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天,也是说变就变,下午还是火辣辣的太阳,到了傍晚时分,乌云突然涌来,浓黑的乌云就在山尖上翻滚,天与地在此刻仿佛连成了一个整体。黑云越来越低,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闷闷的雷声也从远处传来,逐渐的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豆大的雨点就随着被闪电划破天空的缝隙洒落下来。
坐在竹屋里,强仔和胖丁缩在在刘一流的腿下,白云和黑土没见踪影估计躲到它们干爹干妈那里去了。屋后的几十只小野兔估计也没见过这阵势,集体跑到竹屋里来避难,好几只躲在陌筱白腿边,这让陌筱白颇为惊喜,终于在兔子身上找到点魅力散发的自信。
刘一流眉头紧锁,想起了前世就在1998年这个夏天,全国性的爆发大规模洪水,从南到北,洪水肆虐了整整1个多月,现在省城武汉也是严阵以待。只是在自己的家乡好像没发生过大的洪灾,这让刘一流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点儿,因为这村旁边可有个水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这下游几个村子可就危险了。
陌铁生也是脸色如铁,他不像刘一流能知道未来,知道如果这场暴雨时间太久,就一定会引起山洪爆发,如果家在地势较低的地方那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刘小子,我看这雨不会小,如果引起山洪就麻烦了,你去找找这个村的村长,让他安排一下,那户村民的房子地势低,就把他们转移到地势高的人家先住下,等明天早上看看情况再说”。
刘一流一想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看外面,雨越下越大,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拍拍躲在腿下的胖丁和强仔,示意它们到老爷子那边去,自己站起来就准备冲进雨幕。
“哎,你拿把伞吧”陌筱白突然喊了他一声。
“呵呵,不用”刘一流回过头对她笑笑,表示谢谢她的关心。
刘一流转身冲进雨幕里,很快就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这小子行,打仗的时候肯定也是一员虎将”对于毫不迟疑就执行命令冲入大雨的刘一流,陌铁生越发的欣赏。
陌筱白却是若有所思,爱钱的小子今天展现了很男人的另一面。
在雨里,刘一流快步跑着,最后嫌身上湿透的衣服麻烦,脱去T恤,露出棱角分明的上身,让雨滴就这么的打在身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光着屁股在雨里和伙伴们嬉戏,那个时候很简单,这样也能快乐。感受着丝丝的凉意,刘一流越跑越快,原来雨里也有我们曾经美好的记忆。
来到刘向福家,说了自己的担心,刘向福也知道电视上到处都在放着全国各地洪水暴发的消息,虽然青峰村大部分村民的家都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但也有几户村民为了取水方便将家安在小溪旁边,如果山洪爆发,那可是危险之极。
“好,一流,你去通知这几家转移,我来负责安排今天晚上他们住的地方”刘向福也迅速下了决心。
刘一流又冲进大雨,首先去的就是张小山兄妹的家,“一流叔,你怎么来了,我给你找毛巾擦擦”正在油灯下做作业的张小溪欣喜的看着冲进堂屋的刘一流,自从一流叔回来了,家里的生活可是好多了,还送了自己10来只小野兔养着,张小溪除了爷爷和爸爸,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
“小溪,不多说了,你爷爷他们呢?”刘一流有些着急。
“他们都在里屋睡觉呢,哥哥在那边喂小兔子”张小溪回到道。
把张小溪家里都喊了出来,简单的说了一下,张海他们现在对刘一流十分信任,二话不说决定跟刘一流走,也没收拾什么东西,就是兄妹两个哭着要把喂养的小兔带走。
拿了个纸箱子,把小兔子都装上,有两只因为打雷害怕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也只好先不找了,刘一流跟张小溪保证明天早上一定帮她找到,才抱着她背着张海,一起往竹屋走去。
