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批奏折
“断情非常强大的,你最好再跟康德骑士聊一下。”比阿特丽斯站起身:“好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我得回去了。”
我突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你一走,这里恐怕就要冷清了。”
“别难过,咱们早晚会见面的。”比阿特丽斯笑着说:“要不……你送送我?”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这是她的冷笑话,我怎么送她,这不开玩笑嘛?
“不送,再见。”我赶紧说道。
在一阵笑声中,比阿特丽斯消失了,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凉亭,回了房间。
梦儿和雪莉儿正在逗地狱犬和角马,角马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地狱犬却翻着肚皮让雪莉儿挠,哼,叛徒。
我告诉他们比阿特丽斯走了,梦儿倒是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雪莉儿扁着嘴,似乎怨她不辞而别,我笑着劝道:“别难过,早晚还会再见的。”
梦儿哆嗦了一下:“这倒是,不急的。”
“她是亡灵之王?”雪莉儿问道。
我点点头:“这下好了,就是死了,也有人照应,我想,分套宽敞的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梦儿瞪了我一眼:“你还是先考虑好,明天的事吧。”
“明天?嗯,对了。”我掏出红十字会的表格,填写了起来,梦儿一看,皱了皱眉头:“红十字会?你要入会?他们干什么的?”
我简单解释了一遍,最后头疼的问:“有什么办法,吸收更多的志愿者吗?”
梦儿笑了笑:“有啊,怕你不敢。”
“上策是……”我问道。
“这次没那么多让你选,就一个办法。”梦儿说道:“圣光明教。”
“啊?跟圣光明教什么关系?”我问道。
“在我看来,你这红十字会跟圣光明教区别不大,你完全可以把以前的圣光明教信徒,全部吸纳,无非就是摆个圣象,让他们朝拜罢了。”梦儿说道。
我愣了一下:“这要让皇帝知道……”
“你管他呢?他要是问,你就咬死了这是红十字会,跟圣光明教没关系,王城现在都是你说了算,帝国也是你说了算,你怕什么?指鹿为马会吧?”梦儿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缩了缩脖子,不过她说的有点道理:“那我怎么说啊?总不能贴张告示,说圣光明教改名叫红十字会,欢迎大家踊跃报名入会吧?”
“笔给我。”梦儿要来笔,抽过一张空白羊皮纸,在上面画了个十字符号:“你说的红十字会标志是这样的吧?”
我点点头,梦儿提笔在上面又加了几笔,她在十字符号外面画了个三角形:“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把红十字会的标志改成这样就行了,其他人会明白的。”
三角形就是圣光明教的标志,这确实一看就让人浮想连篇,我看着那个新的标志,心说美瑞能愿意吗?
“这司马昭之心,是不是有点太……”我苦笑着问。
“哼,你想个由头解释一下不就完了,是吧?三佑佣兵团的女将军。”梦儿看着雪莉儿,笑着问,雪莉儿‘嘿嘿嘿’的傻笑起来:“哥哥,这主意很好了。”
我叹了口气,弹开腕表,点了朱莉、奥格和美瑞三个人,三人接通后,朱莉立刻问:“达瓦里希,红十字会的事情?”
我点点头,苦笑着问:“先跟你们打个商量,会标能不能做个小小的变动?”
美瑞楞了一下:“会标?怎么改?”
“这个行吗?”我拿起梦儿的涂鸦问道。
美瑞明显缩了缩脖子:“有什么寓意呢?”
“他这个……”我眨眨眼,奥格突然笑了起来:“这主意好,卡罗,你是打算当教宗吗?我记得你不信那些的?”
“教宗?啊,我明白了,达瓦里希,你想让圣光明教复教?”朱莉笑着问。
“这倒是,现在红十字会里面几乎都是信徒。”美瑞点点头说道:“不过这么改……不好吧?”
“这不是征求你们意见吗?”我苦笑着说:“我这搞宣传的让我抓了,终身监禁,可这志愿者还得……”
“抓了!”美瑞叫道:“你为什么抓他?”
“美瑞,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王城分站有两个是共和党,企图行刺卡罗。”朱莉说道。
美瑞顿时瞪大眼睛:“这……英格丽德知道吗?”
“知道,发了一通邪火,早饭都没吃。”朱莉笑着瞟了我一眼:“这事有点复杂,似乎牵扯到共和党内部的‘左’倾势力。”
奥格皱了皱眉头:“还有这种事?”
“等一下,什么叫‘左’倾?”我不好意思的问。
“激进主义,冒险主义,机会主义。”朱莉说道:“你不是团员吗?这都不懂?”
我眨眨眼,团员应该懂吗?
美瑞摆摆手:“还是言归正传吧,红十字会不考虑政治和宗教派别,卡罗,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这样吧,总体不变,部分分站,如果有需要,可以做一点微小的变动,但是我丑话说前面,你现在既然代替皇帝执政,可不能把红十字会卷进宗教和政治之间的斗争。”
“这当然,我向组织保证。”我严肃的说道。
奥格
笑了笑:“好了,不用这么严肃,这么说,未来的帝国太上皇,要加入红十字会?”
