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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十五章 撞线

猎明 青铜人头 7562 2024-11-16 05:57

  平原开始起伏,这里是湖北北部,再走几十里就可是桐柏山区。

  路边的水田也少了起来,远出是一片片茂密的松林。

  已经是傍晚时光,雪更密。阴霾的天光中只剩鹅毛般的轻絮随风而起,将逐渐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世界只剩黑白两色,白色的雪景,黑色的树林。

  一只松鸡从雪窝子里钻出来,小心地伸着脑袋,然后用脚扒拉了一下雪地,试图找到一点可以果腹的食物。

  正在这个时候,一片海潮般的喧哗声传来。

  松鸡猛地跃去,扑棱着翅膀在空中滑翔。

  “砰!”

  枪声响起。

  那只灰仆仆的扁毛畜生更惊,一头冲进松林中,再也看不见了。大团的积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如雨似霖。

  林小满懊恼地收起长枪,麻利地插进马脖子旁边的枪套里,“还是打不准呀!”不知怎么的,他最近看东西总觉得目标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慢。这样的后果是,他的枪法越来越好,已经快赶上黄洪黄大牛将军了。这也是他今天早晨能够两枪狙杀任光荣亲兵的缘故。

  可是,这打枪,有的时候运气还是非常重要的。新式火枪虽然威力、射程和准头比起大明工部制造的水货不知道好上多少,但射击时还得全靠感觉和运气。

  他想,回陈留后是不是找何长顺定做一支长枪,看他能不能把准头和威力再加强一些。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一点奢望,以他的级别只怕连何长顺的面都见不着。

  “谁他妈开的枪,引来敌人怎么办?”一个曹军军官有气无力地喝骂起来,在骂人的同时,他还小心地看了看远方,在确认没有追兵的同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而林小满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策马轻快地朝前跑去。他是高、曹联军的斥候,负责在前面探路,这一整天他已经换了五匹马,直跑得浑身都是大汗。

  虽然身材单薄,可从背影看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精悍。

  看到林小满骄傲的背影,那军官正要发怒,身边的亲兵扯了扯他的袖子,“将军,这家伙手狠得很,惹不起。”

  一想到林小满早上狙杀两骑的决绝,小军官有些泄气,“走吧,妈的,高原的人精力怎么这么旺盛,这么跑都跑不死!”

  士兵苍白的脸上全是绝望,他伸出已经露出光脚丫子的破布鞋:“人家吃啥,我们吃啥;人家穿啥,我们穿啥?没得比。”那双脚上全是冻疮,烂得露出红色的死肉。

  “都是一样当兵,我们这兵当得还真是……”

  “这南方的冬天怎么比北方还冷呀……”

  二人都不说话了,相互靠着旁边的松树上邪气。

  雪一阵阵落下,不片刻便落了两人一头一脸。

  “起来走了!”军官强忍着浑身的酸疼站起身来,推了士兵一把。

  那士兵却直挺挺地保持着蜷曲的肢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又死了一个,我操!”军官悲怆地叫了一声,“谁来帮帮忙?”

  可身边的人却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向前走,没一个人停下。

  军官捧起一把积雪盖在死者的脸上,面上突然有冰凉的眼泪滚落。

  “士兵,你还能走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高鼻深目的泰西人。他批着一件黑色羊毛大氅,牵着一头大青骡子,“给你。”

  一块带着体温的面饼递到他面前。

  “操……谢了!”军官一把抢过面饼就往嘴里塞。

  “不不不,先生,你应该感谢上帝,请跟我念。”泰西人微笑着说:“感谢主,赐我食,予我力……”

  军官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把骡子给我,我就感谢你的主。”

  “给你。”泰西人李方西将疆绳递到军官手里,“上帝会保佑你的。”

  “你这人是不是傻子?”军官抓了抓头:“好吧,我感谢你的上帝。”

  ……

  脚步声和马蹄声如同破堤而出的洪流,不断地朝前涌去。所有的人已经都得麻木了。

  陈留军和曹军已经彻底地搅在一起了,大家相互扶持着,拖拽着,朝前飞奔。刚开始的时候,陈留军还有单独的队型,甚至还精神地唱起了军歌。可曹操军实在太忙,无奈之下,高原只得命令部下同他们混编在一起,帮他们一把。

  如果不出意外,李岩的骑兵也已经在去平靖关的路上。自己若抛弃曹军,快马轻车,抢先一步进入平靖关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如此一来,他就师出无名,甚至还背上一个临阵脱逃的恶名。这样做的后果非常严重,湖北的几十万闯军自然会来围剿,而河南的闯军守备部队也会南下夹击。到那时候,虽然可以据守平靖关天险,可自己这点人马又能守多久?

