“去让粉蝶过来沏茶,泡了金雀舌来便是。”
蓝大夫人疼女儿,因此可心阁里的人手从来都是只多不少,三下五除二的,里里外外也就收拾妥当了,玉色的绣兰花靠枕摆的整整齐齐,炕上的珊瑚绒床单也铺的平平整整,一个皱褶都难找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