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清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想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半响后,他嗓子有些干涩,但还算正常:“我会同娘解释,不过还是劳烦你暂时替我隐瞒一下。”
袖子中的手青筋越发凸显,短浅的指甲抹入了掌心。
“嗯。”
苏槿现在的心情实在称不上好,就连强颜欢笑也做不到,她抬起步子一言为发的往前面走。
身后的祁云清眼神蓦地暗了几分,手摸上腰间的木盒,似乎有些嘲讽。
她是不愿意同他过日子
之后两人一路静默无语,到了绣云坊门口,祁云清便停下脚步道:“我在外面等你。”也没得她回话,他转身走向榕树下。
苏槿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眸光复杂,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细下想来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倒是她反应过激了。
她压下心中的不适,走进了绣云坊。
刘柳氏听见脚步声,视线从算盘上移到了门口,见是她,眼神闪过一丝欣喜,“妹子,你来了”
“那事我问过家里人了,他们没什么意见,只是我回村走路要花上二个多时辰,坐驴车也需一个时辰,恐怕来不及。”
“可否能在铺子借住”苏槿点了点头,直接道明来意。
柳刘氏微微想了一下,便同意了道:“这有何难,只是铺子没床,恐怕得委屈你。”
说着想起了什么,连忙又道:“我在北巷有一处闲置的院子,可能有些破烂,但是扫扫后也能住人。”
“你若是愿意住,我便将钥匙给你,不收租金,只是屋子里的东西还得需要你自己添置。”
“这是自然,多谢掌柜。”苏槿眼神欣喜,感激道。
“别这样生疏,唤我刘婶便好。”
“刘婶。”
刘柳氏就喜欢她这股不扭捏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正好这会铺子没什么人,我带你去瞧瞧。”
说着冲里面喊了一声:“路儿,替娘看一会铺子,娘出去一趟。”
话落,里间便响起轻微脚步声,过了几秒,藏蓝色的布帘中走出一名男子,手持书籍。
他模样尚算清秀,不过那双黑瞳眸子格外干净清澈,身姿比祁云清要略矮一些。
他温声道:“娘,你去便是。”
随后他的眸光移到苏槿身上,礼貌性的对着她点了点头,便收回了视线。
“路儿,这是祁书生的表嫂”刘柳氏这才想起她不知道苏槿的名字,转头看向苏槿。
苏槿笑着道:“苏槿,你唤我名字便可。”
“刘安路。”
刘安路说完,便不再开口。
刘柳氏已经习惯了刘安路的话少,她笑着解释道:“这孩子从小话就少,妹子可不要介意。”
苏槿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想起祁云清,下意识回答道:“习惯了。”
闻言,刘柳氏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双眸望着她。
苏槿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家里人话也少。”
“哦哦”刘柳氏面色恢复如常。
随后两人出了铺子,苏槿看向榕树下的男子,没想到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过了几秒,她躲开了他的视线。
刘柳氏见她站着不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询问道:“祁书生同你一起来的”
“嗯。”苏槿点了点头。
片刻后,祁云清大步走了过来,清冷道:“可问好了”
“刘姐在北巷有处院子,这会准备去看看。”
他走进,苏槿才发现他额头上冒出一些汗珠,鬓角的发丝都被发丝了,嘴角蠕动了一两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祁云清见她这样,眸子微暗,转头对着刘柳氏,“多谢。”
“有什么好感谢的,那屋子闲着也是闲着。”刘柳氏面容浮着笑意。
几人边说边走,祁云清落在苏槿身后一步,听着她和刘柳氏聊天,偶尔响起她的笑声。
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他的眼神渐渐柔和。
三人走了将近两刻钟左右,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停在北巷最边缘么一处砖瓦房,陈旧的原木色大门积满了灰尘,一看就知这里许多年不曾有人居住。
“这屋子已经快十年没人住了。”
刘柳氏打开门,瞬间掉落一层灰,尽管她有些防备,但还是被灰尘呛到了,“咳咳”
于此同时,祁云清一把握住苏槿的手臂,稍微用了些力往后拉,然后挡在她的前面。
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她,也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灰尘。
苏槿目光触及近在咫尺的“墙”,眼神有些复杂,心里那股不舒服随之散去。
过了一会,灰尘落地,刘柳氏才带着他们进了院子。
一院二屋,院子中有一口井,以及一颗半死不活的枣树,地上散落了许些黑色的东西,应是枣树结的果。
几人往屋子里去,屋子里除了一间陈旧的木床,以及厚厚的灰尘,便没有什么东西。
“这屋子恐怕得打扫一天,妹子可愿意住”刘柳氏扇了扇空气中的灰尘。
苏槿点了点头,“愿意,多谢刘姐。”
只需要添置一些床单被罩,其余的用不着,应该花不了什么钱。
刘柳氏笑道:“谢什么,这屋子反正也卖不出去,闲着也是放烂。”
这处院子在镇边,买什么都不太方便,原先还有几处人家,如今都搬到东西巷了。
想到这里她神色担忧:“这位置偏,你女子,恐怕不太安全。”
苏槿倒不怕这个,正欲回答,就听见祁云清独特的清冷声,“无事,到时候我同夫子说一声,夜里便宿在这里。”
这话,刘柳氏觉得有些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况两人都成亲了,铁定会被说闲话。
她轻声道:“祁书生恐怕不好吧”
闻言,苏槿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开口解释道,“刘姐,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和云清是夫妻。”
“你知道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肯定会有流言蜚语,云清是读书人,名声这些很重要,所以我才会”
闻言,刘柳氏恍然大悟,怪不得买贴身衣物时,祁云清是按着苏槿的尺寸买的。
“也是,读书之人最注重名声,隐瞒一些也好。”
祁云清视线落在苏槿身上,原来她是为了他,唇角渐渐有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