  最好的法子还是带着曹军一起走,自己也可以借着讨吉圭的名义裹在其中一路回河南----咱这是在讨伐叛军,叛军去河南,咱自然也要跟到河南去。-----谁也不会有话说。

  曹军不管是训练程度、身体都比不上高原军,一走起来自然是慢得厉害。再加上曹军中又有大量的伤兵,如此高速地行军,如此恶劣的天气,不断有伤病员倒在雪地上,却没有人有力气去将他们扶起来。

  “走,快走,快走!”不管有人大喊,为了更好地控制部队,高原将骑兵军官全部分派下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掌握住曹军。

  吉圭本来对高原这手非常忌惮,如此一来,自己这剩余的三千来人可都归高原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必须彻底依仗陈留军,若是惹恼了这个高蛮子,他蛮劲一发作,带兵自己去了。只怕自己这支军队就彻底地被闯军给抹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所以,当曹军军官们纷纷跑到吉圭面前时,吉军师只说了一句,“如果高原要吃掉你们,也是运气,跟着他,总比跟着我这个废物强呀!”说到这里,吉圭流下了热泪。

  好在高原并没有心思收编这支溃兵,他只是纯粹想让曹军走得快些。

  所有的人都在步行,马匹全部用来驮运伤员和物资。为了轻装,高原本就将所有的重甲都扔掉了,可走了一天下来,发觉身上的东西还是很多,于是开始扔武器,扔被褥。一声令下,曹军所有士兵都扔掉了手中的刀枪,只剩一双空手。

  至于火枪,那时断断不可抛弃的。这玩意实在太贵,再说,丢了也没地方买去。

  高原军接管曹军之后,所有骑兵同时下马,同士兵们一起步行,而将马匹全部让给伤兵和实在走不动的人。有了他们以身作则,曹军的骚动也平静下来,速度也提了起来。

  可就这样,还是有人支撑不住,不断有人倒下、死去。

  有的曹军走了一整天,实在走不动了,最后被陈留军扔在马上,本以为可以缓一口气,可这一缓就睡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看着身后倒下的尸体,吉圭已经没有了悲伤的力气。

  他的军队本还剩三千八百人,其中伤员六百。走了一整天,六百伤员只活下了一百二十个。除了死去的,没受伤的士兵也有一百多人掉队。到现在,这支军队只剩下三千人。一天之内,超过百分之四十的伤亡,已经让这支军队瘫痪了。若不是有陈留军及时地接过指挥权,吉圭可以肯定,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高原夹在中间,一手牵着马,马上坐着一个断了腿的曹军士兵。虽然一开始他并不打算管曹军士兵的死活。可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太悲惨了,如果自己放任不管,只怕到了平靖关,曹军活不了几个人。

  于心何忍?

  于是,他下令手下的军官全面接管曹军,带他们一起跑。

  高原另外一只手拉着一个已经快走不动的曹军士兵:“如果你不想死就跟我走,不能倒下,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走吧!”

  那个士兵已经满面发青,鼻涕拖得老长,他哭喊着:“高将军,你大大恩大得德我只能来世再报了。放开我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小子,没出息。”高原一笑,“都是两条腿,你看我不也一样在走?对了,你哪个地方的人?”

  “小的,小的是蒙城人。”

  “家里还有谁?”

  “还有个……还有个老娘……”那士兵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还有个娘,有娘真好啊……”高原叹息一声,“为了你娘你也该好好活下去。”

  “我,我,我不行了。”那个曹军士头一歪,就要向地上扑去。

  “起!”高原蛮劲发作,一手将他提起,随手将他扛在肩上,怒喝道:“混蛋,为了你娘,你必须活下去。”

  “将军!”那个士兵小声地哭了起来,“将军,我可不是你的兵,你却这么对我……”

  “我是替你娘,替我的娘背你的。”

  士兵哭的声音大了一些:“将军,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你胡说什么,你是吉军师的兵。”

  高原也走得有些痛苦,他的新牛皮靴子已经将他的脚板磨出了一片血泡,袜子和血肉也粘在了一起,每走一步都疼得厉害。

  亲兵队长刘满囤走在他的身边,马背上驮着六支火枪和一大堆子弹,再看他身上,也背了四把长抢。他默然不语地跟在后面,满眼都是怒火。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大声反驳高原收编曹军的决定。到现在,他也没有力气说这些了。只低着头看着前面的高原,不停地走着。

