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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 塞外

斗铠 老猪 8232 2024-11-16 06:13

  孟聚心里把部属们过了一遍:蓝正和肖恒是很靠得住,但俩人年纪都太大了,到这样的苦寒之地戍边,他们身体未必顶得住,孟聚也不忍心;江海倒是年富力壮,但要把两旅兵马六千多人交到他手上,孟聚还真是很不放心。

  看出孟聚为难,王北星叹口气:“镇督,我回去的事倒是不急,我们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兵马络绎进城,孟聚在扶风城中的东陵卫陵署休息。在松木火把照明下,王北星和扶风守军中的军官们陪孟聚吃了一顿晚饭——所谓晚饭,只是用木桶装的馒头、咸菜和烤羊肉而已。军汉们吃饭很快,三下两下便将饭菜一扫而光。然后,孟聚领着众人进了书房,在那里,王北星已经安排人布置了舆图。

  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亮,王北星向孟聚作粗略的介绍:“出了边墙,那就是骆河原。在骆河原上沿着骆河向东北方向走上约莫一百多里,那就是野狼原了。咱们的斥候已经回报,说是有一个过万人的突厥牧人部族正在那里扎营,准备过冬。”

  孟聚眸中精芒一闪,他说:“离我们边墙不过百里的地方,突厥部居然就敢扎营过冬了?他们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几个守军军官都是凛然。当年北疆边军,每年都会不定时地例行出塞巡查,扫荡和驱逐靠近边墙的草原部族。出了边墙,巡边的魏军就不再受军纪的约束,牧人们万一被他们撞上,运气好的话,被抢光羊群和财物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的话,阖族被屠光都是有可能的。在以前,对草原民族来说,靠近边墙的两百里都是危险的,更不要说在此放牧了。

  但自从北疆边军大批南下以后,东陵卫接手边墙以后,因为兵力紧张,驻守边关的陵卫不得不收缩了防务,也停止了巡边。时间一长,草原部族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先是有零星的牧人进来放牧,接着是零散的小部族进来——几番试探后,看到边墙里的守军依然没有反应,现在,上万人的大部族都过来常驻了。

  看到孟聚眉头微蹙,王北星脸有愧色,他站前一步说:“镇督,末将要请罪。。。”

  “北星,不必解释,我知道的。”孟聚摇头,他缓缓说:“你的为人秉性我知道,我们曾一同并肩作战,抵抗边军大队;我们也曾一同冒死突击魔族大队,救援叶镇督,这都是九死一生的战役,你都不曾退缩过——我相信,你绝不是胆小怯战的人,作为战士,你是堪称英豪的,绝没有理由在当了将军后就变得胆小了。”

  他抬起头,诚挚地望向王北星:“北星,是因为我不在东平,你心中有了顾虑,不想招惹了魔族引来事端吧?一年了,你是那么傲气的性子,一直憋着这口气,着实也苦了你。”

  王北星眼眶微微红了。在这一年里,自己尽力压制着部下的再三出战请求,结果被大家误以为是怯战,军中那些调皮的军汉背地里给自己起了个绰号“王婆婆”——这段时间里,自己的愤怒和委屈无人理解、无人诉说,那些苦楚自己只能咬着牙齿一个人默默承受。

  但那一切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如冰雪般消融了。

  大都督虽然已位高权重,但他依然如同当年的靖安署副总管一样理解自己啊!

  这一刻,王北星胸中充满了感激,陡然生出“人生之于意气”的感慨。他很轻微地点头,转过面去对着舆图,不让自己的感动让孟聚看到:“镇督,有件事末将要说的,我们的探子虽然查到了突厥部族过万人的踪迹,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孟聚剑眉一挑:“你担心他们会跑了?”

  王北星摇头:“按照通常习惯,草原部族一旦定居下来,他们是不会在越冬时迁移的,末将倒是不担心他们走了,但,末将担心。。。事情未必这么简单。”

  “你继续说!”

