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尔玲进门后,容府的气氛就紧张起来。主子们尚还可以,只是觉得家里多出这么一位,时刻需要提防着她闹出什么乱子来,日子不如以前开怀而已。下人们就不同了,简直视步瑶宫那位如鬼母夜煞一般。
那日杜姨太太被拖出去的情形,口口相传,已经不知被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令听者心惊肉跳,进而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那位小公主煞到的就是自己。谁要是分派到去步瑶宫的差事,哪怕是需要路过步瑶宫的差事,都会极力推诿,迫不得已才会提心吊胆地去跑一趟。
朱尔玲自己倒不觉得不自在---未出嫁的时候,宫里人也是这样怕她。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好事,只有让所有人都惧她,才可以显示她的强大。
她每天都会趾高气扬地在容府内晃几圈,看着人们大气不敢出地向她磕拜,心中真是无比熨贴。她觉得自己这是在树立威信呢,只要她的威信建立起来了,就不怕容毓飞不服从她的意志。
想起容毓飞,她真是羞恼万分---除了新婚那天,他再也不曾踏足过步瑶宫。倒是老太君和容夫人每天请安问礼,不曾怠慢过。
成亲后第三日,容毓飞陪她回宫谢恩,皇帝曾问起:“驸马待你可好?”
她赶紧答:“好,很好。”她这样回答,倒不是为了给容家遮掩什么,她只是认为,要是说驸马待她不好,说不定皇帝就会接她回宫。宫里她早就待腻了,现在可算换了个地方,有新的一批人陪她玩。她有一个远大的目标---驯服容毓飞,赶走他身边所有的女人,然后她与她心爱的飞哥哥双宿双飞,恩爱一生。
她对这个美好前景充满信心---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要不到手的东西呢。
她这边自娱自乐地在容府耀武扬威,那边容家人却在为另一件事忙活---江月昭的一对双生子的满月酒。
这一对宝贝疙瘩,可是容家的嫡长孙,两个孩子生得一模一样的精灵俊慧,深得老太君和容尚天夫妇的欢心。那老太君和容夫人,睡觉之前不看一眼这对宝贝孙子,就难以入眠。
因此这满月仪式,她们是想郑重其事地好好办一办的。
可是那日容夫人找江月昭商量此事,江月昭却说,家里刚办过公主的亲事,这才没几日,不好大张旗鼓地再另操办喜事,一则难免会劳亲动友,又是一番礼尚往来,再则也没必要惹步瑶宫那位。消停地自家人乐呵一下就可以了。
本来老太君和容老爷,对江月昭的这个想法大为赞赏,也不欲再操办什么满月酒了。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先是有容家的宗亲族人提前送来贺礼,吵着要讨一杯孙少爷的满月酒喝,然后是八王府来人,说是孙少爷满月那天,八王爷和八王妃都会来,再然后是东宫,太子和太子妃也要来。最后压轴的一位重量级人物,便是太上皇他老人家。
江月昭不知道,其实这些都八王妃的心思。她是皇家人,对朱尔玲的性子比容家人了解得多。她的想法,是借满月酒的时机,拉太子和太上皇去,给江月昭撑撑腰。
只不过这一来,容家人想不操办都不行了。
四月初十,一个春意浓浓,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容府一扫几日来拘紧压迫的气氛,人人穿戴一新,面上挂着喜色,里外忙碌着两位小孙少爷的满月仪式。
容毓飞和江月昭一大清早起来,沐浴更衣后,就来到老太君房中。老太君和容夫人已然妆整停当,正在逗一对双生子玩呢。两个小家伙被容夫人逗得手舞足蹈,“嘎嘎”直乐,惹得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开心。
没坐片刻,陆陆续续地客人便来了。容毓飞不得不起身,去外院接待男宾。内堂之中,也在一个时辰之内,聚满了女眷。
待江承安夫妇来到之后,便要给两个孩子洗乐了。早有下人们用午时草烧好了浴汤,抬了进来。江月昭和容夫人一人一个,将一对麟儿抱起来,放进浴盆之中。众亲朋女眷围着浴盆,每人撩一把水洒在两个孩子身上,说些吉祥的话语。
一对双胞胎从来不曾被这么多人一起围观洗澡,难免有些惊吓,扁嘴就要哭。
老太君一见了曾孙的眼泪,就感觉肉疼,也不顾在场的是王妃还是太子妃,只管一齐撵了出去:“你们这些人,可吓坏我的心肝宝贝了,快出去候着吧,洗完了抱出去再玩。”
众女眷也不以为意,嘻哈笑着,都出去外间等着去了。
一会儿功夫,就有一位奶娘,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人儿,穿一身大红团福字软缎的小礼袍,戴一顶镶福字小冠帽,走了出来:“老太君,大虎洗好了,小虎也马上抱出来。”
众女眷纷纷起来,抢着抱过来孩子,逗着玩。待另一个抱出来,又是一阵争抢。
两个孩子在这些女人们手中,传过来传过去:“大虎胖些。”
“不对,是小虎胖些,大虎的下巴有些尖呢。”
“我怎么看不出来?我瞧着都是一样的。”
……
江月昭此时根本抢不到儿子,只能陪笑着坐在一边。看着看着,她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她走上前去,仔细地瞅了瞅自己的两个儿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都弄错了。”她指了一下被一直喊作小虎的那个,“这个是大虎!”又指另一个,“这个才是小虎!”
