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赶到了寨门口处时,才发现闻讯而来的村民早已经把这里堵了个水泄不通。
宋君鸿他们一时挤不过去,只能先踮起脚尖向里面使劲张望。远远的听到似是狗子的声音传来,用一种巨大的嗓门在兴奋的僻说着:“你们是没看到啊,那老神仙一伸手,就招来一把无形的神刀,大喊‘疾疾如律令!’你们猜怎么着?”围着他的村民都是一脸的期待与不解,直到把众人的胃口都吊足了,狗子才得意的继续说道:“那把神刀一下子就把寨门给‘刷’得一声里削去了一大片。然后再一刀,刷!寨门里面的柱条都切断了,史老神仙再一念咒一挥手,呜——”狗子把嘴鼓的像两个包子似的发着声,像是当时真有一股神风刮过似的,“寨门可就开了!”
“哗!”的一下子,人群中就叹成了一片,紧接着嗡嗡的议论成了一片。有赞叹的,有惊诧的,当然,也有毫不相信的。
“狗子,你小子当这是说书呢,满嘴净胡编鬼诌的没一句实诚话。”人群里立刻就有一个和狗子年岁差不多的后声大声的嚷道。
“谁要胡诌谁就是小狗!”狗子也赌咒道:“你是眼红我能参与打土匪,而你青苗只能守在家里喂鸡。”
“你可不就是一狗子吗?”那后生依旧嬉笑道。狗子恼得急了要去追打他,但后生往人群里一缩,就拥挤的抓不到了。
旁人都急于听故事,劝和了几句,又催着狗子继续往下讲。
“呸!”狗子啐了口唾沫,狠狠的说道:“我说的都是亲眼所见,真真的。”真到众人半真半假的一片应声后,他才继续往下讲去。
宋君鸿躲在人群里听着狗子的大嘴不巴讲演,抛去其中他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成份,宋君鸿还是很快就听明白了事情的整个梗概。
史珍和史福率着那十名乡勇出发后并没有游荡或闲耍,而是按照村民提供的线索迅速向着土匪盘聚的牙子山摸去,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因为坐骑装备的条件太差而足足花废了一个半时辰才摸到了目的地,史福命乡勇们在山脚下的山林中稍作隐蔽休整后,自己便悄悄上去侦察敌情。
毕竟在这里落草的只是小股乡野小匪徒,暗桩、驻哨什么的一个也没有。也不知是史福太幸运还是匪徒们太倒霉,两个被轮派出来的巡山的小匪卒正在方便,一泡尿还没迎风撒完,就被史福手到擒来了。
在史福超级恐怖的刑讯手段还没有使用出一两成,两个小匪卒就差点连祖宗八辈都供了出来。借助这些供吐的内容,史福很快就了解了这窝土匪以及其依存的山寨的基本情况,并且回去和史福一合计,便立刻作出了一个决定:直接进攻上去!
这个小匪窝对于见惯大风浪的史福而言,简直不值一提。根本也不值当多废心思和手段,直接上去一腿踹翻了事!而对于豪侠之气直接干云的史珍而言,她根本不会太在意对方的实力强弱,上去打了再说。在山上时师父曾一再鼓励过自己这班徒儿们要大胆的去行侠仗义,一是义之所在不能退缩,二是莫干剑派的“风*尘大千”身法独步天下,就算交手后发现不易取胜也不打紧,你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强攻?一开始随同而来的乡勇们被他俩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在史福把捉到的两个匪卒拎到大家面前,才有人略略明白史福并不是在出来只是作作样子游玩的。
然后在史福一掌切断了身边的小树,一番恩威并施后,这十名乡勇们才揣着一颗紧张的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跟着史家主仆迅速冲上了山去。
到了土匪的寨子门口,乡勇们还在双腿哆嗦的踌躇不敢上前时,史家主仆已经像阵风似的卷了过去。
史珍像只翩飞的蝴蝶似的跃上了并不算太高的寨墙,打翻了几个刚想搭弓放箭的山贼时,史福也是铁掌如刀,以劈石斩岳之势,将纯以山木制成的寨门像切豆腐似的切了个七零八落。
门边把守的山贼甚至连示警也没来的及作出便倒在了地上,其实史福也不惧他示警。
在喊了一声:“分出两个人把守这个前寨门、再三个人拿弓箭去堵住后寨门,其余的人跟我冲。”后,便主仆二人当今冲进了寨子里。没有什么计诱,也没有埋伏布局,仅是直接了当的攻了进去。掌起剑落,直如神兵天降,当者披靡!寨中的土匪根本来不及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已经陆续倒下了将近一半的人。等反应过来想再组织出反击或游遁按排,早已来不及,便像让人倒下一瓢热水的蚁巢般乱作了一团。
何况作为一个仅有三十来个人的小匪窝,这个山寨的规模其实并不太大。主家主仆在里面左冲右容纵横无敌时,醒悟过来的乡勇们立刻分兵把守堵住了前后寨门。
他们堵在寨门边远远地放上几箭,或在待战局明朗之后再出来痛打落水狗的实力和勇气还是有的。尽管对于这些乡勇,史福一开始就没报过大的指望。
狗子等人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仅仅一老一女的二人便把三十多个穷凶极恶的匪徒打得七零八落,满地乱窜后,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终于在不知是谁壮着胆子呐喊了一声,狗子才和其他人一起迈动了先前哆嗦的双腿,纂紧了手里的长矛猎箭,冲了上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尽管一开始时他们缩在门边,怕的要死,但真正开始冲锋时,终于越跑越快,越喊越大声。人豁出去了,才会有豪气!