“啊?你都知道了?”我愣了。
朱莉笑了笑:“能理解的人,都知道了,实在是没法再隐瞒了。”
“好吧,高层知道就知道了。”我点点头,美瑞苦笑了一下:“高层?今天我就听到红十字会总部有两个小护士说朱莉皇后什么的……”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事,貌合神离就好。”梦儿在旁边跟雪莉儿下围棋,她拿着一枚棋子,看着棋盘,不动声色的说道。
朱莉点点头:“是啊,本森也是这么说的,今天还出动了一个团,到普洛顿森林边上,欢送帝国军队离开呢。”
“啊?”我吓了一跳,朱莉说的欢送,绝对不带善意。
“别担心,就是搞了次实弹射击训练,不过奥格瑞姆的近卫军玩的有点过火了,冲着他们冲锋了一次。”朱莉笑着说。
我傻了:“你们……”
“放心,冲到一半就有序撤回了。”朱莉笑着说:“要跟你假装决裂嘛。”
我看了看梦儿:“这行吗?”
“行,恰到好处。”梦儿落了一子,笑着说:“再送个十里八里我看都可以。”
朱莉一听:“本森也是这么说的,达瓦里希,让我看看女皇帝长什么样?”
梦儿一听,立刻冲雪莉儿摆手,雪莉儿赶紧躲在了桌子后面,我把腕表朝向梦儿,梦儿笑着点点头。
朱莉看够了之后,就问道:“你跟她睡在一个房间?”
“怎么会!”我立刻说道:“她住楼上,我住楼下。”
朱莉想了想,哼了一声:“那也挺近的啊。”
奥格立刻说道:“那什么,我还有事,先挂了。”
美瑞点点头:“我还要批改护理人员的测试题,再见。”
我眨眨眼,这是要跑吗?朱莉笑了起来:“瞧他们吓得,好了,达瓦里希,我逗你的,晚安。”
“晚安。”我关了腕表,松了口气。
梦儿娇笑着说:“雪莉儿,开窗通通风,这满屋子的醋味,真熏鼻子啊。”
我翻了个白眼……
次日一早,一切如常,早起一罐温热的咖啡……哼,其实是毒药,真是让人精神倍增,美洛蒂是不会让我放假的,现在梦儿也跟着监督这事了,然后是一大堆的公文,我找了找,发现工部的也在里面,就顺手签了字,其他的则让梦儿处理,她笑着问:“要紧的事那么多,你就只看工部的?”
“哦,昨天军械院出的事故,有几个工匠不幸遇难了,我怕吏部找工部麻烦,不批抚恤金。”我说道。
梦儿想了想:“你这么做可就不对了,吏部对工部人事的升迁、贬职和录用,本来就有决策权,抚恤也是一样,你这么插手,要是养成习惯,吏部的职权就会被削弱,其他部门有样学样,就会绕开吏部直接找你,再者说,你这可是放出了一个要裁撤吏部的信号啊。”
“有这么严重吗?”我问道。
“当然,能坐在部长位置上的,脑袋里想的不是一般的少,揣测君意,永远是下面的人最想做也是最喜欢做的事情。”梦儿说道。
“那这事怎么办?”我问道:“不加人手,工匠们疲劳操作,还是有可能出事故的。”
“你批都批了,还能悔改?”梦儿笑着说:“知道你是好心,可不能这么急,你写个简令,我随这份奏章一起递给吏部,就说大战在即,工部军械院进度缓慢,命令吏部和工部协商处理,三日之内,解决这个问题。”
“好吧,其实工部速度不慢了。”我说道。
“反正不快就是了,你记住,各部都是互相掣肘,这是一个平衡,你不是不能指点具体的事务,而是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理由就是你对工部不满,而不是对吏部不满,工部增加了人员,自然对你的不满不会太在意。”梦儿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随后梦儿用我的语气口述,我来誊写,弄出了一份简令,我卷起简令叹了口气,梦儿笑着问:“怎么了?”
“感觉太复杂了。”我皱着眉头说道。
“这点事情就觉得复杂了?有时候,你要表露清楚自己的意图,有的时候,你就要让他们去猜,皇帝可没有直肠子,那是昏君。”梦儿悠悠的说道。
“有话直说就是昏君了?”我问道。
“当然,没内涵的皇帝谁会怕?一个帝国,皇帝不可怕,就是最大的可怕之处!皇帝嘛,明知他说得对,也要打他50板的事情多得是,喏,你看这个,刑部递上来的。”梦儿递过来一份公文:“是你的话,你怎么处理?”
我一看,巴莫城的公文,公文是巴莫城的城主写的,转交了一份当地治罚厅的案卷,上面说,有人举报邻居多次召集亲友,朝拜伪教,也就是圣光明教,证据确凿,共抓捕信徒14名,问怎么处置。
我皱了皱眉头:“这事怎么处置?”