忙活了2个多小时,总算把这几家村民都安置好,张小溪一家就住在刘一流的竹楼里。
看着瘦弱的张小溪全身打湿,冻得小脸有些苍白,两个小羊角辫也滴答滴答往下滴水,平日强势坚硬的陌筱白心里一软,怜惜的拿着毛巾帮小姑娘擦拭,带她洗了个热水澡,并让张小溪晚上跟自己睡,还允许她把小兔子也带到房间,张小溪脸上露出笑容,刚喊了声“阿姨”就被陌筱白阻止了,让她喊“姐姐”,刘一流有些无力,有这么老的姐姐吗?那小溪喊我叔叔,您喊我啥呢?显然对自己辈分提高的这种事,刘一流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雨越下越大,整个晚上因为担心暴雨引发山洪,刘一流一晚上没睡踏实。
到了清晨,雨还在下,但已经比昨晚小了很多,刘一流走出竹屋,坡下的小溪已经完全变了摸样,整个水面扩宽了几倍,溪水也没了往日的清澈,浑黄的泥水夹杂着从山里冲下的各种树枝烂木向下游冲去,浑浊的浪花不停拍打着两边的土坡,将泥土卷入水中。
山洪还是爆发了,刘一流心里一阵发紧,虽然人都撤离了,但村民的房子都还在,里面的东西因为天黑也没怎么拿,如果被洪水冲走,对于他们来说,这将是怎样的惨痛。尤其是张海大哥一家,因为买蔬菜和山货才有点起色,这下又要一无所有,想着懂事的张小溪,不愿看到她又流眼泪的刘一流拔脚就向下游跑去。
跑到张小溪的房子那边,房屋已经被洪水冲倒,只留下一片瓦砾,洪水从旁边汹涌的冲过,不时的带走一些木头碎片。
刘一流心里很是沉重,估计那几户离溪边太近的也好不到那里去,正思考着怎么帮他们把房子盖起来。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刘向福带着转移的几户村民过来看看情况,看到自己的房子不是塌了就是被洪水冲得不成样子,几个女主人忍不住哭号起来,刘一流忙跑过去跟着劝说。
这边还没安抚好,只听水边传来一阵呼喊“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刘一流扭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水边跑去,足50米的距离,刘一流只用了几秒钟就跑到了,来到水边,看见张海正在把陌铁生老爷子往回拉,老爷子却固执的要往水里跳,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张小溪趴在一根木头上正在随波涛起伏,往远处漂去。
来不及问,刘一流一下甩掉鞋子,一个鱼跃扎入水中,往张小溪身边快速游去,刘一流经过改良的身体素质这时候得到全面体现,在水里就像一条鱼,躲过砸向自己浪花里携带着的树枝木头,没用几下就来到张小溪身前。
“一流叔叔,陌姐姐掉到水里去了,你快救她”张小溪看着游过来的刘一流哭喊着,小脸上全是水渍,早已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
“在哪儿,在哪儿掉进去的”刘一流大为惶急,怪不得老爷子刚才要往河里跳,一边问,一边拉着木头,奋力往岸边游。
“就在那,陌姐姐把我推上木头,被上面冲过来的一个木头碰了下,就往下沉了,你快去救她”张小溪继续哭,可条理还是挺清楚。
回头看看仍是波涛汹涌的溪水,刘一流心下有些绝望,陌筱白肯定被水里夹杂的木头撞晕了,这沉下去可就再难寻找了,自己只能尽最大努力了,先把张小溪送上岸,再返回来找她。
陌筱白费尽全身的力气把张小溪推上一根树木,正准备推着木头往岸边游,一根被洪水裹挟的木头狠狠的撞在她的肩膀上,本已没有力气的她逐渐再也没有力气游动了,逐渐往水中沉去。
在水里看着眼前浑浊的溪水,咕咚着喝了几大口的陌筱白觉得太恶心了,这水咋也不清一点儿,好歹也让我做个干净鬼啊。脑海里浮过爸爸妈妈和爷爷的影子,对不起了,筱白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你们了,呼的又闪过刘一流黑黑的脸上坏坏的笑,不知道我死了,他会不会伤心,算了,肯定会伤心,因为我可是他的大财主,让他伤心死吧。陌筱白脑海里闪现出的念头如果被正在水中努力寻找她的刘一流知道,一定会小宇宙爆发,这金主咋这么不靠谱呢,都这时候了还能在脑子里演电影。只不过大部分女人活着的时候都都是感性生物,你还能指望一个理性了二十几年的女人在快死去的时候继续理性,那才是一个不靠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