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天巫洞主默默看完安东野的亲笔信,悠然道:“多谢武皇陛下美意了,只是老朽与斯林大公份属暗黑同门,多年来又沉迷于巫术,形同朽木,早已经不堪驱驰了。”
对方婉拒的意思听在耳中,幽东心中不由一沉,正待说话,只听苗王天巫洞主又接着说道:“老朽洞中倒还有几个出色的人才,如果武皇陛下他不嫌弃,老朽倒是可以让孩儿们出去见见世面。只是嘛------就要麻烦幽东将军多多照应一二了。”
“洞主客气,这是晚辈份内应该之事。”幽东知道苗王天巫洞主这已经是默许了,连忙喜出望外的应承了下来。
“嗯,其他十七洞的游说,老朽倒是可以帮上你一点忙------嘿嘿,当年老朽落单,一时不察,被‘天狐宗’的四大狐姬暗算,要不是天狼老儿及时赶到相助,老朽这条残命怕早已是不在了,权当老朽偿还令兄恩师天狼老儿昔年救命之情了。”苗王天巫洞主如此直截了当地表态,幽东当然知道和兄长师门“天狼宗”有很大关系,否则哪里有不多几句话就应承下来的道理,这是人家看在“天狼宗”同宗同源的面子上才爽快答应下来,可不是自己面子有多大,而是“天狼宗”的人情够大罢了。
当然,苗王天巫洞主是何等样人,自然知道如果一旦自己不应允武皇安东野的借兵求助,恐怕帝国狼群就要露出狰狞的獠牙了,到时候千军万马入苗巫,十八洞血腥不可避免。而且听说连青原喇嘛宗都已经投入到帝国狼群的阵营,这更加让武皇安东野选择暴力的时候毫无顾忌了。年青人血气方刚,所求不遂之时,一个把持不住就极是容易选择激烈血腥的手段,以帝国现在的实力和主宰者喜怒无常的作风,选择残暴凶狠的血腥手段简直是合情合理。
幽东微笑礼道:“多谢前辈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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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越来越近,备耕事宜还未完全结束,瑞雪已经开始频繁降临关东大地。
大雪天气自然给商旅行客带来了许多麻烦,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帝国一些大城镇商埠日趋繁华的景象。
说起灌溉农耕,狼都本不及风翼,但狼都的农牧工商在关东本就繁盛,随着帝国正式建都,作为帝国新的军政权力中心,各方人等都往狼都汇聚,中原、塞上的有钱人纷纷迁移到狼都,狼都地面市井热闹,一天天的繁荣起来,农庄牧场,工场作坊,牙行集市,饭馆酒肆,客栈旅店,妓院赌场,公会社团,遍布帝都城乡。
以”北凉镇“而论,租赁店面铺房的价格已经升了很多倍,而地皮买卖价也是一天三变,可着劲的往上翻,其他府州县的地价也不断攀升,这使得帝国和下辖各省郡县的税赋收入有了大幅增长。
而让关东诸族,尤其是连见多识广的大陆商人们都感觉新鲜的事情也相当不少。
譬如与中原教廷其他地方相比,帝国遍地开花的茶馆茶楼普遍附设有说书弹唱,不唯如此,规模大一些的茶馆酒楼还有戏台舞厅,专一有搬演杂剧歌舞的艺人在台上演着一出一出的剧目和绝活。
而以”凉城客栈“为娱乐行业风向标,或是客栈酒肆饭馆迎来送往,或是风月妓院声色剧目,或鸡犬蟋蟀等斗局博技,或寺院僧道为善男信女祈福禳灾,从事道场法会;或富贵人家宴会,举凡肩舆、车马、珍馐、佳酿、歌舞,需要雇请舆马车夫、歌童舞伎、又须备办酒食等等------花样百出,直赚的钵满盆满。各风月玩乐之所又随其后纷纷开始效仿,蔚然成风,相当新颖。
虽然长公主安陌然殿下秉承父皇积小改为大改的渐进意图,行政尽可能低调,每有变易法令,都尽可能不求张扬,尽力安抚,平衡各方利益,但是仍
然遭到不少自命清高的学者、抱残守缺的教士、虚伪欺世的乡绅们暗中结连,恶意攻讦帝国新政,甚至于变本加厉,逐渐将攻讦矛头指桑骂槐的指向远征塞上的武皇安东野。
一切皆因旧贵族礼制之规定与民间正统之风习,对于改革变新的一些做法认同度并不高。
在关东名流学士间,大多藐奢靡之行,以及与礼不符的僭礼逾分之举,那些男女裸戏让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们最为深恶痛绝。而这些僭越礼制的行为,始作俑者就是他们口中那位不着调的武皇安东野。
在这些名流学士看来,正是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武皇陛下行为怪诞,豪放不羁,毫无君主风范,种种逾制越礼,离经叛道,不胜枚举;又不禁令军民礼法,以明尊卑贵贱,以至娼优隶卒之妇风从效仿,世风日下,俗之坏敝,已无药可救。
而武皇安东野正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贪婪、忤逆、害民、败国、好色、纵欲、穷兵、黩武、暴虐、嗜杀、独断、专行、丧德、败俗、废礼、不伦,十六宗罪目,全身上下无一是处,简直罪该万死,罄竹难书!
这些自诩满腹经纶,抱负难伸的名流学士和正人君子们,生逢乱世,时运不济,只能凄凄惶惶的躬耕于寒门,苟全性命于闹市,希望可以守着三五亩地,养活一家大小,捎带着骂骂施政者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虽然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从帝国新政中获利不少,但获利归获利,骂也还是照骂不误,而且指摘皇朝政府是最积极、最苛刻的。
狼群扫平关东战乱,帝国建立后,刚过了没有几天安稳日子的正人君子们,又有了精神气儿,开始自命不凡的说三道四议论起军政大事来,尤其帝国搞的那一套新政,什么“民兵令”、什么“选吏令”、什么“垦荒令”等等之类的,就没有什么是他们看得顺眼,感觉顺气的。