  因为有着陈留军从高原起,所有军官的表率作用,曹军也提起了精神,居然走出了极高的速度,总算磕磕绊绊地跑了一整天。

  “坦之,我的腿都走木了,着平靖关还有多远呀?”吉圭挨到高原身边,他的马本就不好,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倒在地上再也不肯爬起来。又看到陈留军是所有军官都在步行,也不好意思去问他们要马,就这么柱着棍子强挺着,但一双棉靴也已经破都露出脚指头来。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走吧,天黑之前能够看到关口就是胜利,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处。”高原闷着头说,他的脑袋也已经被这机械的动作给弄得有些麻木了。一百四十里路说起来不远,也不过是七十多公里。若是在现代,沿着柏油马路行军,以他的身体素质只怕也费不了什么劲。

  可问题是,早上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军队太多的力气。又是大雪,路上全是水田,走一步摔两步,士兵们浑身都是湿泥,体力透支得厉害。他作为一军,不,应该是两军主帅,又要整合部队,早就累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处了。”吉圭悲伤地说;“坦之,你的恩义我替曹帅领了。如果有将来,我吉圭还有这几千汉子就拜托您啦。”

  高原苦笑一声:“子玉,你说哪里话,倒显得我高原趁人之危吞并了你的部队。这种事情高原无论如何是做不出来的。”

  吉圭叹息一声:“我知道,我这点兵你是瞧不上的,再说,吉圭留在你身边,只怕给了李自成找你麻烦的口实。放心,我不会给他这么机会的。”

  高原摇头;“子玉想多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回河南再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很快,林小满回来了,他的头盔已经摘掉,一颗小平头上全是腾腾的白气,头发茬里全是晶莹的汗珠。他猛地从马上跳下来,“禀将军,马上进入山区,离关口应该很近了。一路都没看到敌人探马。”

  刘满囤不满地哼了一声:“我们都走得要死要活,你却在前面放枪打鸟。”

  高原道:“满囤不必多说,这么多人急行军,只怕十里之外都能听见了。小满,这是第几趟了?”

  林小满回答:“记不得了,已经换了五次马。”

  “还能不能坚持?”高原把目光落到林小满那匹马上,那头栗色大马四条腿已在微微颤抖,身上的汗水不住滴落在雪地上。不断喷着白气的口鼻上全是白色泡沫。只怕这马再跑下去就要死了。

  “保证完成任务。”

  “好。”高原:“满囤,把你的马换给小满。林小满。”

  “到!”

  “尽快找到平靖关的位置,摸清守军情况。”

  “是!”

  “对了,李岩的骑兵又没有消息?”高原心情沉重地问。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就在部队进入这片丘陵山区之后,那些洪流一样的骑兵会突然从路边的树林里冲杀出来,将这几千人冲个七零八落。他们会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将阻挡在眼前的一切都砍翻在地。

  等冲过去之后,那些嗜血的家伙会再次调转马头,又一次冲来。

  以高原军和曹军现在的状态根本可能顶住这样的进攻。

  这支骑兵是高原一手一脚训练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支军队。

  要想顶住这样的军队,只能以骑破骑,用火枪手不行。

  那么,是不是该将曹军抛下,重新组织好自己那三百骑兵呢?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一闪过,立即又被高原给否定了。漫不说,一但放弃曹军,吉圭这支军队立马就会散架,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付之东流。就算自己将骑兵和火枪手抽调出来,首先,火枪手是无法扛住骑兵攻击的。其次,陈留骑兵只有三百,为了轻装,装备也全部丢掉了,根本没办法抵挡李岩的几千骑兵。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累了一天,哪里还有力气厮杀。不要说是骑兵,敌人就算是只有一千步兵,也可以将这几千人打得万劫不复。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比李岩快,谁先到关口,谁就获得胜利。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听高原问起李岩骑兵的消息,林小满烦恼地说:“回将军的话,我们的斥候队已经将侦察范围扩大到十五里,可还是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不过,将军尽管放心,如果李岩出现,我们会发现的。”

  “那就好。”

  一提到李岩,刘满囤突然来了精神,他大声地咒骂起来:“他奶奶的,李岩这个小白脸。要武功没武功,要血性没血性,只知道躲在后面使阴的。他奶奶的,襄樊大战,他所以取得那样的胜利,还不是靠高将军帮他训练出那么一支铁军,看他现在这样儿,鼻子都冲上天去了。我呸!还有那个红婆娘……狐狸精,臭女人骚成那样,只知道勾引男人……老子抓住她非……”

  高原脸一沉:“住口!”

