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毒蝅既然追了上来,我们也不敢磨蹭,于是一面朝前加紧赶路,一面听铁勇解释:
“我猜啊,这第一句应该就是说的这蝅,丫这大便色在古代就是金色,前些日子我们在考古研究所不是也看了吗,那汉皇陵中弄出来的袍子,还不是这破大便色;还有,那‘蟾’字儿发音和‘蝅’是一样的,说不定人就是说的蝅,只不被传讹久变味儿了…所以,我觉着第一句的意思,就是说进了这地城之后,咱们得提防赤毒蝅,丫一见人就要扑过来,所以说是‘金蟾迎客’…”
铁勇的猜测不无道理,我心里盘算着跳过一道石梁,然后伸手把晨曦拉过来,“继续,接着说。”“把这谜圆个囫囵的,”晨曦搭手不忘顺嘴来一句:“后面呢?”
铁勇等晨曦过了自己也跳了过来,继续跟我们后面朝前赶,凭着我对这孙子的了解,不用看也知道丫现在满脸得瑟:“后一句‘骷髅坐莲’,我猜应该是个地儿,那地儿要么是有具骷髅,要么是有个骷髅模样的东西,到地儿之后赤毒蝅自己就退了,再不然,就是有什么东西能对付它,咱们脱险——反正,现在我们最好就是冲骷髅去,没别的,按这意思能脱险。”
眼前的石屋顶上有不少乱石,我小心翼翼的朝前迈步,“这话你算是圆了,但铁勇我问你,你怎么保证这地城里面就一骷髅,说不定满地骷髅,到时候叫我们怎么办?”
“不可能!”铁勇信誓旦旦:“这里面死人应该都是干尸,那儿那么多骷髅啊?叶子你别不信,我这回还真是猜着了,你信我一次成么?”
虽然不知道丫的揣测对不对,但好歹铁勇也算是圆了自己的话,而我则是完全没概念,所以我一时间倒也不好妄断,只能把这皮球踢给了晨曦来:“呃,你觉着铁勇这说法咋样,靠谱不?”
晨曦头也不回,脚下加紧:“不好说,虽然铁勇这解释挺圆的,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按说吧,这尚方族人毕竟算是咱们丈海一脉的,留下这谜语应该是给我们个线索,那意思明白着,万一丈海家需要聚齐喽去丈海寻龙,那咱们可以依着这线索把他们族人找到,四家一同出海,所以线索是留给咱们来找他的——迎客这词儿,应该是个好意,但在铁勇你这话里面,迎客俩字儿的意思完全反了,要这样,他们干嘛不改成‘金蟾守门’或者‘金蟾迎敌’嘛的,给咱们个提示?——你可别忘了,他们等着咱来的,能眼睁睁看着丈海家来十个死八个的?多少得提示一下,都折这里面了,还丈什么海啊?”
我也对此有了感觉,于是接口:“这话有道理,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要么,那尚方家根本不希望我们任何人找着,线索完全是个陷阱,这地城就没他家什么事儿;要么,就是铁勇你这谜解得不对,差点儿意思。”
丫立刻不服:“行,你俩既然说我这说法不对,那你们说说,这究竟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晨曦突然停了下来,伸手示意:“别说话。”
我们以为又遇到了敌人,连忙住口,看晨曦满脸肃然的凝神,慢慢朝来路转过了头去倾听,等了三五秒后才听她解释:“这赤毒蝅没有跟上来。”
这好消息一来,我俩立刻高兴起来:“没跟来?那是好事儿啊,咱们可以…”“它们变方向了,”晨曦打断我接着说:“应该是丁大爷他俩被赤毒蝅发现,所以追过去了…”
话说到这,她把脸转了回来,盯着我似乎在等下文,我立刻明白了,她这是在等我的决定呢!