  “是,游牧部族兵民合一,常规下是十丁抽五,一个万人部族能抽出三千战兵来——若是那首领心狠,抽五千战兵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五千牧人兵?”孟聚淡淡地笑道:“我们吃得下。”

  “正是,牧人兵马人多斗铠也多,但他们的斗铠不犀利,五千牧人兵,真实战力其实远不如我们的一个旅。但末将有些担心,一个万人部族突然进入靠近边墙的巡边区越冬,此事确实太突兀了。末将担心其中有诈。”

  “你担心这是突厥部引诱你们出击的圈套?”

  王北星严肃地点头:“突厥部大首领阿史那土门颇具智谋,末将很担心,他是以此为饵引诱我部出击,然后集结兵力歼灭我部。然后,趁着我们被消灭扶风郡兵力空虚,他将破关而入,进我东平大肆烧杀掠夺——这是末将的一点浅见,还请镇督筹谋之时,对此有所考虑。”

  孟聚点头:“此事不可不防,我会留心的。”

  东陵卫兵马在扶风郡城里歇息了两天,补足了食物,然后继续启程向北出发。一天后,兵马越过了边墙,进入了草原。

  正是初冬时节,草原一片枯黄。在那天地相接的尽头,银亮的云絮如雪花似的铺连一方,四野沉静无声,只有风儿在呜鸣。一条银亮的河流穿过了黄色的草原,犹如黄色丝绸上的银线。

  在扶风郡的向导指引下,出击兵马沿着河流一路向北疾行,行进神速。中午时分,大队人马在河边扎营歇息。率领前锋斥候的王虎派人向孟聚报告,在前面发现了一个游牧的小部族,前锋请示如何处置。

  “他们有多少人?”

  “镇督,这伙人有男有女,也有老幼,约莫是五六十人出头。”

  “告诉王虎,这里是边墙警戒区。”

  这句话就够了。午间歇息之后,兵马继续出发,在路过一片起伏的丘陵时候,孟聚看到,在丘陵的那边,有一片乱七八糟、塌倒的营帐。在那片荒废的营帐之间,星罗密布地散落着一些杂色的小点,那些小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孟聚闻到了风中的血腥味道。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片废墟望了一阵,转身策马继续前进。

  出击兵马是斗铠和骑兵混编,兵马行进神速,三天功夫便越过了洛河原,进抵野狼原了。第三天,黄昏扎营的时候,前锋又捕获了一群牧人。因为中军需要知道敌人的主力情报,所以这批被捕获的牧人被送到了主营中。为确保情报确切无误,孟聚不但亲自审讯,还请来了柳空琴和左先生两位高阶暝觉师坐镇。

  这批被捕获的牧人共有二百来人,男女老幼都有,他们穿着肮脏的羊皮褂,脸孔污秽又肮脏,眼神惊惶不安,身上发出腥臭难闻的味道。他们被魏军士卒看管着,手臂都被反绑了起来,团团坐在一起。

  孟聚蹙着眉扫了一眼,随手指了一个坐在前列的男人:“你,出来!”

  那牧人面露惊惧之色,坐在地上不肯起身。但哪里由得了他,两名强壮的魏军士兵扑过来,一边一个扭住他的胳膊,将他抓小鸡一般拖了出来。

  孟聚打量着被抓起来的俘虏男子,此人约莫四五十岁,脸孔黝黑,身上裹着一张羊皮褂,额上画有狼头的纹身,梳着很多小辫子的散发零散地披在脑后。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族的?”

  通译将孟聚的话翻译过去,那牧人目光游离不定,低声回答。

  “大人,他说他叫拔机,是柔然而绵族的牧人。。。”

  “镇督,这个人在说谎。”

  通译刚刚说完,柳空琴立即就出声说——她不懂魔族语,但暝觉师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在刚才说话的一瞬间,这牧人的脑波变得十分混乱,明显是在撒谎。

  孟聚微微点头。他自己也是半调子的暝觉师,不用柳空琴说,他也能感觉出面前这家伙没说实话。他指指那牧人,声音也不高:“拉下去,砍了。”

  几个士兵冲上来将那牧人七手八脚地拖下去,那牧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一边挣扎着,一边急速地、高声地嚷起来,说了长长一串什么,通译急速地翻译道:“大人,他说他知错了,他不是柔然族的人,他是突厥部的人,他愿意跟咱们合作,如实交代。。。”

  孟聚挥挥手:“把他带回来——你是突厥部的人?这次进边墙警戒区,你们突厥部来了多少人马?”

