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抿唇而笑,满不在乎的模样:“那是羽表兄君子谦谦不同我一介女流争锋罢了。”
萧羽不以为然冷哼一声,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道:“说什么为了我的功名前程,不过是因为大房家里的靠不住,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把我推出来,将来好为宣王在大位之争上铺路。”
“只是同样的话说的动听些总会让人比较容易受用不是吗?”她所做的一切本来就全部都是为了秦宣,所以面对萧羽的冷嘲热讽秦菁也并不否认,她只是神色泰然目光沉静的看着他,字字铿然道:“而且宣儿的路每一步我都会为他铺好,不需要拿咱们自己人做垫脚石,今天我找你只是想多一道屏障而已。”
他不在萧澄昱面前刻意服软,也从不肯回京城省亲,说到底这些年来萧羽心里憎恨的一直都是萧衍当年的际遇,在他杀身成仁的背后却换来这样凄凉的收场,难道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有了自己父亲的前车之鉴,想必如今的萧羽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国之君的承诺尤不靠谱,秦菁的所谓保证又有多少意义?
只是他仍然会因为这个表妹不可一世的高傲而动容,不为他们之间那点薄弱的血缘关系,而是因为—
他从这女子凛冽的眸光里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的意气风发,她的冷漠孤傲,甚至于她咄咄逼人的诘问。
“自信虽然是件好事,但话却不可一次说的太满。”秦菁不过是个女子而已,萧羽深深的震撼于她身上由内而外迸发出来的这种气魄与威势,不觉得出言提醒。
“我既然敢说,就是有把握。”秦菁不以为然的扬眉轻笑,没有半分惧意:“如何?羽表兄可有兴致同我们分这一杯羹?只要你点头,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待我回京之后自然有办法名正言顺的把那二十万兵权交到你的手上,即便是外祖母也无话可说。”
唯一名正言顺的方法就是让景帝直接开口,可是就目前的状况来来看,景帝却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意的,可是看这个丫头的表情又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萧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最后还是避重就轻的绕开了那个话题,一针见血道,“说白了你不过就是需要有个能听你话的人替你占着那二十万兵权,可以随时听你调配,为你出力。我可以做你的这颗棋子,只是这一切对我而言又会有什么样实质性的好处呢?”
跟生意人谈生意的确是件费脑筋的事,秦菁无奈的摇头,眼中却是难掩的笑意弥漫:“羽表兄何必在我面前来扮善男信女?你会是那种任人摆布信手揉捏的人吗?说的明白了,我们之间就是合作关系而已,至于你所谓的好处么——我说过,封侯拜相!而且你还会是一朝天子的亲舅舅,这一点是事实!”
萧文皇后虽然也是严氏所出,但萧家的那些子孙却没有一个是真正能够拿得上台面的,将来若是秦宣真能的登基为帝,他身边势必需要一个与他荣辱与共的得力臣下辅佐,现在算来在他的直系亲属之中也唯有萧羽有这个能力。
秦菁的这些话已经算是个稳妥的保证了,萧羽却不急着表态,只是似笑非笑的敲着桌子权衡利害。
“此事性命攸关毕竟不同儿戏,羽表兄你有所疑虑也属正常,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秦菁见他如此就知道他是需要时间再考虑,于是主动退让的站起身来,告辞道:“暂时我不会离开这里,成与不成——我等着表兄你考虑的结果!”
这一次的谈话的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只从过程上看倒也还算愉快。
萧羽亲自把秦菁送到门口,面上始终保持着那个若即若离的疏远笑容,一直到秦菁乘坐的马车拐出巷子都不曾有半分改变,只对近身的侍从李简吩咐了一句“关门吧”就径自转身率先一步进了院子。
“是!”李简应声道,还是若有所思的往街角又看了一眼这才挥挥手示意门童把大门关上。
萧羽回到书房,李简随后也跟了进来。
他是萧羽的心腹,而且武功不俗,在萧羽身边已有七年,忠心耿耿,萧羽旗下所有隐藏的暗卫都以他马首是瞻,所以堪称左膀右臂一类的人物。
萧羽靠在在案后的铁梨木太师椅上,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才抬头看了李简一眼道,“吩咐下去,把安排在他们住处附近的人都撤回来吧!”
萧羽对萧家人的态度一直很冷漠,对于秦菁此行本来也是抱以反感的,不曾才与这个荣安长公主见了一面,就已经动摇。
“是!”李简拱手应道,想了想还是不能放心,于是大着胆子试着开口道,“公子您是不是已经决意同荣安长公主合作了?”
“难道你觉得不妥吗?”萧羽手指轻叩在椅背上,神态慢慢散漫下来,却是不答反问。
二十万兵权是个不小的诱惑,相对于一个永远都只能在暗处控盘的商贾之人,萧羽会动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一旦搅和进皇室的争斗当中,只怕后面的事情就会变得愈发复杂,万一两边协调不好进而影响了他们谋划多年的大事,就得不偿失了。
李简知道,这些道理既然自己能的明白,萧羽更是清楚,而他现在视而不见,无非就是刻意忽略掉这层关系,这个荣安公主真是手段了得。谁都知道当年二老爷的事早就成了公子的心病,这会儿秦菁上门却是处处拿这个说事儿,萧羽要是不能被说动才是怪事,可是宣王连太子之位都丢了——
这事儿掺和进去能靠谱吗?
李简心中腹议,脸上却是神色凝重道,“公子,前段时间朝中闹的很凶,而且我们的线报也不会有错,太子他分明——”
“蠢!”不想他话音未落萧羽的目光已经忽的冷凝下来。
李简一惊,忙是单膝跪伏下去告罪道:“属下愚钝!”
萧羽冷嗤一声,并不对他过于苛责,只是仰面看着头顶的房梁出神,良久之后才沉吟着呼出一口气道:“你看这丫头今天的神气像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