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屋子,许是怕打扰祁清书写,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头拿过一套干净的补丁衣裳,便走了出去。
期间祁清余光瞥了她一眼,但很快又专心书写。
屋外传i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娘,我去冲个身子,等会麻烦娘替我递一下衣裳。”
“好。”
等她走后,李荷盯着手里的衣裳,又瞥了一眼屋里写字的祁清,心里寻思了一下,走了进去。
“清,娘手头有些事,你待会记得将衣裳递给槿儿。”说着将衣裳放在他的旁边。
祁清余光瞥了一眼衣裳,其中有一抹红在衣裳之中十分显眼,眸子幽暗了几分,随后头也不抬,淡淡的“嗯”了一声。
……
差不多一刻钟,屋外传i女子的喊声,从刚开始的小声,渐渐提高了音量。
“娘!”
“娘!”
……
苏槿久久没等到李荷的回声,便不再喊了,她转头看了一眼放在枯草上的脏衣裳,正欲伸手拿。
突然帘子被掀开了一角,一件红色的肚兜递了进i,目光触及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因尴尬脸颊泛起红晕,
但也没出声,默默地接过穿在身上。
一人递一人穿,没过多久苏槿便穿好了,深呼吸了几口气,脸上的红晕褪去,她才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瞥见祁清还在门口,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大方的道了一声谢。
李荷透过偏屋的窗子,见两人回到了主屋,面上的忧愁才褪去了一些,随后又继续做绣活。
苏槿刚坐下,祁清便从书下拿出一封信给她,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书三字。
这字大气磅礴,落笔之处干净利落,倒是好字。
祁清视线落在她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难过和欣喜,他不自知的轻拢眉头。
紧接着想起男子清冷的声音,“你在祁家待的这段时间,还望不要让娘知晓这事。”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两秒,“希望你安分守己,至于你平时的开销我自会留给你。”
他话里的意思,苏槿自然明白,这是警告她不许再动李荷的钱。
同时心里感叹这祁家母子当真心慈,原身那般作为,换做是寻常人家恐怕早就将她赶出去了,怎会还拿钱供她生活。
“你能让我待在祁家一段时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至于其他的事你不必费心。”
闻言,祁清瞥了她一眼,但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不再言语,提笔继续眷写。
她走到床边将和离书塞到枕头里,这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天气炎热还真让人有些犯困,索性无事,苏槿脱掉鞋子,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i是被屋外的喊声给惊醒了。
“祁家大姐在家吗?”
听着像是杨林氏的声音,她才想起i忘了给祁清说杨林氏有事找他。
她立马下了床,用手理了理头发,对着依旧提笔眷写的祁清道:“清,刚洗衣裳时杨二婶同我说有事找你,我让她晚些再i。”
祁清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已经知晓了。
随后苏槿便迎了出去,李荷已经在院子里接待杨林氏了。
她便乖顺的站在她旁边,笑着对着杨林氏道:“杨二婶,你i了。”
杨林氏笑着点了点头,这苏家丫头如今似乎怪讨人喜欢的。
随后想起什么,将篮子里的菜递给李荷,“这是自家种的一些不值钱的青菜,i时公爹公婆让我带着给你们的。”说着将篮子递给李荷。
李荷连忙拒绝,“杨伯杨婶种地也不容易,还是留着去镇上换些钱。”
“李姐姐可别客气,这菜值不了几文钱。”
杨林氏将篮子强硬的塞到她的手里,笑着又道:“祁家大姐,妹子想麻烦清写封信。”
李荷道:“都是一村子的人,说什么麻不麻烦,妹子再这样客气,那我也不收这菜了。”
几人边说边进了屋子,祁清将书合上,站起身恭敬道:“杨婶。”
杨林氏细细打量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忍不住赞叹道:“清这模样越长越俊了,甚至比他爹还俊上几分。”
祁清的爹祁山当年是月牙村的第一美男且学识又好。
当时上门的媒人都将祁家的大门口踏烂了,最后娶了邻村秀才的女儿正是李荷。
李荷嫁到月牙村后,便被村里的女子孤立了。
后i祁山上京赶考,久久不见归,再后i,祁家分家了,李荷母子只分了临山的一间草屋和一斤糠米。
其实村里人都明白祁家是将这母子给赶出i了,顿时村里的女子便改成同情李荷了。
她们暗地猜测祁山估计是在京城另娶了官家小姐,抛弃了乡野的糟糠之妻,以及嗷嗷待哺的孩子。
屋子里的氛围瞬间安静了许多,杨林氏也意识到说错话了,神情懊恼,此刻恨不得打烂自己这张没把门的嘴。
苏槿从原身的记忆里大概知道一些,心里叹了一口气,李荷和祁清也是命苦之人。
她瞥了一眼祁清,对着杨林氏笑道:“都说子随母,婆母长得好看,清自然不差。”
她说着“噗嗤”笑出了声,颇有些打趣的意味,“我每日同清和婆母待在一块,都自行惭秽。”
此话一出屋子的气氛明显暖和了许多,杨林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吗,祁家大姐年轻时长得可俏了。”
她这话倒不假,李荷年轻时村里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
祁山?
已经十多年了,再有恨有怨有思念也该消散得差不多了。
李荷晃了一秒神后,笑着嗔怒道:“妹子可别和槿儿一起打趣我了。”
而祁清从始至终脸色都没变,那人不过于他是生育之恩。
年小还曾期待过那人会回归山村,亲切的唤他一声清儿。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事情心里都明白,便不再有奢望。
他视线落到苏槿笑意盈盈的侧脸,那双杏眼眸光流转,熠熠生辉。
见她欲转头,他便收回了视线,找出一张信纸,提起笔道:“杨二婶,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