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元默默的站在门口,一贯的沉默让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远远纵来的一道人影现出身形后,眉头动了动。
流期一身风尘,显然赶了不少的路,犹自喘着粗气,已经不耐的对流元压低声音,“君上呢?”
眼神撇了撇房间,两人交换下眼神,悄悄远离了屋子。
流元一扯他的衣衫,“还没有消息?”
流期轻声叹着,“没有,一点都没有。”
“别让君上知道,我怕……”
“怕什么?”吱呀声中,两人面前多了道娉婷的人影,袅袅娜娜,风姿绰约,眼角眉梢露着岁月洗涤过的恬淡,那微笑的唇角偏生如少女般羞涩,手指掠过发梢,不经意的写出风情万千,一举手一投足都有说不尽的妙曼,她很美,美的梦幻,也美的迷惑,黑色的长裙更让她写满神秘,手中把玩着一朵黑色的郁金香,随意的一瞥两人,“怕我拆了你们骨头喂狗吗?”
两人一愣,同时垂首,“君上!”
她一声轻嗯,目光落在流期身上,“你出去一趟,三教和七宗可有什么异变?”
流期略一思索,“三教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自从妖王和邪主相继出山后,一些小的骚动也都停止了,只是……”他停了停,偷眼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只是寒隐桐和彝魅这一次都一改以前沉默的性格,大张旗鼓是吗?”幻冰冷冷一笑,“妖界和邪教在疯狂的扩张自己的势力是不是?”
“是!”流期低垂着头。
她眼波流转,扫过两人担忧的面庞,“你们在担心他日妖,邪会联手先攻魔界?”
两人不语,沉默着。
她娇俏的咯咯笑着,眼神一眨,媚色天成,“流元,替我准备下,这两日我去拜会妖王哥哥,可能会在妖界小憩几日,记得,替我准备几份大礼。”
“啊!”流元一怔,“君上您……”
“君上你想与妖界先联手?”流期紧张的出声。
三教地界,无论谁先低头与他人联合,必然代表着自认实力稍弱,一旦低头,这劣势必将难回,他们辛辛苦苦支撑了数百年的基业极有可能在驱狼后被虎吞并。
“哧。”她笑出声,“怎么可能。”
“那……”他们发现,面前的女子越来越让他们难以捉摸。
她的手指掠过鬓边,梳理着碎发,“漫说我魔界实力不输于他们,即便我稍弱,投了妖界便胜了邪教,投了邪教便胜了妖界,凭什么我会是他们二人联手下的牺牲品?他们手中的香饽饽才对,我打赌,待我从妖界归来,彝魅必定寻上门。”
“那您?”流元眼睛一亮。
“我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喝茶聊天叙旧,至于别人是不是这么想,那不关我的事。”她不会说,她手中捏有彝魅和寒隐桐当年血誓的令牌,虽然曜痕曾经说过,寒隐桐欠她人情必定会诚恳待她,可是漫长的数百年,没有什么是不变的,她不能赌,也不能靠别人,魔界是她的责任,是她的誓言,为了曜痕,她必须步步为营。
眼神扫过面前呆若木鸡的两人,“七宗呢,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七宗自从上届比试过后,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因为‘无极宗’的一名弟子在两次比试中均夺魁,导致他们暗中竞争激烈,实力大涨。”
“‘无极宗’?”她记得,那个眼光犀利却心胸开阔的紫心师伯,如今数百年过去了,不知道他是否已登仙境了?
“嗯,‘无极宗’云渺仙子苍凝冽,被喻为千年来少有的天纵之姿,深受七宗器重,只怕将来会成为我们的劲敌。”流期尽心尽力的说着他探听来的消息,一点不落的汇报给她。
“苍凝冽吗?”她念着这个名字,心头闪过一个雪白清傲的身影,论资质,天下间还有能超越沐清尘的人?如果没有,那为何……
心头一紧,她漫不经心的问着,“我记得每次主持比试的,都是‘莲花禅’的宗主,这一次呢?”
“也是!”流期不疑有他,“‘莲花禅’宗主苦灯禅师,早在七百年前就接手了‘莲花禅’的位置一直至今日。”
是吗?记得他曾告诉自己,师傅苦智禅师才是‘莲花禅’的上任宗主,师傅走后,‘莲花禅’的宗主令一直都在沐清尘手中,为何?
七百年了,她关注着七宗,关注着三教,却独独在‘莲花禅’宗主的身份上选择跳过,因为她以为,以那个人的傲气和自尊,一定会取得同样的成就和冷曜痕一争天下。
摇摇头,甩去纷乱的思绪,让自己的心重归安宁,“还有吗?”