  刘满囤不以为然地将马背上枪支和弹药都卸了下来,全部背在身上。那么多枪弹负在背上,简直就是一座小山。

  刘满囤这匹马也有些累了,林小满接过马并没急着走,反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叶包裹,摊开了,却是一撮砂糖。他将糖伸到马嘴下面,神情甜蜜地让那匹马惬意地舔食着,“马儿呀马儿,这是秋容给我的,现在便宜你了。”

  “林小满,我要杀了你!”刘满囤一声怒吼,身上的枪支“哗啦!”乱响。

  ……

  雪突然停了,天空的色彩也开始丰富起来。

  终于进入了山区,路却好走了许多。要知道,先前虽然是在平原上行军,但沿途都是稻田,大军一过,狭窄的田埂上也容不下那么多人,不断有人被挤到田里去,踩了一脚的烂泥。现在好了,一路都是干燥的硬土,脚踏实地的感觉非常舒服。

  眼前的路是越来越宽,很快一大片草坝出现在眼前,让人心情为之一爽。

  “将军,将军,到了!”林小满的快马又跑了回来,还没等马收住马蹄,他就从上面翻身下来,手指北方,“平靖关!”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高原看了看远方,却没看到什么。

  “前方五里就是。”

  正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一亮,一阵大风吹过,那边朦胧的云气突然散开,一片壁立的山崖出现在大家面前。山腰,青色城墙就那么突兀而出。

  “哈哈,果然到了,李岩,我总算赶到你前头了。”高原哈哈大笑。

  日行一百四十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

  这一场艰苦卓绝的马拉松也到了撞线的时刻。

  身边的吉圭也放声高呼,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

  “万岁,万岁!”几千人都同时大叫,无论是陈留军还是曹军都抱在一起又叫又跳,满面热泪。这一天走下来,大家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终于脱离险境,所有的人都喜极而涕。

  看这着几千条衣衫褴褛的汉子,高原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苦难的历程总算过去了,一切刚刚好。

  他将背上的那个士兵放到地上,“小兄弟,到地方了,快随我进关。等下吃点东西,喝口热酒,再睡上一觉。嘿嘿,明天你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小兄弟,小……”

  那人已经没有呼吸,但身体还是暖和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死俅了!”刘满囤一把将背上那一大堆火枪扔到地上,伸手将死者的眼帘合上,呆了半天,这才一声大吼:“死俅了!”

  高原闷声对吉圭道:“子玉,平靖关还有一百多守军,不过,他们多半还不知道曹帅被杀的消息,当我们是友军呢,我们大摇大摆地开进去吧!”

  正在这个时候,又是一个斥候骑马从西面冲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将军,将军,李岩,李岩的骑兵来了。”

  高原一惊转头西望,却见远方沉沉一线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群骑兵,正黑压压的推来。

  轰鸣的马蹄如山之崩。

  最后时刻,李岩终于来了。

  高原扭头问阴沉着脸跑过来的徐以显:“现在抢关还来得及吗?”

  徐以显:“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颓废地坐在地上,突然放声大哭:“为山就仞,功亏一篑,我恨呀!”

  “那么,打呢?”

  “打不赢,没力气,没武器,怎么打?”

  四下一看,一身雪泥的士兵都坐在地上,神情沮丧,他们都空着一双手相互倚靠着,什么话也没说,只长长地喘着粗气。

  现在他们虽然离平靖关只有五里路,可身上的精气神已泄,只觉得浑身无力,不要说临阵杀敌,就算是起身走过去也没有半点力气。

  很快,骑兵们滚滚而来,在离高、曹联军一百米的地方同时拉住马头,如一匹沉重的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一袭白衣在风中跳荡。

  骑兵们在沉默中分开一条道路,白衣人骑马向前走了两步,大声道:“高原,我是李岩。将军以六千残兵大破任光荣两万精锐,又狂奔一百四十里。如此豪气,如此武功,虽然孙吴转世也不过如此。李岩我是敬佩得很呐。可惜,你现在人困马乏,装备损失殆尽。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将军还是捆了吉子玉随我去闯王面前解释吧。高原,念在你我同事一场。只要你悬崖勒马,我可在闯王面前替你说情。”

  李岩这番话虽然听似诚恳,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揶揄。

  吉圭猛地抽出腰刀,横在自己颈上,低声对高原道:“坦之,我就先走一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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