从我内心来说,丁大爷和溜子虽然把我们给扔外面,但毕竟算对得起咱,怕被地姑娘害了还专门给抬到了上面,在哥们这种有着伟大情怀的革命战士看来,这都只算是人民内部矛盾,还上升不到阶级斗争的范畴去,只要老头不是太过分了,我还是愿意搭上把手的,别让丫死这里面了…再者,我的龙骨项链还在他那儿呢,要是不弄回来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我立刻有了主意:“丁老头那孙子还不算太坏,所以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还是得过去看看怎么个情况。”
我一决定,晨曦立刻开始转道儿带路,领着我们从屋顶上下到了街面,然后飞快的从石屋之间的缝隙尾随赤毒蝅的方向而去,走了不太远之后,我们面前的石屋赫然一变,整个和开始见到的房舍完全不同了。
面前不再是石头所建成的屋子,而是整个由石墙、石笋、钟乳石构建的一道城墙,石墙依照着石笋和钟乳石的形成而修建,堵住了其中的缝隙,整个把这地城一分为二。石笋和钟乳石之间牵着无数的绳链,上铺木板,内中凿空,形成了很多天然的箭塔和矛楼,犬牙交错之下,把这石墙防御得严严实实,谁也过不去。
石墙外面,尽都是开始那种石屋子,占据了地城的绝大部分领域,而里面的房舍则高大了很多,虽然也泾渭分明的分成了几个区域,可是明显能看出和外面不一样。
我想这就该是石城内外的分割线了,当然,尧舜时期的等级划分并没有那么明显,这里面应该是最初少数人的居所,所以修建了城墙防御,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人口增长,就把外面的区域也发展了起来…那时候到底防御的是谁,这可也就猜不到了。
赤毒蝅蜂拥而至的区域是个水塘,周围用大块的青石修成了古罗马竞技场似的圈状阶梯,位置在石屋靠近城墙的附近,出水的水道应该修建在地下,沿着地城到了外面,也就是最初我们遇见地姑娘那水塘。
我们靠近之后,晨曦选择了登上石墙前进,这虽然不能完全防范赤毒蝅登上来,但按照晨曦的说法,这样至少可以杜绝味道被它们发现,也便于救人,于是我们便跟在她身后,小心的朝着池塘进发。
距离池塘还有很长一段,我们已经看见了泡在水池中的两个人,丁大爷和溜子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旁边密密麻麻围上了好大几圈赤毒蝅,而且已经开始叠加起来,形成了一道黄不拉几尺许高的肉墙。
赤毒蝅显然对这池水甚是畏惧,不时有被挤落水池的,但马上又扭动着身子爬回岸上,即便是岸边堆得密密麻麻,依旧咬着同伴的身子爬上去,根本不敢停留,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怕水,还是因为丁大爷手里的龙骨项链发了威。
但是,从远处看去,两人虽然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可还没到那束手待毙无计可施的地步,只是在水中静候着…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着急了,压低了身子慢慢朝着池塘靠近,并不急于出手。
渐渐靠得近了,晨曦伏在石墙上,示意我们都趴下,等妥了之后才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叶子,这老头把我们骗了,他肯定知道点里面的东西,不然不会是这样儿的。”“应该是,”我点头同意:“老头一辈子都在找这地儿,知道什么也很正常,再加上是他去找的徐弘鸣,就算按住点东西不告诉咱,我们也不知道是吧?”
晨曦恩了一声,接着又说:“说不定,这家伙早就把谜语解出来了,只是没告诉我们…开始怎么说的,说这里面凶险无比,所以才需要买你们的衔口钱做什么镇邪的东西,现在可好,嘛都没有就把我们扔了,自己闯里面来。”
“这不有龙骨项链啊?”我分析道:“开始老头是想自己弄个东西来镇邪,后来遇着我们,得,这丫直接把龙骨项链取了不就成了?所以老头这才偷了项链进来,准备靠那东西办事…”我一眼就看到了老头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看看,现在都没用,这丫是不是在等什么东西呢?”
我俩正在议论,突然听见了咕咕咕几声怪叫从水潭里传来,跟着,那水潭哗啦啦一动,中间像是开锅一样沸腾起来,无数的水泡从里面涌了出来——丁老头这时候显然紧张了,和溜子手忙脚乱的开始从包袱里摸索,接着一人扯出了一根黑糊糊的辫子。
那辫子又细又长,跟车把式的马鞭子差不多,两人一取出来就连忙顺脖子头上开始缠着,把自己给裹了起来。我心想没对啊,老头什么时候带了这么俩辫子在身上,我咋不知道,铁勇在我们后面开口了:“嘿,老头这他姥姥的,弄地姑娘的毛编了鞭子啊!”
铁勇一说我明白了,这东西越看越像是那么回事,应该就是趁着我们睡着的时候扯地姑娘的毛发弄出来的,立刻也跟着就骂了声:“不用说了,老头儿这肯定是藏了一手,不然怎么知道弄这毛辫子?”
“毛辫子这应该是有用的,”晨曦倒是没和我们一起骂老头,只是远远的研究这档子事:“他这到底是对付什么呢?叶子铁勇你们看,这毛辫子显然对付不了赤毒蝅,应该是对付别的东西用的,说不定就藏在水底,我们别说话,看究竟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我们说话之间,那水底翻滚的越来越厉害,水花甚至四溅开来,不过赤毒蝅身上淋着水倒也没退,依旧层层叠叠的朝着水塘涌来——不过就在这时候水花突然停了,整个水潭猛然恢复了开始的平静,除了水面波浪依旧晃动不已,那中间完全消停了。
一片密密麻麻的光点,出现在了水面之下,随波而动不知何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