  “大人,他说不清有多少人,但他说,来的人马跟天上的云朵一样多。。。”

  “镇督,他没说谎。”

  “他们都在哪?”

  那牧人犹豫了下,张口说了一串话,通译在做急速的翻译:“他也搞不清楚,但他知道突厥的大族默寒部现在就在野狼原上,离这里只有百来里路。。。”

  “默寒部有多少兵马?”

  “默寒部有五千多男丁。。。三千士兵。。。他们的首领是可汗的万夫长阿默。”

  孟聚微微蹙眉,他猛然问:“问他,可汗阿史那土门在哪?在不在附近?”

  那牧人的脸色微变,犹豫了下,他又开始说,通译翻译道:“他说可汗在阿里海那边,离我们有几千里远呢。。。”

  柳空琴立即说:“镇督,他又在撒谎了!”

  孟聚厌恶地蹙起眉头:“砍了!”

  士兵们再次扑上来扭住那牧人,但那家伙自知已是决计无幸,竟是疯狗般一头冲孟聚冲上来。因为手臂被反绑了没法动手,他张嘴要咬孟聚的脸。

  孟聚急速地后退一步躲开,士兵们一下将那牧人按在地上制住了,他在地上翻滚着,努力抬起脸在望着孟聚,脸孔狰狞地扭成一团,向着孟聚吐口水,口中用魔族语破口大骂,中间还夹杂着“魏狗、魏狗”的叫骂。士兵们本想按孟聚命令将他斩首的,无奈这家伙挣扎得太过厉害,几个士兵竟是没办法定住他砍脖子。

  孟聚看不下去了,喝道:“砍死这厮算了!”

  士兵们操起刀剑,乱刀砍斫而下,惨叫声中,血肉横飞,鲜血流淌,浸湿了一方草地。

  孟聚担心柳空琴受不住这么血腥的场面,他说:“空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左先生就行了。”

  柳空琴摇头:“镇督放心,空琴也是上过战阵的,并非弱不禁风的女子。”话虽如此,她脸色还是变得一片惨白,趁着孟聚不留意,她转过脸去,尽量不看那边。

  看到那男子被魏军乱刀砍死,俘虏群中响起了一片惊呼声,牧人们纷纷站起来,高声嚷将起来,旁边看守的魏军士兵猛冲进去,拿起刀剑一通乱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滚成一团,才将骚乱镇压了下来。

  通译小声地向孟聚报告:“大人,刚刚被砍死那厮,是他们的头人。”

  孟聚愣了下:自己的手气那么好,随手点了个人就是首领?他瞪了通译一眼,后者自知办错了事,赔笑道:“这个,小的原先也不知道,刚刚他们嚷说‘头人被魏狗害了’,小的才知道的。这个也怪前锋那边了,抓来人也不甄别一下。”

  孟聚闷哼一声,心想王虎那个莽撞性子,只爱打仗杀人,哪里耐得下性子做什么甄别?不过这家伙也着实狡猾,虽然是首领,但他的衣衫打扮与部下一般无二,看不出半点特异之处,若不是被自己杀了,估计这家伙还在藏在俘虏堆里装常人呢。

  “哼!继续审问——通译,放仔细点,再有这种错,小心你自个脑袋!”

  得了孟聚的警告,通译冷汗淋淋,连连保证一定仔细审问,绝不疏漏。接下来,他们又审了好几个牧人,但比起方才那头人,这些牧人的见识就差远了,一问三不知——有柳空琴和左先生在旁边,确实也容不得他们说谎,他们真的是不知情的。

  孟聚暗暗有点后悔了:刚才把那头人杀得太快了,好像只有他知道一些内情呢。

  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后悔也完了。孟聚的应对倒也简单:答不出提问的,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一律砍了脑袋。半响功夫,已有十几个牧人当场被杀,尸首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在刚开始杀人的时候,那帮俘虏还起来骚动了一阵,待杀得人多了,他们反倒安静了,一个个呆呆地坐在地上,像是一群毫无知觉的雕塑。