尽管此时视野内能看到仍然没站着的匪徒着实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但最起码狗子对自己第一次上阵就能冲锋的行为和勇气很满意。
至于裤腿中还有点湿漉漉的感觉,啊呸!谁这辈子还能没有尿过一两回裤子?
尿裤子的远不止狗子一个人,但回来时没有一个人提这件事,全都昂首挺胸,像是刚从一场艰巨庞大战场上归来的英雄们一样充满自豪。
“我和铁叔两人一边一下就把个哭着喊娘的土匪绊倒了,然后提起长枪,摆了一个‘仙鹤亮翅’的姿势,然后一记‘力劈华山’,噗的一声就把枪捅进了那个匪徒的后心窝子。另一个土匪还想来救人,结果让旁边搭救的史老神仙手一扬就扇翻在地了。”狗子依旧口若悬河的评述着自己的“英雄事迹”。尽管众人不明白他在使出“力劈华山”前为什么还要摆一个“仙鹤亮翅”的姿势,也不明白狗子倒底会不会“力劈华山”,愣是把这个劈斩的刀法名称拿来套在下戳的长矛上用,但在那些活生生的俘获面前,谁还会在意他吹点小牛呢?
至少他旁边那些其他回来的乡勇们吹的更历害。
很快村民们发现:在这些乡勇们吹嘘的话里,有一个吹的最历害的内容,但奇怪的也是最一致的内容,就是史家主仆神乎其技的本领。
史福和史珍的表现完全镇住了这帮随同出战的老少爷们们。不论是史福肉掌如斧的的‘铁掌刀’功法,还是史珍轻若飞絮的‘风*尘大千’身法,这些秘技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村民眼中,着实和仙法无异了。所谓“众口烁金”,一个人这么说是胡扯,两个人也这么也便是奇闻,而当一同回来的乡勇异口同声的都这么说时,那便是真的神仙临凡了。史福和史珍在村民们的口中,也全都变成了新的称谓:“老神仙”、“小神仙”。
在村民们交口的赞誉和崇敬的目光中,史家二人的形象地位一时间扶摇直上。
甚至就连因本来只是因作战能力太差而不得不被留在村子中的宋君鸿,也变成了有些村民口中“决胜千里外、稳座中军帐”的类似诸葛武侯似的人物,这种不着边际的美誉让宋君鸿的确有点赧然。
对于那些自己向往而不了解的事情,人们从来不缺乏夸张的想像力。
最后连老秀才也开始收起刚才腹中滚了十几遍的鄙薄心情,思忖着宋君鸿对娃娃们讲的那些故事是不是真的存在。
果然是高人哪,要不怎么说的全是那些自己听都没听过、匪夷所思的神怪或奇异故事。凡能历奇事者,必是奇人!
“柳儿!”狗子终于从人群中发现了自己暗暗心仪已久的姑娘,拍着胸脯大声的和她说:“我和你说啊,我打倒了两个土匪哩,还想和我交手,但叫我往他们身上戳了好几个透明窟窿。叫他们平日间欺负咱们,我往他们左腿上先来一枪,然后右腿上一枪,然后腰上一枪,然后.......”
他的确是捅了好几枪才算是捅死了一个匪徒,但实际上是因为他紧张得一连七八枪都捅不着要害,但事后在他嘴里全变成了英勇狠辣的故意行为。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那份有些过于夸张而又详细的吹嘘中,柳儿姑娘原本眼中崇拜的目光已经越减越淡,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转身吐了起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柳、柳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没说完哪!”狗子被人群围在中间脱身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儿越跑越远。
他更想不到的是:以后柳儿每次在村中见到他时都敬畏的喊他一声“狗子哥”,然后立刻跑得离他远远的,并且一生都再不愿意嫁给他。
宋君鸿叹息着上前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女孩子们往往眼里只看得见英雄们头顶耀眼的光环,却看不得英雄身上淋漓吓人的鲜血,这个时侯的狗子,显然还并不太明白这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