“啊?”众女眷怔住了,来来回回地打量两个孩子,到底没瞅出个究竟来,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朱尔玲踏进屋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瞧着众人欢喜的面孔,看着江月昭的一双麟儿,登时醋劲大发:“看来我是来晚了呢,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听听,让我也跟着乐呵乐呵。”
“哈哈!容大少奶奶真是好本事,生得一双俊儿子,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我们都给人家搞错了,真是太有意思了。”是太子妃爽朗地声音。
“五嫂很闲吗?有功夫来凑这份热闹?”朱尔玲一边说着一边直奔容夫人身边的那个座位,坐了下来---江月昭刚刚从那个座位上起身,去识辨自己的两个儿子。
“今儿什么事情,也比不过喝容家孙少爷的满月酒重要,这是头等大事,我当然要来了。你说是不是,皇婶?”太子妃也不太拿正眼瞧朱尔玲,只是对八王妃说着。
“当然,我外孙的满月酒,你们谁敢逃?”八王妃微笑着应道,“小昭来,别站着,坐干娘旁边。”
江月昭正欲就座,有婆子进来禀报:“太上皇到了,老爷吩咐带着孙少爷,出去接驾呢。”
老太君赶紧起身整装,往屋外走去,后面跟着江月昭和八王妃,分别抱着两个孩子,还有太子妃和朱尔玲,一齐去前厅接驾去了。
余下的女眷,由容夫人陪着,在内堂喝茶唠嗑,等着开席听戏。
老太君带众人到了前厅,就见太上皇正中就坐,与容毓飞和朱尔衡不知在说什么,高兴地“哈哈”大笑,笑声听起来爽快有力,竟仍未见老态。
关于赐婚一事,皇帝下旨前,并未征询过他老人家的意见。等他知道时,旨意已经传到容家了。皇帝的旨意便是金科玉律,他一个已经退了位的前皇帝,也没办法修正什么了。此次八王爷亲自入宫,请他参加自己外孙的满月仪式,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还是应允下来,欣然前来了。
待受了众人的磕拜之礼后,太上皇朗声说道:“我听清儿(八王妃)提起她这两个外孙,夸得如仙童子下凡一般,快抱来我瞧瞧。”
八王妃高兴地应了一声,赶紧领着江月昭,抱着孩子送上前去。
太上皇瞅一眼大虎,大虎冲他吐了一串泡泡,再转过头瞅一眼小虎,小虎冲他咧嘴笑了。太上皇虽然文治武功一生,此时毕竟也是一位老人家了,见了这么可爱的两个宝宝,心中也涌起无限怜爱。
他高兴地笑着:“瞧!这小家伙认识我一般,冲我笑呢。”一边说一边伸手接过江月昭手中的小虎,抱在怀里,“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回太上皇,”老太君答道,“为这两个心肝的名字,我们一家人都要打起来了呢,到现在也没定下来,只是大虎小虎地叫着。”
“噢。”太上皇略一思量,说道:“大月朝向来 以‘孝’治天下。你家这一对麟儿,我希望他们能文武并济,继承容家历代先祖的志向,为我大月朝撑起一片粮草天下。所以…就叫容孝文、容孝武吧。”
江月昭一听,心里就不高兴了。她为了给两个儿子起个好听名字,翻经查典,美好的字眼儿写了十几页纸呢,反复掂量比较,都没定下来。如今这位皇老爷子一开口,竟然用的是最俗的三个字“孝”、“文”、“武”。
不过那边老太君带着容尚天和容毓飞,已经跪下谢恩了。她没法,只得跟着跪下了,口称:“谢太上皇赐名。”
“嗯,起来吧。”太上皇可不知道江月昭的不甘不愿,心安理得地受了谢恩礼,然后从袖中摸出两样东西来,说道:“容家历来不受封爵位,这个规矩,先祖皇帝都守着,我就更不敢破了。我也没什么可赏的,这一对麒麟珮,是当年我的父皇,赐给我的。现在我赏给孝文和孝武吧,见此玉珮,如朕亲临,希望能保得两位小公子平安。”
容毓飞上前接了玉珮,谢了恩,让江月昭把玉珮系到了两个孩子的脖劲上。
在场的人中,八王夫妇、太子朱尔衡、还有容家几位主子,都觉太上皇真是给容家撑足了面子,甚是欣慰。
唯有朱尔玲,见太上皇如此撑江月昭的场子,说出来的话,似乎句句针对她,在下面气得脸儿都绿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