  这样重复地审问了十几次,杀了十几个人,孟聚也感觉累了——与在战场上大开杀戒不同,这样对着一群无抵抗能力的平民逼供和杀戮,确实很令他精神疲惫。

  他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对通译说:“不用再问了——告诉他们,谁能说出阿史那土门在哪里,王帐在哪里,谁就能活命。”

  通译脸色铁青,他向着俘虏们大声地喊了一通话。

  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人开口说话。天色已经入黑,初冬的大风中,猎猎的火把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微响声。俘虏们呆滞地坐在地上,死死望着孟聚。孟聚能感觉得到,那些望向自己的目光里蕴含着多么深刻的怨毒和仇恨。

  孟聚冷笑一声——如果怨念能杀人的话,大家也不必那么辛苦去练刀剑和斗铠了。

  看俘虏们没人说话,孟聚挥挥手,一个亲兵上前来,孟聚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那亲兵应命快步离去,很快又回来了,手上捧着一支点燃的香。

  孟聚接过那支香,他慢慢地走到俘虏们跟前,然后,俯下身身子,把那支香插在众俘虏跟前的空地上。然后,他退开两步,负手伫立,冷冷地睥睨着俘虏们,一手按着自己腰间的刀柄。

  俘虏群里起了一阵无声的骚动。不必通译翻译,他们都明白这位大魏将军没说出来的话了——这柱香烧完之前,倘若没有人说出王帐的下落,大家都得死。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松木火把燃烧着,散发出木脂的清香。没人说话,没人咳嗽,气氛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那只点燃的香,盯着那红亮的香头在凛冽的寒风中若明若暗。

  一炷香的功夫并不长,在众人的注视下,香慢慢地缩短、缩短,最后只剩下了一丁点,那红光的香头已是奄奄一息了。

  孟聚一个接一个地扫视着俘虏们,看着这些穿着脏羊皮、脸上画着各式图腾、刺青的男女们,目光里不带丝毫感情。

  俘虏们也在望着他,目光中带着仇恨和恐惧。

  这时,一阵风吹过,众人同时望过去:在那风中,已烧到尽头的香摇晃了下,火头熄灭了。俘虏群中,有人开始哭起来,先是孩子和女人哭,接着那些男人也跟着干嚎起来,哭嚎声响成了一片。

  哀嚎和哭泣声,孟聚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转过身来,对柳空琴和左先生微微躬身:“今天有劳二位大师出手,实在辛苦了。夜深了,请容孟某送二位回帐去歇息吧。”

  “镇督,你该不是真的要。。。”

  柳空琴待要说什么,但左先生打断了她:“有劳大都督相送,吾等如何敢当啊。”

  “左先生说笑了。冥觉大师身份尊贵,二位大师仗义出手,襄助我军,孟某实在感激不尽,送一送算什么。空琴,左先生,请。”

  “大都督先请。”

  三人相互谦让着,一路走了回去。左先生的营帐离得近些,孟聚先送他回去。然后,他再送柳空琴。

  这一路上,柳空琴一直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待到只剩她和孟聚单独相处时,她才问:“大都督,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俘虏呢?”

  孟聚笑笑,没说话。柳空琴这问题问得太幼稚了。一军之首,首重威严。自己已经做出那样的表态,那些突厥俘虏也以沉默对抗到底了,不杀他们——那怎么可能?

  “空琴,不要多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看到孟聚避而不答,柳空琴也隐隐猜到了。她说:“镇督,那些男丁。。。也就罢了。可那里有那么多的女人,还有那些小孩。。。他们是无辜的。”

  孟聚摇头,他说:“空琴,一路过来,你也是亲眼见到的。那些全家都惨死在胡人刀下的边民,他们也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你说,他们就该是罪有应得的吗?就是活该的吗?”

