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怕会刺激到景帝,方才醒过味来她已经匆忙的换上了陆贤妃给她的那件衣裳,只就她当前的样子上看却是猜测不出方才这屋子的光景会是何等香艳。
景帝被她骤然一扑,也是愣了下,回过神来见她泪光莹莹的一张脸,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情愫翻卷,也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嫌恶。
秦苏将他眼中这般变化莫测的情绪看在眼里,心头突然一跳,下一刻景帝已经越过她去,径自走进屋内。
“快,快给皇上看座!”陆贤妃急忙吩咐道,秦苏手上抓着景帝的袍角不及放开,被他在行动间略一拖拽就狼狈的跌在地上。
两个宫女急忙搬了凳子过去,景帝一屁股坐下去,冷肃暗沉的声音就随之飘出来:“管海盛,你还等什么?马上叫了人进来,把这院子里,除了主子以外的所有人,立刻杖毙!”
皇室的颜面容不得这般践踏,但是包括秦苏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进门会连一句话都不问,就这样杀伐决断的下了命令。
整个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君王冷若冰霜的面孔。
“皇上——”陆贤妃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也就是她这一声惊呼起了个头儿,短暂的沉寂之后,这院子里二十来个奴才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齐齐跪伏在地哭天抢地的喊冤,磕头如捣蒜。
“皇上,皇上,奴婢/奴才冤枉啊!”
“皇上饶命,奴才们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您开恩,开恩啊!”
哭喊声此起彼伏,就连管海盛都有些发愣,不知何去何从。
景帝闭了下眼,重新睁开眼时目光便更加冷酷和冰冷的重复道:“还等什么?全部拖下去!”
这样的话他说一遍可以是一时的气话,但这样声色俱厉的重复二遍——
那便是实打实的圣旨,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来人呐,取家伙来,把大门关上,将这些奴才立刻杖毙!”管海盛不再迟疑,快步走到门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拂尘一甩。
几乎是在同时,门外四十多个侍卫就抱着板子鱼贯而入。
大门被合上,那沉重的关门声仿佛擦在每个人的心上,眼见着侍卫们已经冲进来四下拿人,陆贤妃却是慌了——
要知道,这是嘉和宫,整个院子内外除了萧文皇后刚刚带来的两个宫女和李嬷嬷,其余的可都是她嘉和宫的人!
在这宫里,如果不能自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替自己效力,必将举步维艰,这些人当中几乎囊括了她在宫中这么些年来一手培植出来的所有的力量和心腹,花费了她许多的心血和钱财,怎么可以全部折在这里?
“皇上,皇上饶命啊!”黄嬷嬷惊慌失措之下惨痛的惊叫声仿若在心尖上划过一般,陆贤妃脸色一白,脚下踉跄着后退半步,回过神来急忙一个转身扑过去死死抱住她,挡开那两个意图带走黄嬷嬷的侍卫。
“皇上,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即使平时再怎么端庄娴静,陆贤妃也终于还是失态,惊慌失措的跪在了景帝面前,大声道:“黄嬷嬷是臣妾的乳母,服侍臣妾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今日之事,实在不是这些奴才的错啊,皇上您是明君,您明察秋毫是最公正不过的了,怎能就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的处置了臣妾宫中的人?”
犯错的人是秦苏和蓝玉华两个,凭什么到最后却要她嘉和宫的人来埋单?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陆贤妃的表情急切而恐惧,景帝阴测测的看着她,嘴角肌肉抖动,讽刺至极。
在场的奴才也包括萧文皇后的乳母李嬷嬷和两个随行的下等宫女,景帝定下的灭口名单,自然也包括他们。
其实就在方才陆贤妃开口之前,萧文皇后也是着了慌,这会儿本欲同陆贤妃统一战线,却在触及景帝眼中阴冷的神色时退了一步——
这二十余年的夫妻,她太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气,这个时候正是他急怒攻心的时候,他说杀谁,就一定是要杀谁的,绝对不容改变。
可李嬷嬷毕竟是她的乳母,就如同陆贤妃的心思一样,她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萧文皇后飞快的权衡之下,趁着景帝和陆贤妃较劲之时不动声色的往门边挪了一步,对管海盛低声吩咐道:“快去让人请了长公主过来!”
她本来是想让管海盛去请梁太后,但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梁太后与景帝都在表面上演戏,即使找了梁太后来压下此事,景帝暂且动不得梁太后就会将矛头指向自己,权衡之下就改了主意。
景帝这般大开杀机的确不是个好兆头,管海盛本来也在嘀咕,这会儿得了萧文皇后的吩咐也是眼前一亮,暗暗点头,就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对自己的徒弟小井子咬了两下耳朵。
小井子人长的小,又机灵,这便趁着院子里头乱,摸开门缝钻了出去。
屋子里景帝嘴角带了丝冷蔑的笑意一动不动的看着陆贤妃,半晌才道:“爱妃你封号贤妃,你便是这般的贤良淑德吗?我皇室的颜面,还抵不过你几个奴才的性命?”
陆贤妃一窒,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忤逆他的意思,还是勉强收摄心神做出从容不迫的样子挺直了脊背跪在他面前道:“皇上,您容臣妾说两句话,臣妾这也并不是单为着一己之私,俗话不是有说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吗?您杀了他们也未必就能彻底将此事压住。说来当时也是臣妾大意了没有料到此间情况,我宫里的这些奴才们倒是好拿捏,只要皇上您网开一面,臣妾保证他们不会乱说话,关于今日之事一定会捂严了,绝不会传扬出去。”
“你保证,嘴巴长在他们各自的鼻子底下,你要如何保证?”景帝冷笑一声,却是不肯罢休,目色一厉再度抬头看向门口的管海盛道:“管海盛!”
管海盛现下为难,悄悄侧目去看了下萧文皇后一眼,但见对方一脸焦灼对自己拼命的使眼色,权衡之下竟也违逆着景帝的意思劝道:“陛下,其实贤妃娘娘这话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这些下人死不足惜,可是这事情却未必就能瞒得住啊!老奴方才也已经详细问过了,当时大家都是恐着公主受惊,一并冲将进来的还有十多名禁卫军来着,您看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