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容毓飞在外有应酬,戌时都要过了,人仍未回府。江月昭自己用过晚饭,去老太君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看过儿子,便回苍芜院洗漱更衣,准备歇息。
她正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无聊地看着,等着容毓飞回来,突然就听到门外一阵“噔噔”地脚步声,然后是她卧房的门被重重地敲响了。
小秋一皱眉头:“谁呀?这么没规…”
不等她话说完,门被“哐啷”一下子推开了,周福珠的贴身丫头宝青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大气不接下接地喊道:“大少奶奶!快!雪儿小姐撞了公主,公主要罚…”
江月昭只听这几句,心便“攸”地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了。她不待宝青说完,爬下床趿上鞋就往外冲。
“大少奶奶!衣服…”小秋急出声提醒。
江月昭这才想起自己一身便服,太过随便。她心中着急,也顾不上换衣服,随手抄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鹤氅,往身上一裹,便往外跑去。
“大少奶奶,你慢点儿。”小秋和小冬跟在身后,怕她摔了,急得不行。
江月昭哪里听得进去?她一听雪儿要受罚,急得脑子都要炸开了,恨不得一瞬间飞过去,生怕去得晚了。
好在她一向处事沉稳,冲到苍芜院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快速吩咐道:“派个人快马赶去太子府,就说我有要紧事,务必请太子过府一趟。太子来了,就直接带他到周姨奶奶屋里。”
有个小厮应着,就跑了出去。
江月昭一边往外走,一边接着吩咐:“把老太君和太太都找过去,路上跟两位老人家把这事说了,告诉她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拖住公主,只要拖到太子到了,事情就好办了。”
两个小丫头应了一声,分别去了。
“真儿呢?”江月昭想到公主的两位宫侍,就打算带上真儿。
“我来时遇到真儿小姐了,她已经先去了。”宝青匆匆回道。
江月昭一听,心中大呼糟糕,再不说话,只顾快走往前走去。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刚到门口,就看到宛娘和辉娘身形已动,眼见着就要动起武来了。
她赶紧出声喝止。真儿听到她的话,收剑立住,仍警惕地站成一个守势。宛娘辉娘也顿住身形,转头看向朱尔玲。
江月昭先是上前抱住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哭都忘了的容可雪,起身尽量以缓和的语气对朱尔玲说道:“公主息怒!自己家里的事,打打杀杀地总是不好看。雪儿撞了您,我让她给您赔罪便是。雪儿,既然冲撞了公主,还不快跪下认错。”
容可雪听大娘这样说,一边哭着一边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雪儿有错,请公主见谅。”
“哼!”朱尔玲怒火正盛的时候,岂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她怒哼一声,“本宫做事,不需要别人来指手划脚。本宫说过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宛娘辉娘,快照本宫的话去做!”
两位宫侍答应一声,又要上前拖起周福珠和雪儿。那秦真儿就站在周福珠的身侧,心中一急,抖开剑冲上去,逼得两位宫闪身躲开,就要与她缠斗在一起。
“真儿快退下!”江月昭不愿意见到事情失控,出声制止道。
那朱尔玲正愁抓不到把柄,见此情形,指着江月昭斥道:“你少在这里装蒜,若不是你指使,那丫头敢对我的人动手吗?我看你们全要造反!”
江月昭一听,这小公主明摆着要耍浑放泼,大发雌威了,辩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她脸一沉,直视着朱尔玲问道:“怎么?公主不会想连我也一起罚吧?”
“你当本宫不敢罚你吗?”朱尔玲恨恨地望着江月昭,多日来积压在她心头的妒忌和怨恨,此时一齐爆发出来。她恨不能夺过一把剑来,将屋子时所有胆敢跟她作对的人,一一砍上几剑。
江月昭见她象受了刺激的疯狗一样,见谁咬谁,心中暗叹一句:这会儿要是有个专业的心理医生,给这位小公主做个心理辅导,或者来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谈判专家,该多好啊。可惜这个朝代,还没这两种职业呢。唉!不知道自己的心理辅导水平,能不能安抚得住这位小姑奶奶,她可是杀人不用偿命的主儿啊。
“公主好大的火气,我记得上次公主生病时,井大夫跟您说过,切忌动怒。不知道公主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江月昭没说这番话的时候,朱尔玲未觉身上有任何不妥。可是听了江月昭的提示,她突然就觉得头有些发晕,胸口闷闷地。
“都是你们这些人,生生要气死本宫!”朱尔玲抚住胸口,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公主身体不适,先扶公主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公主身体好了再说。”江月昭赶紧顺着台阶就要下。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老太君喋喋不休的声音:“我老了,再也经不起这生生死死的事情了,公主给老身个面子吧。好好的一个家,今儿伤一个,明儿死一个,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公主还是开恩吧,要是雪儿真有个三长两短,老身也要随她去了。”
一边说着,老太君已经在容夫人的搀扶下,进了屋子,直接来在朱尔玲面前,跪了下去:“公主要是有气,就撒在我身上吧,我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少活个三年两载的…”
容夫人见老太君都跪下了,也随着跪在老太君身侧。
朱尔玲一见这阵势,火气冲顶,更觉头晕:“老太君这番话是何用意?是在指责本宫惹事生非,胡搅蛮缠吗?”