  “小女子不是这意思。。。魔族兵马凶残,残害生民,小女子都是感同身受,他们确实该杀。但我大魏乃教化之邦,魏军亦是堂堂正正的王师,岂能堕落到魔族蛮夷同等的地步,与他们一般屠戮无辜?如此滥杀泄愤,有失圣人的教化之道,也有伤天和。”

  孟聚嗤之以鼻。柳空琴的话,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些脑残酸儒的论调:“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也要回咬狗一口吗?”在孟聚看来,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只是无力报仇的废材们聊以遮羞的借口罢了。狗咬了人,人当然不该回咬回去,而是该拿起棍棒将那条疯狗打死。

  “军国战事,岂能容得妇人之仁?空琴,你不要再说了,回去休息吧。”

  柳空琴站住了脚步,她凝视着孟聚,眼神中带着隐隐的失望和痛心。她亲眼见证了眼前青年一路的成长,见证了他如何从一名低阶军官成长成镇守一方的大军阀。

  良久,她摇头,轻声说:“孟聚,你变了。”

  现在的孟聚,已经不是爱慕着叶镇督的那个孟聚了。就像从前的叶迦南已经不复存在一般,那个善良、热情、正直、多愁善感的孟聚也同样在这世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名叫孟聚的大魏枭雄。

  现在他的眼神,冷漠,坚定,可怕。残酷好杀,醉心权势,铁石心肠,现在的他,跟其他军阀,甚至。。。跟拓跋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看到柳空琴那怜悯的目光,孟聚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般,心头一痛。他愤怒地嚷道:“空琴,我没变,我一直知道我在干什么,也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相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镇督此言,令空琴不解。空琴虽愚钝,但对自己的作为还是明白的。。。”柳空琴还待再说,但被孟聚冷凛的眼神所震慑,她竟是不由住了口。

  “你真的明白?”孟聚反问道,然后,他摇头:“不,你不可能明白。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是文明与野蛮的对决,在突厥之前,有东胡、有匈奴、有鲜卑,有柔然。在突厥之后,有契丹,有女真,有党项,有羌,有蒙古——在我们之前,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上千年;而在我们之后,这场战争还将继续千年,在你我的有生之年,我们都不会看到这场对决的结局,我们的子孙也未必能看到!

  我们跟突厥部之间的战斗,只是这场漫长战斗的一朵小小浪花而已!

  这是华夏的气运,也是我炎汉子弟的千年宿命。鲜卑人的入侵,大魏的建立,这本身就是我华夏文明的巨大损失和挫折,我们不得不花费了三百年、十代人的时间才勉强将我们的文明修复,让历史回到正轨上。现在,魔族企图将他们的胜利重演,要把灾难再次强加于我们,要将整个中原再次堕入黑暗和鲜血中。

  绝对不允许!

  既然降生于这黑暗年代,既然身为一名戍边的军人,这就是上天赋我的使命。不光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了中原,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别无选择!

  不趁着突厥部还弱小的时候消灭他们,十年后,我们北疆就得被他们窒息;百年后,整个中原都会沦为他们的牧场!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整个突厥部都是凶残的战争机器,如果说那些牧人是无辜的,有罪的只是可汗的军队——那就如同说只有凶手拿刀的手是有罪的、而身体是无辜的一般可笑!

  那些男人,他们跨上战马拿起武器就会变成可汗的士兵;那些小孩,十年后他们就会长大,变成可汗的战士;那些女人,他们会生育小孩,然后那些小孩又将变成可汗的士兵——他们每个人都在为可汗的军队增添实力。

  我不知道将来的历史会如何走,淡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尽力削弱蛮族的力量,为子孙的下一场战斗争取更好的开局。

  必须去战斗,义无反顾!为国而战,即使犯下滔天杀戮和血海,无论面对人间或者天国的审判,我自信无罪!”

  一瞬间,被孟聚那澎湃激昂的气势压制,柳空琴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响,她才小心翼翼地说:“镇督,您。。。您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突厥部日后会发展得十分强大,会威胁到我们大魏?”

  “你听不明白?”

  “这。。。镇督方才所言太过高深,小女子浅薄,委实不怎么听得明白。。。”

  发泄般朝柳空琴吼了一通,郁积在心头的压力也被宣泄不少,孟聚顿时感觉心情大爽。他冲柳空琴挥挥手:“没听明白就对了,你姑且就当我是在发疯吧!柳姑娘,夜深了,你好好歇息。刚才说的胡言乱语,你忘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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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噜,这周放假只放了一天假,猪实在赶不及了,拖延了交稿的时间,抱歉抱歉。祝大家中秋、国庆双节快乐,有月票的给猪投下啊,双倍呢,有信誉的猪会想办法还债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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