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可否认,雪铃这丫头的攻心之术的确是上乘之作。
成渝公主一个扑空,看着里面平整干净的床铺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完全没有注意,身后曾氏等人诧异而窘迫的目光。
她这个样子,很容易便会再中了别人同样的圈套。
秦菁远远看着她的侧脸冷笑一声,讽刺道,“灵歌,你过去把床帐卸了柜子打开,帮着成渝公主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好好查查,可别是大驸马醉酒不晓得睡在床上,摸到哪个角落里给闷着。”
她这话说的着实不留情面,正因为完全不见怒意,反而让那种嘲讽的意思更浓厚。
成渝公主闻言,像是被人猛地一巴掌抽在脸上,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愚蠢的举动。
她怀疑秦菁本来是没有什么的,可是,她同时也怀疑了吴子川!
整个帝京,乃至于整个西楚,所有人都将她和吴子川之间的这段姻缘传为佳话,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
成渝公主如遭雷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更没想到的是灵歌竟然真的听了秦菁指派,不由分说闯进内屋,床底下,柜子里,连带着桌上存放零散物件的丁点儿大的小木匣子都一并掀了个天翻地覆。
不过瞬间,好端端一个屋子已经面目全非,一片凌乱。
“成渝公主,可看仔细了?”灵歌道,唇角亦是和秦菁一样带了丝冷笑,“如果公主还是觉得不放心,奴婢可以帮您把屋顶也卸下来,仔细的瞧瞧,保不准驸马醉酒之后爬上去纳凉了!”
成渝公主指甲掐着掌心,脸上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半晌,才像是醒过味来——
她为什么要怀疑吴子川,为什么要怀疑和自己情深意笃的夫君?
她本来就不是蠢人,这会儿再被秦菁主仆二人冷嘲热讽的一激,马上就拐过弯来,自己这是被人误导了。
一个箭步冲回去,成渝公主扬手给了雪铃两个耳光。
她素来自恃身份,端庄得体,亲自动手教训奴才这还是第一次,而且下手极狠,雪铃脸上顿时就呈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你不是说驸马在屋里吗?人呢?”成渝公主怒不可遏的一挥手,“来人,给我抬板子进来,把这个巧言令色倒弄是非的贱婢给我往死里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是,公主!”
院子里有小厮一路小跑着下去抬板子,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上前,一左一右架了雪铃就走。
“公主!”雪铃惊吓之余惶恐大叫,大力推开两人,扑在成渝公主脚下去抱她的腿,“公主,奴婢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啊,奴婢跟在你身边多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奴婢的为人您也是知道的啊。试问,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奴婢怎么敢胡乱攀咬府上的贵人?而且——而且——”
她说着又满腹委屈的扭头去看秦菁,“奴婢和荣安长公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拿这种事出来嚼舌头?我走的时候驸马就在这里,是真的。”
“本宫现在就只问一句——你说驸马他人在这里,那他人呢?”成渝公主不为所动,事实上她一旦明白过来,也是个坚韧而强悍的性格,不会轻易被花言巧语所惑。
她再度挥挥手,示意仆妇们把雪铃拖下去。
雪铃狗急跳墙,抱着她的腿死活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声哭喊,“公主,公主您信我,您要相信奴婢啊。至于驸马去了哪里,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走后,是荣安公主在这院子里,啊——还——”
她说着,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扭头看向一直靠在门边,连存在感几乎都找不到的广泰公主。
广泰公主碰见她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的情绪,仓皇就要后退,奈何她彼时已经抵在了门框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可以避让。
她不必像雪铃那样孤注一掷的盲目,明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把握了,怎么也不愿意再往里跳。
“还有什么?”秦菁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没等雪铃开口就抢先一步反问道,“你是不是还要说,广泰公主当时也在这院里,她也可以证明大驸马曾经来过?还和本宫单独在这屋子里呆过?”
雪铃的确是想这样说的,但此时先机被人骤然占去,却是一时哑然,噎在了那里。
秦菁淡然微笑,走过去在广泰公主面前站定,款款说道,“那么广泰,就由你来说吧。你与成渝公主是亲姐妹,想必是不会偏帮着本宫这个外人来欺瞒她的。”
吴子川不在这里,而且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我——我——”广泰公主的神情有些怯怯的,紧紧贴靠在身后的门框上。
若换在寻常时候,她未必就会这么没定力,但是自从认清血泊里倒着的那人是常海林时,她却是已经六神无主。
此时此刻,她当真是巴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断不想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去指证谁。
见她犹豫,曾氏也终于忍不住的走上前来,焦急道,“广泰,有你皇姐和嫂嫂在这里,自家人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你倒是给句明白话,也让你皇姐安心啊。”
她倒是压根就没往歪处想,吴子川虽然多才,但楚奕她也熟悉,而且二皇子私底下常和她讨论朝中形势,对于秦菁是什么样的人,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当初秦菁可是连楚风都看不上眼,谁信她现在会以一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无缘无故跑到人家公主府上和驸马厮混?
雪铃尚且还带着殷切的期盼定定的等着广泰公主的统一战线。
广泰公主咬着下唇勉强定了定神,最后便是垂下眼睛,轻声道,“我一直都在隔壁的厢房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
事实上当时小厮扶着吴子川进来时候的动静她听到了,后来雪铃引着秦菁进来又故意提高了嗓门吆喝给她知道,但现在问题是捉奸没能拿双,她还能说什么?
“我就说嘛!”曾氏如释重负的抚着胸口出一口气,抬脚踹了雪铃一下,冷着脸道,“成渝,不是我做嫂嫂的说你,你也就是平日里脾气太好,身边的人也不知道管制的严厉一些,才让这些个欺上瞒下不识好歹的小贱人近了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