“没……”似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流期的声音渐渐低到没有底气,“我这一次走遍了魔界的每一处深幽僻静处,都没有寻找到在修炼的魔魂,以,以君上他的能力,不可能,不可能不带着魔印和记忆,即便转世,也不可能失去记忆,除非他,除非他。”
“除非他不愿意回来或者刻意躲避着我是吧?”幻冰眼神一寒,吓的流期一个哆嗦,“还是你想说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属下失言,请君上恕罪。”扑通一声跪倒在幻冰面前,“属下只是等了这么多年,心中焦虑,君上他对魔界的心属下一直都知道,他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
失笑摇头,幻冰手指一抬,流期跪倒的身子被她的劲气一拂,站了起来,“左一个君上,右一个君上,都不知道你说的谁是谁了,放心吧,曜痕一定会回来。”
是的,七百年了,每一天她都告诉自己,要微笑着思念他,绝不为他哭泣,绝不让情伤坏了修炼的根基,可是,曜痕啊,究竟在哪里?
当年的魂魄离散,根本不像其他人般三魂六魄是有形的光点,而是化为无数流影消失,让他们无从追起。
她知道,就连八卫都在私下猜测,那一句他不会死是不是他故意的安慰,其实早已形神俱灭了,不然以一个魔君的修为,纵然肉体毁灭,功力尽散,最根本的真元还是会护着魂魄的,他的记忆不会消失,而只要有百年修为,就能再开魔界之门回到她的身边,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个百年过去了,却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君上!”一声急促的呼喊将她从沉思中惊醒,“君上,妖王拜访……”
寒隐桐?
她一愣,自己还没有出门,他倒先行了一步,难缠的对手。
脸上堆满甜笑,她身姿摇曳的行向大门前,人未到笑声已传出,“妖王哥哥,好些年没见了,可想死冰儿了。”
银白色的长衫在阳光下闪耀,金色的耳环扣着雪白的耳垂,妖媚中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只是随便斜斜一站,唇角挑笑,便已倾尽天下美色。
他微微张开双臂,对着她的方向。
她如乳燕投林,纵入他的怀抱。
他的手指点上她的唇,她的拳头轻擂上他的胸,甜蜜犹如小两口的重逢。
“你还是这么的风情万种。”这是她毫无迷恋的低语,干脆利落,窝在他的怀抱说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话。
“你却已滴水不漏,晶莹剔透了。”看似亲吻她的脸颊,他在她耳边悄悄送上一句。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的传递着眼神,在他人眼中却是打情骂俏,暧昧横生的最佳表现。
当盛大的迎接以两人始终甜腻的执手相牵而告终,偌大的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幻冰不着痕迹的从他的怀抱里挪出了身子,大方在坐在椅中,“妖王哥哥,一别经年,风采依旧,恭喜恭喜。”
寒隐桐端着茶杯,轻抿了口,眼神中的精光从茶气的氤氲中透出,“我才坐下,你就拿话扣我,放心我没忘你当年救命之恩。”
她撑着脑袋,眼神中只有娇憨无辜,眨巴着可爱的眼神,“幻冰不过代曜痕掌管魔界,曜痕在闭关修炼什么武学,哎……”
冷曜痕的离去,只有她和八卫知道,其他所有的人,都以为冷曜痕在修炼一门恐怖的功法,议论纷纷的同时对魔界更加的心生敬畏,加上她的手段,这么多年居然无人怀疑。
“哈!”寒隐桐轻声一笑,“他躲哪修炼去了?为什么三教中,我竟然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唯一的魔君之气,却在你身上?”微眯着笑眼,毫不在意的语气让她的心开始猛跳。
寒隐桐就是寒隐桐,一点感应,就开始怀疑所有。
她全身戒备,脸上却更加轻松,“我这点功力不过是曜痕他心疼我,送了些而已,对他的修炼根本造不成影响,至于三教中感应不到,我也没办法,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
寒隐桐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半晌,敛尽了玩笑之态,“我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但是一定与你索要‘幽昙草’有关,如果真的三教寻找不到他,许是他在人间,想要让人一点气息都感应不到,只有自我封印,你不妨去试试吧。”
幻冰沉默不语……
果然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寒隐桐那双眼,今日的造访,似乎也是在摆明一个态度,他会护卫她的态度,妖界与魔界联手的态度。
曜痕啊,你果真料事如神。
“为什么?”她看着眼前的人,“纵然当年有恩,你却绝对不是会被这些规矩限定的人,该要的,你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仁义道理而放弃。”
“我可有血誓被冷曜痕捏着呢。”他一个媚眼,恢复了不正经的态度,凑上她的颊边,“君子报恩,小人寻仇,我不是假君子,却是真小人,我可没忘记,被人鞭尸之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