江月昭听了老太君的满腹怨言,只想抚额长叹:这老太太自从带上曾孙后,性情越来越象小孩子了。此时说这番话,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她正欲再上前开解,却听朱尔玲咬牙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我今日要是不立一立这个威,以后我也不必在这府里过活了!你们不是都甘心受罚吗?好吧,愿意受罚的,全都给本宫跪下!”
此时老太君和容夫人正跪着呢,众人听了公主这话,面面相觑。江月昭见此情形,赶紧走过去跪到了老太君另一侧。其他人一见主子们都跪下了,也都跟随着跪了下去。那秦真儿紧握剑柄,气呼呼地犹疑了一会儿,满脸不忿地跪在了江月昭身边。
朱尔玲一见这情形,肝火大盛,怒极反笑:“哼!你们真道法不责众吗?本宫偏不信这个邪!宛娘,回宫去带几个慎刑司的嬷嬷过来!辉娘,给本宫泡壶茶去,今晚有好戏看呢!”
两位宫侍各自领命去了。朱尔玲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俯视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容家人,嘴角挂着冷笑。
别人听到要请内务府慎刑司的人来,心中都在害怕。唯有江月昭见宛娘转身出屋,心里略略安稳些:估计那宛娘进宫的一个来回,朱尔衡也该到了。相信以他太子的身份,应该能制服他这位此时大脑充血的妹妹。
她正想着,就听到门口有响动。众人一齐转头,看到宛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宛娘!你不进宫去,怎么又回来了?”朱尔玲生气地责问她。
“是我拦她回来的!”是朱尔衡略有些气恼的声音。
朱尔玲一听这声音,心就“扑通”地一跳。她狠狠地用眼睛剜了剜跪在那里的江月昭,站起身来迎向走进屋里的朱尔衡:“皇兄!”
朱尔衡路上已经略略了解到一些情况,心中本就不快。此时一进屋,见除了自己的妹妹是站着的,满满跪了一屋子的人,连老太君都跪在那里。
再看江月昭,挺着个肚子,跪得很吃力的样子,他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裕平这是在排戏吗?学父皇上朝时群臣叩拜的情形?”
朱尔玲向来对这位皇兄怀有怯意,听他这样一说,赶紧上前抱住朱尔衡的手臂,撒娇道:“皇兄快给我做主,她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
“她们欺负你?怎么她们都跪着,就你自己是坐着的?”朱尔衡边说边走上前,先去扶老太君:“老太君快起来。”
老太君叹了口气:“谢太子殿下。”便就势起了身。
朱尔衡接着又去扶容夫人:“夫人也请起。”
朱尔玲见一个一个都要被扶起来了,觉得自己颜面顿失,上前拽住朱尔衡的衣袖耍赖道:“皇兄偏心!你来不给我作主也就罢了,还要妨碍我处理家务!这是容府的家事,不劳你这个太子操心!”
“混帐!”朱尔衡是真生气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些?什么时候才能象个公主的样子?父皇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你还不知趣吗?”
他训了几句,见江月昭还跪在地上,赶紧一摆手说道:“都别跪着了,快起来!”
“不许她们起来!”朱尔玲厉声说道,“皇兄很闲吗?来管人家的家事?”
“你连我的话也敢不听?”太子也提高了音量,立起剑眉瞪着自己的妹妹,“你听我的劝,以后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要是你再敢把宫里学会的那些东西,拿到这里来用,休怪我禀明父皇,接你回宫!”
朱尔玲被训得面红耳赤,几次张口都未说出话来。
最后她一跺脚:“皇兄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你…你…我这就回宫禀明父皇,让他老人家给我作主!”
说完,哭着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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