“我在问你。”梦儿笑着说。
“嗯,放了。”我立刻说道。
“你是认可圣光明教喽?”梦儿笑着说:“并且推翻了皇帝禁止圣光明教的禁令。”
“那……总不能处决吧?”我皱着眉头问。
梦儿也摇了摇头:
“知道你对圣光明教有好感,你要下得了手,你就批。”
“开什么玩笑?”我摇摇头:“我的大姐,你就直说吧。”
“你光看到表面了,背后呢?”梦儿说道:“这点事巴莫城城主自己就能处理,怎么报到刑部?他跟你一样,是同情圣光明教的,可这事报到刑部,海石兹也能处理,为什么上报到你这?你就没想过?我先声明,海石兹对圣光明教没什么兴趣,据我所知,光他签字处决的信徒就上万了。”
“是啊,他……”我恍然大悟:“海石兹是在问我的意思,圣光明教该怎么处理?”
“对了,但你不能直说,除非你是皇帝。”梦儿说道。
我点点头,上面还一位盯着呢:“那这份公文……”
“简单,下令把告发者抓起来,处决!”梦儿说道。
“告发者!为什么啊?”我问道。
“你仔细看这奏章,上面说的很清楚,多次召集亲友,多次!说明那个告发者知道不是第一次了,那他为什么不早点举报,这就是知情不报,同罪。”梦儿说道。
“你这不是又加了一个倒霉的受害者吗?”我撇撇嘴说道。
“不,你仔细想一想,首先,你避重就轻,只是提示海石兹,还有一个罪犯逍遥法外,你处理的是告发者,而你没有说这些被关押的聚会者怎么处理,所以下面的治罚厅,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两天就放了他们,要不然早烧死了,还用上报?其次,海石兹会猜到,你对圣光明教有好感,但是你什么都没说,皇帝就算看见,也不会说什么的,你没有明确反对他的禁令。”梦儿说道。
“就是说,我没有表态,但是海石兹会猜到我准许圣光明教继续营业了?”我点点头:“那……举报的人,能不杀吗?”
“唉,你想想,举报人要是好人,怎么会多次看到都不举报?一定是勒索他的邻居了,勒索不成,才告发的。”梦儿说道。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猜的。”梦儿白了我一眼:“这份奏章看似是就事论事,其实字里行间,藏了很多感情偏向,上面写着,‘告发者’,‘告发者’,这里还有,‘告发者’,这可不是一个好听的称呼,还有这里,‘偷窥到邻居……’你想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对囚犯的描写呢?你看,‘普通民众’,‘至亲好友’,哦,还有这里,‘共羁押14人,其中孩童5人’,看到了吗?这就是想得到你的同情,言外之意,请你手下留情,而这个告发者,从头到尾,一点描述都没有,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偷窥邻居,并且多次!你邻居请亲戚朋友聚会,你会去偷窥吗?他们是朝拜圣光明教,一定会谨小慎微,窗户一定是关着,窗帘也一定拉上,这都能偷窥的到?这是好人吗?最后,还是那句话,这种事已经有法令作为依据,需要上报吗?”
“我懂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笑着说道,谁知梦儿把笔递了过来:“自己写。”
“我不是……”我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喏,还得劈木桩。”
“国事为重,我的亲王殿下,就批这一份。”梦儿说道。
我接过笔,做了批示,不过对于告发者只写了个‘重惩’,没写处决,然后转移话题道:“好了吧?两个人字迹不一样,小心让人看出来。”
“怎么会?”梦儿看到我的批复,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我探头一看,她正在批改的那份,字迹跟我一模一样:“我的天,你在模仿我的笔迹?”
“是啊,总得让人知道这些是亲王殿下批的,而不是他的一个婢女批的吧?你小心吏部找你麻烦,风闻奏事啊。”梦儿瞪着眼说道。
我缩了缩脖子,梦儿打开一份新的公文,冲我摆摆手:“好了,劈你的木桩去吧。”
我拿起剑刚想走,梦儿立刻喊道:“等一下,回来!”
“又怎么了?”我问道,梦儿把面前的公文递给我:“把这份也批了。”
“又是圣光明教?”我接过公文一看,立刻骂了出来:“靠!”
“参奏你的。”梦儿笑着说:“看来帝国的官吏也不都是墙头草嘛。”
“我什么时候……”我愣了一下:“好吧,那些共和党就是我养的,怎么着?”
梦儿大笑了起来:“可不能这么批啊,上面说的很清楚,可能、或许、假如……”
“吓我一跳,这都能猜得到?”我摇了摇头,梦儿笑着说:“刚说完,风闻奏事嘛,正常,你打算怎么批?”
“查无此事。”我立刻说道。
“还真直接啊,骑士不是不能撒谎吗?”梦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翻了个白眼:“那也不能实话实说啊,要命的,能不能空着不批?我有权保持沉默。”
“当然不行,你就写上一句,‘查明再报’,这就可以了。”梦儿说道:“等于没批,这是吏部的言官报上来的,他们上哪查去。”
我点点头,冷笑着批了上去:“还是你点子多。”
“这种事多了,其实他知道你会看到,而且也知道你是骑士,不会杀他,故意装成谏臣,说不定还会给你演出死谏的戏,让你觉得他是忠臣,获得你的好感,重用他,你越生气,他越来劲,就是让你注意到他。”梦儿冷笑着说。
我撇撇嘴:“亲娘啊,还有这种人?”
“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